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齐风这么说,牙行伙计也见缝插针道:
“可不是。”
“陈举人您不关心生意场上的事,对那栋楼的价值也不是很清楚。”
“您不如开价五百两,最是妥当!”
牙行伙计着实是想将这块烫手山芋给甩出去,张口便将价格压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范围。
陈举人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他自然也知道那楼不值那么多,开价八百万两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举人,有些人脉地位。
说不定会有人为了讨好他,当真花八百万两买下那栋楼,给他送些银两。
不过他现在着急要银子,倒也不好再继续等下去,五百万两就五百万两吧。
买过那栋宅子后,剩下的钱也足够让他应酬人际往来,为自己的未来打基础了。
然而还未等陈举人开口应下这个价格,齐风便淡淡道:
“三百万两,一文都不能再多。”
此言一出,陈举人当即就有些恼了。
他虽不通生意之道,却也晓得那么大一栋楼,又是临街最好的铺面,怎么可能仅值三百万两?
猛地站起身来,拂袖道:
“既然这位公子不诚心买,那在下便告辞了!”
说罢,抬脚便要离开。
见他要走,齐风也不急。
施施然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啜饮一口。
“陈举人当然可以不卖,但是希望您可以想清楚了。”
“京城这么大,银子在我手里,我想买哪一间铺面都可以,但您的那栋楼当真有人敢要?”
“旁人还怕今日才付了银子,明日卜娘子就一头撞死在门前了。”
叶北辰听齐风之言,忍不住想发笑。
连忙端起茶杯来喝茶,挡住了自己上挑的嘴角。
齐兄倒真是有趣,竟能如此绘声绘色的胡言乱语。
卜娘子要知道齐风这般说,恐怕也得无奈至极。
牙行伙计听了,忙上前拉住了陈举人的衣袖,开口留劝。
“举人老爷,您还是再谈一谈吧。”
“价格这种事情都是买卖双房谈出来的,怎么一上火就要走?”
这楼着实烫手。
难缠的卜娘子,刁钻的陈举人。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肯花银子来买,他当然要一力促成这买卖才行。
况且,有道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陈举人刚刚才报了八百万两的高价,难道还不兴这两位客观出一个低价来压一压了?
果不其然,陈举人停下了脚步,负气坐了回来。
卜娘子的泼辣蛮横,胡搅蛮缠,他已经听去瞧铺子的那些人说过许多回。
那死婆娘的确是个麻烦。
“三百两不可能!”
“再怎么着,也得四百两银子才成。”
他和夫人看好的那套三进的宅子都要二百八十万两,若是这铺面只卖出去三百万两,那最终剩到他们手里的余钱就没多少了。
日后他还要继续科举。
孩子生出来后还得请更多的丫鬟、奶娘、仆役。
仅仅二十万两银子怎么够?
齐风闻言,只是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
“就三百万两。”
“错过了在下,再有愿意买这间铺面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了。”
“一间空铺子,放在那里又生不出钱来,三百万两银子拿在手中,那可是实实在在的。”
“况且在下听说,贵夫人如今身怀六甲,陈举人难道不想给新出生的孩子一个优渥的环境吗?”
齐风这番说,说得陈举人愈发意动。
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有姓卜的那个疯婆娘闹腾着,好多人去看了一眼后就没了言语。
如今有人愿意接受,自然要尽快甩出去才行。
况且拿了银子,他才好放开手去做事。
三年后又是一场科举,这回他肯定能够高中状元,届时各种礼品供银都会如流水一般送到他的眼前,他又何须在此时计较这一百万两臭银子?
思量半响后,陈举人当即开口:
“成,那就三百万两。”
“我现在就要瞧见银子!”
这话说出口,叶北辰和牙行伙计都撇了撇嘴,心中隐隐有些不满。
陈举人真是寻着由头欺负人。
谁没事干会揣着几百万两银子到处行走?
说这话出来,简直就是在为难齐风。
叶北辰和牙行伙计正要仗义执言时,便瞧见齐风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打银票,捏在手里数着。
不消片刻,就数出了三百万两放在桌上,半点没有不舍。
“喏,三百万两!”
“房契和地契呢?对了,还要劳烦陈举人陪在下去一趟官府,将那铺面过到在下名下才好。”
叶北辰和牙行伙计瞧见齐风这操作,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真有人揣着几百万两到处走!
难道不害怕被歹人瞧上吗?
着实出人意料!
陈举人望着被叶北辰揣回怀中的那厚厚一沓银票,心中隐隐有些不满。
哼,真是无奸不商!
明明手头有那么多银钱,却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不满虽不满,但陈举人毕竟有功名在身,重脸面,自然不可能在此时出尔反尔。
只起身率先往官府走去。
等他日后高中,自然有这姓齐的后悔的时候。
届时,他就算是捧着八百万两银子来巴结自己,自己也不会搭理他半分!
牙行伙计见陈举人又做出这副清高模样,早已习惯了。
忙捧了桌案上的那三百两,跟在了陈举人身后,往官府走去。
这笔生意他们已经不指望赚多少了,只希望一会儿手续办理妥当后,陈举人多少能给他们一些赏钱,别让他们白忙活一场就行。
齐风和叶北辰二人也各自起身,往官府而去。
叶北辰还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瓜子,边走边磕,嘴里还不停地八卦着:
“要我说,卜娘子就是太注重外貌,望了瞧一个人的品性。”
“这陈举人,皮相虽好,但这性子!”
“简直就是灾难,说他神经病都不为过。”
说着,他抬起头望了望齐风,摇头叹道:
“罢了罢了,这陈举人若是同齐兄相比,便连唯一的出众之处也没了,竟是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俗语都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