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化了,散了吧散了吧。
跟华嵘他们唠了几句,然后我出去找杨柳去了。
但是她很忙,我在旁边等了一个多小时她也没空。
我远远地看着她跟道友们商谈事情,心中不免感到一种没由来的迷茫。
她比之前见面的时候更厉害了,这才过去了多久,就从三钱升到了四钱。
到底是行走一脉的传人,资质本来就不俗,只要沉下心来听从杨羽和天师府一众师长的教导,自然会突飞猛进。
除此之外,她看起来也比以前更清冷了,手持着拂尘,越来越像她的师公了。
在她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年叽叽喳喳的模样了。
因为辈分的缘故,我自然而然地代入到青松师兄的身份,加上准备当爹的缘故,好像有点父爱泛滥,所以没有把她当成妹妹,而是当成了女儿。
虽然这个女儿有点大。
她的本事精进,我为她感到高兴。可是平心而论,我更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
算了,劝解的话说多了只会讨人嫌。
杨柳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吴旗和万虹。
他们换上了便服,赔着笑脸对我说:“杨师傅,真是对不起,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们想请您吃顿饭,聊表歉意。”
不用,他们也是尽心尽责,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请他们不用顾虑,我不会事后搞事的。
他们却说这是他们的心意,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表示我还没有原谅他们,他们会内疚一辈子的。
这话说的,有那么严重吗?
那行吧,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三人下山找了家饭店,他们举杯向我道歉。我问他们上班时间能喝酒吗,他们说已经被停职反省了。
……好吧。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吴旗是个地道的西北人,性格直爽,忍不住好奇地问我:“杨师傅,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不追究我们的责任呢?”
我笑着反问他:“你希望我追究啊?”
万虹赶紧埋汰了他一声,他尴尬地挠着脑勺说没有,就是想知道。
因为现在网络发达了,大家都能通过这面无形的放大镜看到许多东西,对许多事情提出建议,为稳定的环境出力。
但是呢,无形的双刃剑,能保护人,也能伤害人。
不管什么职位,都得由人去当,既然是人,就没有十全十美,就都会犯错。
可有一些人总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明明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却非要放大到舆论上面,让人家丢掉饭碗才肯罢休。
而所谓舆论,就跟我们村的新闻联播联盟一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故意制造话题带节奏,造成主流都是不良的假象,从而影响到了大众,以为坏人多好人少。
我们这件事情跟网络没有关系,但我如果真的要闹起来,真的会让他们两个丢掉这碗饭。
我闷了口酒:“很多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跟我说,年轻人是属于年轻人的,如果让一场可以避免的意外打碎了年轻人对生活的希望,那无疑是一种罪过。”
吴旗笑着说:“杨师傅还挺有文化啊,哈哈。”
不是,这是别人对我说的,我自己可想不出来这种大道理。
万虹接了句话:“您这话说的,您看起来也还很年轻呀。”
不年轻咯,明年就三十咯。
时间好快啊,一转眼就加入中年人大军了。
我本想借此机会问一下他们,道门什么时候出发。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次道门作为主力,然后其他的教派援助和公家打辅助,毕竟这种大行动肯定是要有公家支持的。
不过话到嘴边我就又咽回去了。
这两相当于实习生,只是被拉过来做一些站岗之类的基础工作,那种比较秘密的事情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但是他们倒是从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说这次玄门搬出的手笔不小,道的天下行走、佛的芬陀利华,还有儒的正贤君子都来了,大有跟后巫死磕到底的派头。
就是不知道巫的三彩诏使有没有来,如果来的话,真就能看到千年以来华夏玄门四大牌面并列一处的盛况了。
我没有接话。
吃完饭后,我跟他们分别,自己去找了停车处旁的一家小旅馆歇脚。
我又给千雅打了个电话,问她黎笑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说没有。
老奶奶和三祭司在前几天赶回了湘西,只跟黎笑说教内有事要处理,并没有提这件事。她猜到了两位老人顾虑,所以她也就没有说。
真聪明。
因为先前的惨败和多年前的仇恨,注定了三巫教肯定不会缺席这场行动。
而他们能够派出的最佳领队人选就是黎笑。
但黎笑现在怀孕了,是绝不能参与进来的。
可是我们都知道黎笑那性格是闲不住的,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哪怕不会任性到赶过来亲赴前线,也一定会劳心劳力地给三巫教想对策。
孩子是次要的,主要是她,肯定会被影响到,吃不好睡不香的,对身体不好。
千雅说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打哈欠。
这一时半会儿,估计杨羽是开不完会的。连杨柳都那么忙,更别提他了。我还是趁着现在有时间,多睡会儿吧。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一道古怪的声音。
“快走!快走!”
声音太吵,让我从梦里惊醒了。
眼前的一幕,则让我心里凉透了。
天色已经黑了,外边的光从窗外斜射而入,照在坐在床边的男人身上。
他端着手里的一本书看,并没有打扰我。
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我屋里?!
见我醒了,白刹合起书,对我笑道:“你醒了。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我紧握着清湮靠到墙壁处,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瞥着窗外,看看能不能跳窗而逃。
我根本就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除非刘远年换号上来。
可刘远年已经没了,他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被动的,不能随我的心意任意使用。
白刹看出了我的意图,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说:“看来你也知道,现在的你已非我之敌了。”
我让他有话说有屁放,别来这些有的没的。
他没有生气,站起来:“我若是想动手,便不必等到现在了。我来,只是想给你一句忠告。回去吧,莫要继续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