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那条浑浊的大河,没人知道它到底存在了多久。有人说它从天地之初便已存在,是太虚赠予人间的希冀。但也有人说它诞生于三皇五帝之间,是被治水的王挖出来的。
事情的真相,往往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夜风凛凛,河滩上站着两个肩刺刺青的长辫男子,迎风不动,好像两块石碑。
其中那个颇为白净青年望着流淌的大河:“当真会在此处出现?”
他身旁那个粗眉大眼、腰板敦实的青年点点头:“那黄袍老道说河眼会在这里出现,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河眼底下。”
白净汉子又想说什么,却又有所顾虑,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三哥,那个东西一旦离开河道,我们或许扛不住结果。”
“上一年九鼎已出水,祖上说的大祸势必会到来。”粗眉汉子眯眯眼,又道:“大势变替,扛不住也得扛,我们总要做些什么。否则,大河动,天下乱。”
“为何九鼎会在河中?我曾听说书的人讲,那早已被始皇帝熔成十二铜人了。”
“是,但禹铸鼎其实有十八尊。九尊象天下,九尊镇地脉。河中的九尊,便是为了镇住这条九州的疤痕!”
对话之时,一阵呼啸如刀的风忽然刮过,浑浊的河水像被无形的棍子搅拌,形成一个硕大的漩涡,两岸像是地震般微微动摇!
一层刺眼的白光穿水而出!
两个汉子凑近一看,发现白光是从河底射来的,河底已被白光笼罩,像是一团浓雾,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老四,你在此守着,莫让任何人靠近。”
不等白净汉子说话,粗眉汉子便已脱光上衣俯身一跳,如同鱼鹰入水,瞬间便没了影。
他的体质特殊,因此水性极好,可以像鱼一样短暂地在水中生活,视线也并未受到浑浊河水的阻碍,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直往下潜,想要接近那团白雾。
白光似乎感到了危险,射出更为浓烈的白光,形成一道屏障将他挡住。
他掏出一把匕首,在臂上那道像黑色一样的刺青一划,鲜血弥漫,掺杂于白光之中,白光似乎感应到来人是谁,屏障霎时散去。
他继续顺着漩涡下潜,离那团白雾越近,刺眼的白光却反而微弱起来。
他快看到那团白雾了。
落在河底的瞬间,他心中不禁诧异。
射出白光的白雾是一道门,一道生出绿苔的青皮大门。
他应该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识过无数古怪的物件,但从未见过河底的这道门。
而这道门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像是被什么人砸开了。
他大惊。
有什么人来过了?!
如果是有人砸了这道门进去,那里边的东西会不会已经不见?
他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他在门旁找到一个凹槽,掏出一块玉佩放了上去。
玉佩的纹路与凹槽完美契合,不知道尘封多少年的古门传出一阵剧烈的震动。
门缓缓开启,古老浑厚的气势奔涌而出,大河的动荡变得更为剧烈,
粗眉汉子被逼出数米开外,警惕地看着这一切。
稍过一会儿,白光愈来愈暗,他收起心中的惊异走了进去。
门里是干涸的洞穴,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外边的河水。
他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并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
应该是闯入的人留下的。
而血迹旁有一座垒起的石台,石台下的地上放着一团东西,白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它似乎知道来人的身份,刺眼的光芒越来越暗。
粗眉青年不敢贸然接近,一直等到白光完全消失才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幅画,那是一幅画!
粗眉愣住了,呆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画上。
水府世代相传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水府的历代大门长才知道。
当年镇水的大禹王为了防止洪荒再现,就在黄河河底留下一个东西,并挑选手下四个异姓能臣世代镇守。
这四个异姓家族分别为赵、吴、陈、刘,俗称四姓水府,奉禹王为圣,以大门长为首。
而他们世代镇守的那个东西一直葬在河眼的最深处,要找到它,必须要遇到它所在的河眼,然后用水府人的血化开那道白光,再用水府历代大门长相传的玄龙玉佩打开那道青皮大门。
那个闯入的人应该也是为这幅画来的,但没有得逞,反而被那道白光打伤了,只能悻悻离去。
这是禹王留下的神物,岂容觊觎?
不过,那个人既然进得来,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那幅画原本放在台上,现在却掉在了地上,肯定是被那个人动过了。
“这么多年,水府都是在守一幅画?”
粗眉汉子喃喃一句,然后忍下心中的诧愕走过去。
那副画卷彻底失去了神光,静静躺在地上上。
凑近一看,方才发觉这画卷是用五彩斑斓的蝉丝织成的,通体泛着凝脂玉般的白光,画卷上有九处连接在一起的大州,大州上有山川草木和生灵万物。
一条蜿蜒曲折的长线将九个大州贯通,如同一条腾越的长龙。
他出神地喃喃:“这是大河……,和最初的九州……”
他触手摸了摸,一道白光再次乍现!
他的意识恍惚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古怪离奇的画面。
天雷涌动,看不见日月星辰,一个穿着草帽的老者在画卷上画出一条长线,然后交给了一个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摇身一变,一道光芒破云而上。一条雄伟的身影在乌云中翻滚,布满乌鳞的长尾从雷光之中狠狠拍下,响彻天地的暴裂声传出,天地剧烈动摇,一道巨大的口子将九州撕裂开来。
老者望着延绵至天际、不知尽头的大沟,老眼中现出欣喜,可其中中却又藏着一缕淡淡的悲伤。
最后,老者将画卷丢入大沟中,柔和的白光顺着大沟笼罩而去,漫天洪水奔涌随之入海。
粗眉汉子彻底傻了。
原来,祖上历代相传的传说并非是子虚乌有。
这条黄河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被人为凿出来的!
那个头戴草帽、身披蓑衣的老者定是禹王,那条大沟就是现在的黄河。
可是……
那个黑袍男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