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抬头看着天空,一脸凝重地疑问:“天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斗?云这么红,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他没有学过术法,所以我看到的法阵和光柱他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个巨大的漩涡。
每逢大灾大难来临前,有些人是可以感应得到的,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绝不会把这种血云升空的天象当成什么祥瑞。
我把实情告诉他,让他先带家里人去外边避避风头。
他问:“那你呢?”
我说:“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处理事情。”
我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把千妍哄睡着,小丫头睡得很香甜,我心里却皱成一团。
看着手机里李慧发来的两条时间相差很短信,我蹲在门口点起了一根戒了好几年的烟。
有些事我一直没说过。
跟鬼胎决战的那天晚上我就给李慧发过一条短信,如果我发生了意外,就麻烦她帮我去湘西找到一个叫黎青月的女人,然后把千妍送过去。
爷爷让我找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恶人。即便跟千妍没有什么关系,但应该会帮忙寻找千妍的血亲。
这一次,我又发了一模一样的短信。
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光棍,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但我放心不下千妍,她是我的妹妹,我要为她着想。
李慧问我又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回复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抽完烟后,我走到堂屋里对爷爷的牌位三拜九叩,自责没有做好他交代的事情。
接着,我又到外边取了一碗土和一碗井水,以罗盘为中心,在地上列出天圆地方司南法阵。
我一指粘土、一指沾水,双指分别按于天地双盘,以七铜币以圆圈式排列于罗盘之上,虚题法咒,又用镇村印章压了一印。
我要推测整个西山沟子的情况,那就只能用这个办法。
一个地方的格局可不像一个人的命格那么简单,要想推测出来可谓无比困难,能够达到那种效果的秘法更是多已失传。
碰巧的是,爷爷就曾经教过我一种方法。
古时称天为圆,地为方,制辨别方向之物为司南。而司南法阵则是头指北,尾指南,上对天曜七星北斗,下对地气四季五行,是可以用来勘测一地格局的顶格风水大阵。
一地之根为山水,取朝东之土、深井之水置于司南法阵之中,再用最能代表此地的镇村印章来压印,就可以把此地近期的格局推测得一清二楚。
司南法阵出现时间与创造它的人已被历史长河所吞没,早就已经不可考。但是听爷爷说,古时候曾经有位司天监的大能,真正的以天地为盘,列出的司南法阵能勘测出整个华夏九州的格局,还推演出了当时近百年的国运。
但司南法阵并非随便就可以用,这种窥测真正天机的术法往往有很大的副作用,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反噬。
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双手结印,翻一道手花掐出一道指决,对着罗盘隔空一点。
手指只是那么轻微一点,反噬立刻就来了,我顿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喷出来一口鲜血。
身上所有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干,踉踉跄跄地摔坐在地,好像折了一年的阳寿,差点没把自己当场送走。
但好在法阵起了效果。
七枚古币开始逆时针地慢慢旋转起来,太极道图顺时针转动,整个罗盘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徒增一股令男人无法抗拒的机械美感。
随着古币和道图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太极道图中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像是一个放映机一般,投射出一个虚幻的画面。
我凑近一看,发现这是一块立体的地图,是整个西山沟子五村十六屯的地形图。
地形图上标注了山脉和水势,一道粗壮的地脉从远处而来,又在西山口分化成无数条小脉,错综繁杂,像蜘蛛网一般延伸到西山沟子中。
而现在,西山沟子的所有地脉居然已经全部断裂。
不止如此,我还看到那条很大的地脉死气沉沉,像是被人重创了一般,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缕气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
在地形图中还有着不少冒着红光的点,都是一些镇村石碑、乱葬岗、祠堂之类的阴阳交汇点,光芒比较盛的就是王八石像和老槐树原先所在之处。
而西山口细分地脉之处还有个冒着白光的点,那应该就是之前那个东西被镇压的点位了。
除此之外,地图上方还有一团庞大的血云在笼罩,血云下的西山沟子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
没等我看明白,七枚古币突然齐齐地裂成两半,地图消失,异象消退,已经不能再看到什么了。
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地脉尽断,表示此地格局已经彻底崩毁,血云遮顶,表示西山沟子这一次会死很多人,要用人命来填补毁掉的地脉,否则这个地方就真的完了。
而这一切谁也阻止不了,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让村民们离开这片凶地。
凭我一个人是完不成这么大的工作量的,于是我找到了几个在村里威望比较高的老人,把事情的危害跟他们说得很清楚。
他们也去发动了村里的人,但是收效甚微。
老家的人乡土根念很重,而且有能力出去的也不过是小部分人,大部分人既没能力也不想挪窝,他们说,就算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总好过到外乡去当孤魂野鬼强。
过了没几天,整个西山沟子真就开始起大乱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一个接一个集体去世,年轻一点的不是患病就是横死,诸如车祸、被杀、自杀等等事情层出不穷,一时间闹得鸡犬不宁。
自从那场古怪的地震之后,西山沟子真就成了人人谈之变色的禁地,各种不着边的流言满天乱飞。大家宁愿绕道隔壁镇去县城,也不愿意过途径西山沟子的县道。
我更是被这些事情搞得晕头转向,往往是这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那家就又出了死人,把我忙得焦头烂额。
短短一段时间内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么多的死人,是个人都会觉得不正常。公家的人当然也被惊动了,各种有关部门轮番下乡,声势非常浩大。
我也没空去凑热闹,没事的时候巴不得在家里好好休息。
又过了几天,家里没粮了,我刚要出门去镇上采购,突然看见村主任带着三个人进了我家。
村主任看见我后赶紧吆喝:“千文啊,你在家正好啊,这几位领导找你有点事。”
来的是两男一女,除了那个中年男人之外,另外两个是一对年轻的男女,背着旅行包,打扮得很新潮,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我家院子。
他们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公家的人。
那个中年人倒是挺有礼貌地上前来跟我握手,然后对我亮出了一张证件:“您好,我姓张,是接到上级任务来的,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您方便吗?”
你来都来了,我不方便也得方便啊。
我看了那张证件一眼,发现是一张警官证,上面写着西南二局的字眼,还是一位队长。
来者是客,我笑着请他们到客厅里坐下,然后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瞥他们。
这一看就发现了猫腻。
发现这个张队长打一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我的法剑上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