我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她。
她坐回去对我眨了眨眼,含着糖人麻溜地下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我一直都处在懵逼状态中,下车的时候还是被她拽下去的。
因为人流实在拥挤,所以她一直牵着我的手,防止我走丢。
她显得很开心,在我的前面蹦蹦跳跳。我跟在她的身后,安静地看她的背影。
当初和小兰逛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相似的环境,相同的心情。
她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头:“那里就是九黎殿。”
我抬头望去,一片建筑群在白雪皑皑的高山上耸然而立,接受着各方来者的朝拜。
那就是传闻中的三巫教大本营啊,看起来也没那么神秘恐怖。
黎笑拉着我去找报名的地方,她说花球大会需要报名,把自己的身份录入,防止有人冒名顶替。
报名处更是人满为患,冲突随处可见,一点也不像是什么花球大会,反倒是外边的人在集体围攻九黎山。
就在我感到疑惑时,黎笑突然拉着我去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一个维护秩序的三巫教苗人,跟对方说了两句苗语,并把一条蓝色的布条系在了她自己的胳膊上。
那个苗人看了我一眼,带着我们往前走。
我小声地问黎笑跟那个苗人说了什么,她回答:“那是跟他对暗语,表明我是黎巫大宗的人,让他直接放我们进去。”
也是,怎么说黎巫还是三巫教明面上的首领,这种小特权还是有的。
因为来的人太多,所以报名的地方有好几处,苗人教徒带我们去的是最大的那个屋子。
我原以为苗人教徒要带我们去登记,但他带我们进来后跟黎笑说了什么,接着就离开了。
黎笑说她知道小路,抢什么花球,直接去偷就行了。
这话让我大跌眼镜。
感情她说的好办法就是这个?
不是,这可是三巫教的大本营啊,跑人家地盘里来偷东西,这不是找死吗?
到了现在她才告诉我,我真是上了她的贼船。
她让我别怕,她既然敢带我来,就能保证我不会出事,把心好好放在肚子里。
虽然有股莫名的不爽,可现在贼船已上,已经由不得我了。
她带着我通过小路绕行,沿途上经常能看到成群结对地巡视的苗人,我们一路东躲西藏,走了好久才慢慢地摸到了九黎殿前。
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浑厚的号角声。
这声音就像是丁点火星,把三巫教这个火药桶给点炸了。
九黎殿里的苗人倾巢而出,手里都拿着棍棒和法器,如同黑蚁下山,操着苗语往山下浩浩荡荡地赶去。
黎笑往山下一瞥,说:“有人来闹事,号角一响,所有教众都会下山支援,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里边的人都出去了,那就表示我们可以浑水摸鱼了。
她带着我找到一个比较低矮的墙头,翻墙而入。
我们偷偷摸摸地往里边走,沿途上没有碰见什么人,也没有看见什么野兽和蛊虫。
走到内部深处,路过一间独栋的房子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黎笑左右打量两眼,情急之下,她推开了一间房子的门,拉着我蹲在门下躲避。
外边那些人走得很急促,叽叽喳喳地说着苗语,我听不懂,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也没有发现我们,所以离开得很快。
黎笑正要拉着我出去,却又突然愣住了。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个屋子,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动静。
我对她这副突然的愣神感到很奇怪,随即也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大房子,因为家具都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的,所以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屋里的布置也很好看,复古的木饰装潢,连化妆台上的镜子用绿叶缠起了边。
唯一不足的是,这里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了,缺了一些人气。
最引我注意的是墙角衣架木上挂着的一件红色苗衣。
那是用上好丝绸做成的,衣领处挂着一个弯月银圈,衣服上刺着朱雀图案、点缀着很多精美的银饰,最上边还有一顶带着抹额的纯银头帽。
只是挂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到一股华贵之气扑面而来。
如果用汉服来对比,或许只有凤冠霞帔才能与之媲美。
我不懂苗服,但是可以感觉得出来,能穿这件苗服的人地位绝对不低。
黎笑走到那件衣服面前,心事重重地抬起手去摸。
看着她这幅表情,我奇怪地问她怎么了,这又是谁的房间。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把手收回来,转头看着我。
我问她怎么了,她没有说话,又拉着我的手往门外走。
又绕了一段路,我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
这个小院很安静,里面的房子是用竹子建起来的,不像其他的建筑那么精美,让人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黎笑指着门上的一块锁说:“花球就在里面,只要打开这扇门就可以拿到了。”
我低头看了一下,这并不是什么锁,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板,上面什么都没有。
不过,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往往越复杂。
她教我说:“你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一道神霄五雷咒就可以打开了。要快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了。”
我并没有着急按照她的指示去做,而是想有话想问她。
可还没等我问出口,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大喊:“胆子还真不小,敢带人闯到这个地方来。”
回头一看,小院的门已经被一群苗人已经堵住了,整个小院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手持拐子、头发灰白的苗服老妇人走出人群,沟壑繁杂的老脸上尽是愠怒。
她的身材虽然矮小,却给我一股海潮般的压迫感。
她扫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而是板着脸对黎笑训斥:“你终于肯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放弃你那个幼稚的想法。”
这个老妇人出来后,黎笑突然变得很愤怒,大声地回怼:“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你们怕死,我可不怕!”
老妇人恨铁不成钢地接连用拐杖砸地:“有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能一直怪他!”
黎笑泪水夺眶,嚎啕大吼:“就是因为他,我阿妈才会死在桂北的!你觉得我会不怪他吗?!”
“你阿妈的事情是个意外,没有人想它发生,也是因为这件事,无论你怎么任性我们都没管过你,你不把黎巫和巫教放在心上我们也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连他去世了也不肯回来?”老妇人也是眼眶湿润,又哀又叹:“笑笑啊,再大的恨,人走了也该消了。你不认我这个奶奶没关系,可他始终是你的阿爸,你始终是巫教的圣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