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震怒，太监吓得心胆俱裂，头上的血窟窿都不敢捂，连连磕头道：“皇上，战王见到圣旨，不下跪，不叩头，接旨以后，更有大逆之言，让奴才转告皇上，说他拒不回京。”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永平帝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将桌上奏折扫了一地：“这个逆子！朕当初就该直接砍了他！”
太监匍在地上，不敢动不敢作声，生怕被迁怒，脑门上一直流血不止，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只不过人倒霉起来，喝水都渗牙缝。
永平帝盛怒之下，看什么都碍眼，何况是亲眼见到百里擎苍对他不敬的宣旨太监？
说不定就是这奴才不会办事，激怒了百里擎苍，才让他有了防备，不肯回京。
永平帝冷声道：“来人，把这奴才拖出去，杖毙！”
“皇上，皇上饶命！”太监大惊，豁然抬头求饶：“皇上饶命！”
永平帝不为所动。
眼看侍卫进门，就要把他拖出去，太监大喊道：“皇上，奴才还有关于王爷的要事禀报。”
永平帝示意侍卫停下动作，冷冷注视太监：“说！”
太监：“皇上，战王公然违反军令，在军营里养女人！”
“女人！”永平帝咬牙，难怪一直找不到楚琉锦的下落，原来百里擎苍把人带去军营了。
可是他怎么敢？！
军营不能进女人，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百里擎苍就这么把人带进军营当中，就不怕军中将士们心存不满吗？
永平帝气得脸色扭曲，太监以为他不相信，赌咒发誓道：“ 是的，皇上，北疆军营里有女人！奴才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他眼里满是希冀，希望这个消息能让他逃过一劫。
可惜永平帝没能让他如愿，居高临下看着他，开口判了他死刑：“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不报，这是欺君！”
“把他给朕拖下去，杖毙！”
一个奴才，远远平息不了永平帝的怒气，但如今百里擎苍大军在手，不再听话，他手里连个人质都没有，一时半会儿， 还真拿百里擎苍没办法。
而很快，京中所有人都知道，百里擎苍抗旨不遵，永平帝却拿他没办法的事。
京城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几个皇子更加蠢蠢欲动。
他们手里没有兵权，若不能趁百里擎苍没回京之前，把权利拿到手中，以后哪里还有他们的一争之一？
掩盖在京城的歌舞升平下，是暗潮涌动的震荡和混乱。
永平帝不想服老，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
京中各种动静，暂时和北疆没有直接关系。
百里擎苍让人把传旨太监从军营赶出去，楚琉锦就从营帐里出来了。
“王爷这是决定好了？”她问。
不把圣旨放在眼里，本身就是一种信号，若百里擎苍不是下定决心，便不会这般撕破脸。
等这太监回京城禀报永平帝，他面临的就是一场大风波。
百里擎苍笑了笑：“早就决定好了。”
从他把楚琉锦送出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决定。
“之前和他虚以委蛇，是因为时机尚且不成熟，如今时机成熟，没必要顾忌太多。”
楚琉锦道：“这样撕破脸，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他如今是皇帝，又是你父亲，无论是地位还是立场，都有天然优势。”
“王爷主动和他正面对上，容易影响名声啊。”
百里擎苍不甚在意道：“名声这种，谁赢到最后，谁说了算。”
楚琉锦：“……有道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她两世为人，还不如百里擎苍看得通透。
楚琉锦正这么想着，又听百里擎苍笑道：“再说，本王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本王只是没有听旨回京而已，可行军打仗这种事，向来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北疆形势千变万化，蛮夷之邦虎视眈眈，若本王不在这里镇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像之前一样，被蛮夷两邦打上门来，烧杀抢夺，把大昭当成他们的粮仓。”
“更会夺走城池，虐杀、奴役百姓。”
“北疆须臾离不得本王！”
“如此情况下，本王怎能放心回京？”
“那是不负责任的体现。”
这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就算楚琉锦明知道这是假的理由，都差点要被说服了。
楚琉锦忍不住笑道：“王爷深明大义，心怀百姓，为了大昭的安危，宁愿驻守在苦寒的北疆，放弃回京享乐。”
“如此高风亮节，令人敬佩。”
这一波商业互吹，把百里擎苍也吹得不好意思起来：“要是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阿锦你何必凑这种热闹？”
“本王到底为何不回京，别人不清楚，阿锦还能不清楚吗？”
楚琉锦笑了笑，在百里擎苍不自在的眼神中，说：“我知道王爷高风亮节没有用，要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王爷的高风亮节才行。”
百里擎苍：“阿锦的意思是？”
楚琉锦正色道：“王爷收复城池，打下蛮邦，却久不回京，时间长了，定然会有各种猜测和各种不怀好意的传言。”
“虽然说名声不能当饭吃，但能够维护好民声的时候，谁会想要坏名声？”
“所以我觉得，为免永平帝在外面胡说八道，抹黑王爷的名声，还不如王爷自己宣传，把王爷高风亮节的形象刻在百姓心里。”
百里擎苍点头：“阿锦言之有理。”
“本王这就让人安排。”
楚琉锦多嘴问了一句：“王爷准备怎么安排？”
百里擎苍：“……安排人传话，务必传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楚琉锦就觉得，这古代的人当真是淳朴善良，哪怕进行舆论宣传，也只会用这种最简单朴素的方式。
她的沉默让百里擎苍对的想法变得有些不确定，问道：“怎么了？阿锦是觉得这么安排有什么问题吗？”
楚琉锦委婉说道：“问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只让人传些干巴巴的好话，对百姓的影响有限。”
“在传的时候讨论度可能高一点，一旦我们的人停止引导，市场上的消息很快就会平静下去，甚至有可能被人引导着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