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锦怒道：“你们干么？”
“她才刚生完孩子没几天，还没出月子，你们就休了她，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那老妇人不以为然，道：“她生不出儿子，花了十几两银子生个赔钱货，不休她干么？”
“她跟那个赔钱货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跟我们没关系，你们医馆别想找我们银子，这个账我们是不认的。”
老太婆说着，拉着儿子就往外走。
产妇这会儿才从休书当中回过神来，一把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胳膊：“当家的，你不能休我！”
“我给你生了闺女，我，我还会干活……”
男人一把将产妇甩开，不耐烦道：“娘都说了你生的是赔钱货，你还好意思说。”
产妇被一下甩在床头，差点磕晕过去。
楚琉锦怒喝一声：“对病人动手，我看你是想坐牢！”
她把产妇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产妇的情况，见刀口没裂，这才松了口气。
楚琉锦让产妇靠坐在病床上休息，怕她想不开，将女婴也放在她手里，道：“你先带孩子休息一会儿，其他的等下再说。”
产妇抱着孩子发愣，男人看都不看一眼，拉着老太婆就想走：“娘，我们走吧。”
这男人从头到尾，老太婆说什么是什么，对于产妇和被放弃的女婴，没有表示过半点关心。
楚琉锦就想到，在产妇住院这几天，医馆里提供的营养餐，但凡有鸡、鱼、肉、蛋等荤菜，全都被男人挑出来吃了，剩下的素菜和白米饭，也被老太婆吃了大半，最后留一点点剩饭残渣给产妇。
还是医馆里的大夫看不过，给产妇另行提供了一份营养餐，让药僮守在病房里，盯着产妇吃完。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时代对女人特别不友好，但楚琉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在眼前发生。
楚琉锦冷笑一声：“想走可以，医药费不是花在你们身上，也用不着你们出银子。”
“但是，你们母子二人，这七天在医馆吃住，一共二两银子，拿不出银子来，你们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老太婆一听二两银子，立即就想撒泼：“吃几天饭就要二两银子，这是明抢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老太婆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比让人讹银子强……”
楚琉锦一针过去，老太婆嘴巴张合，半点不能出声。
楚琉锦道：“什么时候给银子，什么时候放你们离开。”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两个在这里每多呆一天，就多算一天的钱。”
“医馆可不是善堂，善堂也不养吃白饭的人。”
老太婆不能出声，脸色憋得通红，连比带划表示自己愿意给银子。
楚琉锦警告：“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大声叫嚷，吵得我心烦，我就让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
老太婆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再也不敢，生怕楚琉锦不让她说话。
楚琉锦给她再扎一针，老太婆忽然又能出声了：“不敢了，我不敢了……咳咳咳……”
楚琉锦道：“没有意见就去结账，二两银子付完就可以走了。”
男人道：“我们没银子，你把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还得负担我们吃饭，还不如放我们回去。”
老太婆听了眼前一亮，忽然觉得留在这里蹭吃蹭喝是个好主意，正准备赖在这里不走。
就听楚琉锦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医馆不养吃白饭的人。”
“你们要是没钱还想在这里吃白食，那就不怪我把你们送去以工抵债了。”
老太婆和男人都不以为然，在医馆这几天，是他们这辈子吃得最舒服的几天，天天鸡鱼肉蛋换着样吃，配着白米饭，素菜也是绿油油，油汪汪。
留在这里吃白食，别提多美滋滋。
楚琉锦哪里不知道他们心里那点想法，直接喊来一个药僮，让他去找百货商铺的掌柜，让他带几人来，再带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
药僮一溜烟跑出去，很快，就带着百货商铺的掌柜来了。
“东家，听说您找我？”百货商铺的掌柜眼神一扫，见到老太婆和男人，心里就有数了。
楚琉锦道：“对，我找你。”
“这两人欠银子不给，你把他们带回去，送到庄子上，让他们干活还债，什么时候把银子还完了，什么时候放他们走。”
“是，东家。”百货商铺的掌柜答应一声，就让人把两人带走。
老太婆和男人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楚琉锦来真的，要把他们送去庄子上干活。
老太婆忙道：“我们给银子，我们给银子，我想起来了，我身上还有点银子。”
楚琉锦淡淡看她一眼，道：“现在涨价了，二两银子不行，最少三两银子。”
“你……”老太婆就想骂人，结果对上楚琉锦的眼神，瞬间就蔫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银子。
银子给出去，老太婆顾不得肉痛，赶紧带着儿子走了，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楚琉锦抓去干活。
产妇见他们当真就这么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跟丢了魂似的。
楚琉锦对产妇，也就是孙玉梅，道：“有些话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是怕影响你以后过日子。”
“现在倒是可以跟你说说，你生产的时候，你前夫和前婆婆拦着不让人抢救，打算让你和肚子里 孩子一尸两命，以此讹医馆一笔银子，让你前夫可以再娶。”
“孩子出生时，你前婆婆见是个姑娘，还把孩子弄死，被医馆的大夫给拦下来，并且警告她这是杀人，要偿命的，这才让你前婆婆打消主意。”
“如今，他们铁了心要休你另娶，虽然对你来说，可能觉得天都塌了，可在我看来，这反而是好事，不然你和你姑娘在那样的家庭，早晚被蹉磨死。”
孙玉梅泪流满面，一个劲摇头：“以后可怎么活啊……”
楚琉锦把老太婆给的三两银子全拿给她，道：“这三两银子，是从你前婆婆那里拿来的。”
“有这三两银子，你和孩子也不至于没有活路。”
“至于你欠我们医馆的医药费，这个是要还的。”
“等你出了月子，就到我们医馆来打杂，算工钱。”
“什么时候还完医药费，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当然到时候你要继续在医馆打杂也可以。”
几段话的功夫，就把孙玉梅以后的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让乍然失去主心骨，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孙玉梅，瞬间有了方向，不至于茫然失措。
她想了想，小声道：“楚大夫，我能不能在医馆里做月子？我，我给银子。”
“等出了月子，我就在医馆打杂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