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文人都有些意动。
只有景行压低声音道:“姑娘家的诗,怎好意思拿出来到处传?”
百里尧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倒是方正得很,方正到有些古板的程度,而且他们没搞清楚,这种诗会上的诗,一般传不出去。
真能传出去的诗,定然十分惊艳,如此,也成就了才名。
柳文博笑道:“几位公子的提议倒是不错,不过这事我做不得主,需得问过三妹妹和各位贵女的意见才行。”
他说着,便招来一个丫鬟,让他去内院传个话,就说他在外院开文会,王公子等人提议,在场的才子们和里面的小姐们斗诗,问各位贵女同不同意。
丫鬟快步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二公子,三小姐问过内院的各位小姐,她们说,外院的各位才子想和她们斗诗也行,不过得遵循几个条件。”
柳文博道:“什么条件?”
丫鬟道:“三小姐说,她邀请小姐们前来赏花作诗,原本是图个乐子,各位才子要斗诗,也是图个热闹,倒不是不行。”
“但闺中文字,不方便传出去,若是斗诗,只限于伯府之内,出了伯府的门,小姐们的诗文说就得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不能往外传。”
“谁若不尊这个规则,将小姐们的诗文传到外头,坏了小姐们的名声,到时别怪伯府不客气。”
柳博文笑道:“这个自然我们都懂这个规矩。”
丫鬟目光环视一眼,目光在各位文人身上稍一停顿,最后才放回柳文博身上,笑道:“二少爷和王公子,徐公子,赵公子,你们自然知晓这些。”
“三小姐这不是怕这些才子们第一次参加这种斗诗会,不懂其中的规矩吗?所以这才让奴婢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是配上丫鬟不屑的语气,轻蔑的神态,摆明了就是看不起这些普通文人。
偏偏这话又是从贵女们口中说出来的,文人们这个时候讲究好男不跟女斗,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仅仅只是一点不舒服而已,并没有表现出勃然大怒。
柳文博又问道:“除了这个条件,还有其它要求吗?”
丫鬟又道:“小姐们都说了,既然是斗诗,总要分出个高低输赢。”
“各位读书人才高八斗,若是输给她们,便要应下她们一个条件。”
丫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柳文博笑道:“想必小姐们也不会故意为难人,让大家办一些办不到的事情。”
“这个条件我应下了。”
丫鬟又继续说道:“还有第三点……”
她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等一下!”
“这位姑娘方才只说了,我等若输给内院的贵女们,需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却没有说,若是贵女们输给我等,又当如何?”
其中一个书生目光灼灼看向丫鬟,执意要个说法。
丫鬟恼羞成怒道:“怎么,你们一群大老爷们,难道还真要和各位小姐们比个高低不成?”
书生不解道:“难道不是各位小姐们先提出的要求?”
“既然比试有输有赢,输的人要付出代价,那为什么这个要求只是单方面针对我们的?小姐们输了就可以不用付出代价?”
丫鬟怒道:“你们个个自诩才子,从小读书,才学自然在各位小姐之上。”
“小姐们和你们比诗,只有输的份,你们却要求小姐们输了就答应一个条件,这不是摆明了想占便宜吗?”
这话说得书生大为不解:“既然内院的贵女们知道自己一定会输,那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比试呢?”
这话简直绝杀,丫鬟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公子沉下脸来:“既然你这么说,笃定自己一定会赢,那又为什么怕答应贵女们一个条件呢?”
那书生摇摇头,说道:“这个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比试有输赢,需要来点彩头,是贵女们自己提出来的,”
“无论是输赢还是彩头,都是针对比试双方的,不应该只针对我们这些读书人。”
“内院的小姐们提出这种条件,本身就没把这场比试当回事。”
“既如此,又何须再比呢?”
丫鬟说不过书生,气得直跺脚,冲着柳博文道:“二少爷,你看他!”
柳博文心里十分不悦。
他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内院提出来的要求,这书生偏要跳出来反对,可不就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柳文博假笑道:“这位兄台,贵女们可能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她们只是平日里聚会喝茶赏花,偶尔写诗。”
“兄台就不必像要求我们这般高要求她们,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
谁知书生在这件事情上却十分坚持,哪怕柳文博这个东道主站出来说话,他也丝毫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文博兄,不是在下较真,如果只是闲来图个乐趣,在下自然不会说这么多。”
“可是贵女们既要分出个输赢,又想要彩头,自己却又什么都不付出,如此比试便失去了意义。”
赵公子冷冷笑道:“不就是要彩头吗?内院贵女们的彩头,本公子替他们出了。”
他随手摘下自己身上的玉佩抛在桌子上,道:“这玉佩虽然算不得好,拿到当铺去也能值几百两银子。”
“若是你们有这个本事,能够赢了内院的贵女们,只可将这玉佩拿去当了银子,用来平分。”
他不屑道:“说了这么多,又是公平又是付出的,不就是怕自己吃亏没好处吗?”
“如今有着几百两银子摆在这儿,也尽够了。”
这般打发要饭似的,不止说话的书生,在场的所有文人都怒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景行,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赵公子,您固然一片好心,想听内院的贵女们出这个彩头,可是男女有别,赵公子和贵女们非亲非故,贵女们只怕不敢接受赵公子的好意。”
“更别说赵公子拿出来的,还是自己一直佩戴的随身玉佩,如此私人之物,用来替贵女们出彩头,若是传出去,今日在忠勇博府内院的贵女们,只怕都要找赵公子家里讨要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