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时候,宫里准备的嫁妆连着单子原封不动抬进宫。
至于百里擎苍私下添加的,以及楚琉锦自己的体己,全都另起了单子,和宫里的准备的嫁妆分开,这么做是为了方便清点,造册入库。
结果,宫里清点皇后嫁妆,造册入库的时候,两个新来的小宫女因为不懂这些,便随口议论:“咦,这些物件不都是宫里送出去的吗?这些单子都是宫里开出去的,又原封不动抬回来了。”
“是哦,难道皇后娘娘家里没给她准备嫁妆吗?怎么都是宫里抬出去的东西又抬回来?”
这就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且两个小宫女还表达了对皇后娘家的不满:“皇后娘娘的娘家这也太过份了吧?就算在民间,女子嫁人没有嫁妆都让人看不起呢。”
“就是就是,太过份了。好在皇后运气好,得到皇上宠爱……”
两个小宫女哪里能想到,就是这么几句话,就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宫里不让人妄议主子,祸从口出,便是如此。
当时,外命妇进宫拜见皇后,等着皇后接见。
结果那什么,皇后娘娘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睡迟了,起晚了,自然没时间接见外命妇。
这些外命妇便在殿外等了相当一段时间,她们本身是不敢乱走,但她们带进宫丫鬟仆妇,有走开的时候,正好就把两个小宫女的议论听了一耳朵、
听了就听了,但凡这丫鬟能把这话告诉自己的主子,这些朝廷命妇们,自然知晓其中的关窍,当然就会喝斥住,让她不要胡说八道。
可偏偏,这丫鬟在夫人面前什么也没说,只当个八卦听了。
回去以后,又将这个当成笑话,说给府里的其他丫鬟听。
“青姐姐,今儿不是陪夫人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皇后娘娘今日另有安排,皇上发话,让各位夫人先回来,等皇后娘娘有空再召见。”
“哦,我就怎么这么早回来呢。”
“不过能让皇上亲自发话,皇后娘娘可真受宠。”
“谁说不是呢,我呀,今儿还听说了,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进宫,可是连嫁妆都没有的。”
“嚯!这怎么可能?当时皇后进宫的时候,那可是十里红妆,长街排满了都排不完。”
“嗐,你们知道什么?那些都是皇上给的聘礼,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只是把那些聘礼又抬回去,所以看着十里红妆,其实,真正的嫁妆根本没有。”
大丫鬟身边闲聊的都是大丫鬟,不至于跟粗使婆子,烧火丫头聊天,这其中,就有一位是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
这位小姐是个有野心的,一心想进宫,除了对泼天富贵动心,对百里擎苍这个皇帝本人,也早就心心念念。
当年,皇帝还是战王的时候,凯旋归来,这位小姐跟随家人在酒楼上第一次见到战王的英姿,就暗暗发誓:“以后要嫁给战王!”
几年时间一晃而过,她再一次见到战王进京的英姿,心里的念头愈发强烈。
新皇登基,后宫空无一人。
这位小姐觉得自己终究有机会进宫占有一席之地,结果就是听说,无论朝臣们怎么劝,皇帝就是不肯下旨选秀,立后纳妃。
这位小姐失望的同时也开心,皇帝身边没人,她的机会才更大呢。
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说皇帝立后。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若是皇帝立后的同时,能再选一些秀女充实后宫,她都没有那么生气,她至少还有进宫的机会。
她相信,只要进了宫,皇帝知道她的好,肯定会十分宠爱她。
可皇帝就只立后,完全断了她的念想。
虽然说,皇帝现在不选秀,以后未必一直不选秀,难道当真守着皇后一人过日子?
可她等不起了。
她如今已经十八岁,这个年龄一直未成婚,固然因为在家里受宠,也是因为家中也想用她攀上一场泼天富贵。
再等下去,她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她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小姐的心思,本着让小姐开心的原则,便又将这话说给小姐听。
丫鬟最后道:“……所以要奴婢说呀,这位皇后娘娘看着光鲜,指不定日子还不如小姐您过得叫呢,不然也不至于出嫁的时候,连份嫁妆都没有。”
“这还是去当皇后呢都没嫁妆,可见平时还不知过得什么苦日子。”
这位小姐冷笑:“我就说她怎么一直住在王府里,原来是在娘家不受待见。”
“可真是不要脸, 没成婚就公然住进男人家里,还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把皇上勾引到手的呢。”
丫鬟就没想过这小姐胆子这么大,直接就编排起皇后来了,心里暗暗叫糟,赶紧劝道:“小姐,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这小姐冷哼一声:“不说就不说。”
“可她没嫁妆总是事实吧,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于是,这小姐就让人出去到处散播皇后进宫连嫁妆都没有的谣言!
宫外散播还不够,又想办法在宫里传了起来。
这些年她为了自己的婚事,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加上之前夺嫡,宫里乱了一阵,家里又想让她进宫,在宫里倒是收买了不少人,如今她虽然没进宫,但让宫里那些被收买的宫人传几句无伤大雅的的传言,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就这样,一天时间,皇后没有嫁妆的消息,就在宫里宫外传开来。
楚琉锦得知真相的时候也无语了。
她都不知道这位小姐的脑回路是咋长的。
楚琉锦忍不住问百里擎苍:“你说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且别说没有嫁妆这事是真是假,就算这事儿是真的,我没有丝毫嫁妆进宫,她这样传出来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我没有嫁妆就不能当这个皇后了?你就要把我赶出去另娶了?”
百里擎苍拧眉,不高兴道:“别瞎说。”
“朕想娶谁,你不知道吗?”
楚琉锦幽幽叹口气:“我知道啊!”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她这种做法,特别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