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若燃的话里,只有中间的那一句是假的。
——“昨天在活动上,听到院长介绍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名字特别耳熟,后来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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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是真的。
之前在校庆周的时候,齐若燃确实不知道站在伊凝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是什么来头。
但是,在那之后,他就花了点手段把傅云珩查了个底朝天。
因为找人调查傅云珩,他还被自己的父亲齐志敏狠狠地教育了一顿;不过也因此,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和傅云珩的父亲有些私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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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傅云珩的身份,也猜到伊凝对傅云珩的重要性。
所以,原本想要借着“追求伊凝”的伎俩来折磨余淮的小游戏,齐若燃也只能忍痛选择终止。
毕竟,为了让余淮生不如死,而得罪傅云珩和傅家这个大家族,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他还没有蠢到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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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机一动,齐若燃决定临时倒戈,与傅云珩统一战线。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余淮喜欢伊凝,傅云珩也喜欢伊凝,如果傅云珩跟伊凝在一起了,膈应的不还是余淮嘛?
而且,自己做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不必参与其中,不会惹得一身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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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也是真的。
在昨天经管学院的交流活动上,齐若燃确实是想找个机会跟傅云珩套套近乎的。
虽然傅云珩学的是国际金融,他学的是工商管理;但是,齐若燃还是旁敲侧击地让院长做了引荐的中间人。
只可惜,两人在院长的介绍下,匆匆打了个招呼后,交流活动便开始了。
这才害得他今天不得不再次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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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说完,伊凝不明所以的诧异,跃然于脸上。
傅云珩倒是很淡定,笑而不语地看着齐若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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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见傅云珩不吃他这套,便笑着将话锋对准了伊凝,“伊凝学妹,这份小礼物是一品公馆特意准备给伊夏老师的。”
“伊夏老师对这次的慈善项目尽心尽力,我们非常感谢他。本来,我是应该亲自到桐宁登门拜访致谢的,但是很不凑巧,我晚点要去美国出差。”
“所以,在来之前,我给伊夏老师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伊夏老师说直接将礼物转交给你就可以了。”
说完,齐若燃将手里的礼盒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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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伊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下意识地看向傅云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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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给我拿就行了。”
傅云珩从齐若燃手里接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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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凝礼貌地对齐若燃点了点头:“那我就替我爸爸谢谢小齐总了。”
齐若燃笑笑:“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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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玻璃栈道上。
余淮正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身后,齐可欣微皱眉头,有些吃力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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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瞥见了,眉梢微扬,礼貌而周到地对傅云珩和伊凝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傅云珩和伊凝本就不想多和齐若燃扯上关系。
便顺着他话里的台阶,直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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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走了傅云珩和伊凝。
齐若燃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嘴角带着淡漠的笑,静静地注视着朝他走来的余淮。
就像是在等待着一只自投罗网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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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只自投罗网的猎物,脾气不太好。
余淮径直冲到齐若燃的面前,直接揪起他的衣领,低声咆哮道:“齐若燃,我已经警告过你,让你离柠檬远一点,你/他/妈/的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没挨够揍。”
“余淮,你要干嘛!放开我哥!”齐可欣追了上来,拉住余淮的胳膊,想要阻止他,却奈何在力度的较量下,占了下风,“我说了,放开我哥!”
余淮双眼猩红,跟充了血似的,完全无视了齐可欣的话,青筋暴起的手,依旧死死地拽着齐若燃衣领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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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余淮钳住衣领的齐若燃双手举起,唇角微勾,神色淡定地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友情提醒一下你,这里虽然有车挡着,但是不代表没有人经过哦。”
“而且,傅云珩和伊凝学妹还没走远呢。如果伊凝学妹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你这么暴躁的一面,你猜她会怎么想你呢?”
“堂堂的设计鬼才,余淮,余神,在自己的母校,动手打人?”
“啧,好像有点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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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一手拽着齐若燃的衣领,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挥在半空。
闻言,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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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可欣趁着余淮怔住的几秒钟,用力地推开了他,慌忙地查看齐若燃的情况:“哥,你没事吧?”
齐若燃对齐可欣笑了笑,安抚她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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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来给伊凝学妹送个东西,谢谢伊夏老师之前在慈善项目上的配合与帮忙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是怕我会对伊凝学妹做什么嘛?”
“哎,傅云珩这个正牌男朋友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啊?”
齐若燃理了理发皱的衣服,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那是他很满意自己恶作剧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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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尔,余淮冷笑了一声。
看向齐若燃的双眸里,镀上了一层阴冷与戾气。
“听说,一品公馆在桐宁看中了一块挺不错的地皮,可是不管你们的准备工作做得有多充分、多到位,上头就是不给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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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咬着牙,死瞪着眼前的人:“艹,余淮,你/他/妈/的跟我玩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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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扯了下嘴角,“你不就是喜欢玩阴的嘛?我就陪你玩玩。”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你想要玩游戏,我一定奉陪到底。但是,如果你非得把伊凝也扯进我们的私人恩怨里来,那我绝对会满足你的那个小要求。”
“你不是说,你喜欢多几个送人头的来陪我们俩玩这个游戏嘛?那我一定会让你们齐家一家子整整齐齐地都来陪你的。”
“那件事就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下次可能就不止这么小儿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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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却如注了铅一般,沉重得抬不起来。
余淮,真/他/妈/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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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可欣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很难看。
她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那个人。
却发现自己早已不认识他了。
“余淮,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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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蓦然看向齐可欣,轻嗤了一声。
“你还真是有脸问哪,齐可欣。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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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目光宛如冰刺一般,一眼一眼地剜着齐可欣的心。
齐可欣心痛地往后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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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站在原地,质问的目光却步步紧逼着齐可欣。
“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倒是要问问你,现在这一切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你觉得是为什么?啊?齐可欣?”
“你没有勇气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那我们就当过去都过去了,不好嘛?你为什么非得和齐若燃一起,把无辜的人也卷进这本来可以避免的纷争里来呢?”
“你现在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问这个问题?”
“齐可欣,圣/母/装过头,是会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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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一个挺身,挡在有些站不稳的齐可欣的前面:“余淮,你这个差点儿毁了欣欣美好人生的刽子手,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对她颐指气使的?”
齐可欣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堪堪站稳,泪水却早已不争气地模糊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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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冷冷地扫了一眼齐若燃,“说实话,或许在齐可欣看来,你是一个好哥哥。但是在我看来,你/他/妈/的,眼睛是真瞎。”
“我觉得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妹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执意要和她分手?如果她现在终于良心发现,肯跟你这个好哥哥说真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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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有些意外,“余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淮冷着脸,看着齐可欣。
齐若燃也微微转过身去,想要用目光地得到一个回答,“欣欣?”
齐可欣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唇,小脸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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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余淮猜想,应该是宋建国的电话。
“齐可欣,这么些年了,我没有说出真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该说什么,你自己跟齐若燃说吧,别逼我,非得把你那虚伪的脸皮都撕破了。”
“伊凝是我最后的底线。谁碰了,谁就必须付出代价。齐可欣,你要是想让齐若燃还有齐家人为你当年的谎言买单的话,我不介意。”
说完最后一句,余淮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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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走后。
齐可欣崩溃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宛如决堤,无声地淌过她的脸。
余淮当真为了那个叫伊凝的女孩子,不顾他们在一起了两年多的情分,将她的心伤得血肉模糊,连眼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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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燃有些恍然地呆愣在原地,看着齐可欣掉眼泪。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主动伸出手,拉起他最疼爱的妹妹。
他木然地张了张唇,艰难地发出了声:“欣欣,刚才余淮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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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可欣掩面啜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若燃听到,夹杂在那阵被压抑着的哭声中,轻飘飘却又重得让他无法喘息的一句……
“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