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皇后怒气冲冲,大声呵斥道:“秦端端!你到底吃了什么迷/魂/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来!”
从自己入宫以来,皇后从来没有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秦端端站了起来,目视着皇后,句句紧逼。
“那为何姑姑已成婚十年,太医日日请脉都说姑姑没有身体不适,但却未有一次子嗣的消息?”
“除了祖宗家法规定,为何皇上从不主动来姑姑宫中,态度疏远。”
“每次其他嫔妃和姑姑起了冲突,皇上又为何明着是惩罚,实则私下处处恩赏。”
皇后被秦端端句句质疑,说的脸色发白,喃喃道:“皇后不就是这样的吗?相敬如宾么?至于妃嫔们……“
她放在桌上的双手微微颤抖。
秦端端心脏也揪疼起来,深吸一口气,无情地说出了事实:“姑姑,皇上对你从无情谊!他如今这般表面敬重,都是因为秦家的势力和祖宗家法。只要秦家给了他可乘之机,他一定会对你不利,到时候不仅会是废除后位,甚至……”
秦端端紧紧抿唇:“……伤害你的性命。”
“不是这样的,不会的,皇上不会的!”皇后不住摇头,眼神失去了亮光。
“我是他的结发妻子,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成婚了。即便他现在对我已无爱意,但是总有情分,你说的绝对不可能!”皇后几乎是吼出了这一番话。
秦端端的话无疑在粉碎皇后的整个世界。
秦端端嗓子喑哑,眼圈泛红:“姑姑,我知道没有证据你不会信的,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
她上前握住皇后的手,强迫皇后冷静下来看着自己。
“姑姑,放出你怀孕的消息,看皇上会如何应对!”
……
从皇宫里出来,坐到了马车上,秦端端头疼的揉揉额角。
她和皇后今天是不欢而散。
但好歹说定了打赌。
只不过让皇帝露出马脚这事情她一个人是搞不定的,想到这里,秦端端对车夫吩咐道:“去四皇子那里。”
庭院深深,虽然入秋,但这片府邸里却还是绿意盎然。
宴师光着上身跪在地上,旁边一人手持长鞭,上面还有骇人的尖刺。
长鞭不住抽/打,已经打的晏师背上血迹斑斑,底上也是一滩血迹。
封景就坐在宴师面前,闲适的拿了一本书在看。
这时有人通报:“少主,端玉公主求见。”
封景一顿,反射性地想把面前的刑罚撤了,但他思忖片刻,勾唇道:“让她直接到这里来。”
秦端端就被单独请进了后院里,柳枝等人则在外等候。
她才走进,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院子里跪了一个血人似的男人。
那闪着锐利光芒的长鞭子每一挥舞都从那人背上撕下一大块皮肉,场面很是恐怖。
封景黑眸带着笑意看着她,饶有兴趣的观察秦端端的反应。
秦端端的反应就是……
没反应。
这种情况,上辈子见的太多了。
她已经从初见的时候恶心呕吐,睡不着觉,慢慢修炼到了看行刑还能点评一下
封景微微愕然地看着秦端端平静地坐到了院子的石桌旁,还淡定的拿起了一块糕点啃着。
见封景一直看她,秦端端还看戏似的问了一句:“这个人犯什么错了?”
也是……秦端端一直都是这样与众不同。
封景温和道:“他因为私人感情耽搁了一项重要的事务,所以要罚他一百鞭。”
一百鞭?
秦端端咂舌,封景罚人的鞭子都是特制的,以往她可是见过三十鞭子就抽到人不行的。
这一百鞭下去,这人还有命吗?
不过,她是不会随意质疑封景的命令的。
秦端端略带同情的看向这个注定活不成的人,那人嘴角吐着血,表情倒是丝毫不变,连一声痛都不喊。
秦端端看着看着疑惑了,怎么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等等,这不是上辈子跟在封景身边的暗卫统领么?
不过这人上辈子时对她经常冷冰冰的没有好脸色,所以秦端端也很不熟悉他。
封景见秦端端一直看着宴师,目光入神,不由冷了神色。
“看什么这么出神,莫非公主认识他?”
秦端端一惊。
最近过的太安逸,竟然在这个暴君面前看别人这么久,太不谨慎了!
秦端端也不慌,自然的摇头,继续吃着糕点:“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我怎么会认识你的手下。”
她边说还边埋怨的看了封景一眼:“封景哥哥,瞒着我得事情可多呢。”
封惊莞尔:“你今日不是进宫谢恩,为何没留在宫中过夜。”
说起这个,秦端端严肃道:“封景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若是成功以后,我就可以让姑姑收你做养子了。”
“收我做养子?”封景垂眸,淡淡道,“公主不要说笑了,我这样一个人嫌鬼憎的模样,若不是脑子出了毛病,谁肯收去。”
“那是他们太蠢。”秦端端杏眼笑意盈盈,得意道,“我秦家可不是那等目光短浅之辈,我出面说合,姑姑会同意的。”
她目光炯炯:“只要你出手,让姑姑明白皇帝只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让姑姑对皇帝失望,这件事情就万无一失了。”
分明是在说关乎自己前途的大事上,封景的眸光却投射到了秦端端柔/软的唇上。两瓣粉霞似的唇,肉嘟嘟的,说话间,还可以看到珍珠似的齿贝。
他突然想起那次渡气,小奶糕的唇很软,还有一点甜味。
秦端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桌上也没有其他茶杯。
直接拿过封景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正在鞭打宴师的人一愣,手上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他忍不住去看封景的表情,封景不但没生气,竟然还再给秦端端到了一杯递过去。
这还是他们那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少主吗?
秦端端缓了缓,见封景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撅嘴道:“你有专心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没有,不过封景一心二用,他伸手虚点了点宴师:“让他装成太监,去保护皇后如何?”
秦端端懵了。
封景手下第一暗卫首领去负责皇后的假怀孕,这么郑重地吗?
封景这话一出,晏师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
竟然让他为大周的皇后办事?
他与大周生死之敌,这比打他多少鞭子都让人感到难堪和痛苦。
还不等他说话,封景先道:“怎么,宴师不愿意吗?”
他语气温和,看似在询问晏师的意见。
但晏师没有错过他眸中的骇人的冷冽。
那双上挑的凤眼凝了浓郁的深黑,透不出半点光亮。
晏师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过封景失踪后回来那日见到的画面。
那个他原本以为还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孩子,提着刀进门。
他身上还带着深刻见骨的伤痕,脸色苍白的像是一捧雪。
但却好像屠宰猪羊一般,轻易的杀了所有那日跟去的人。
仿若人间炼狱的场景。
他在血泊中淡漠的面孔,却比炼狱中的恶鬼要远远恐怖的多,令人现在想起来还心悸。
不过数年而已,那弱小无助,在宫里挣扎求存的少年已经悄无声息的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晏师低声涩然道:“属下遵命。”
这才是封景对他真正的惩罚。
若他做不到,必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而且……也只有他可以达成自己复仇的目的。
秦端端倒是开心了。
皇后假怀孕的消息一出,皇帝必然想尽办法对她动手,但是有这位暗卫首领的保护,皇后的安全定然是不成问题。
“少主,那,那这鞭刑还继续吗?”行刑的男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继续啊,惩罚是惩罚,任务是任务。”秦端端毫不犹豫的替封景回答了。
够狠。
不愧是少主看上的女人。
封景轻笑着捏了一块糕,递给秦端端。:“那他在皇宫里住的日子就归你吩咐了,有什么尽管使唤他就行。”
“好呀,我可不客气啦。”
秦端端心里已经盘算出了这位大佬的108种使用方法。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神,晏师忽然身后莫名恶寒。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过了半月。
自从那日秦家老夫人决定要办寿宴。便广发请帖,上京里的权贵们是一个不少都请了。
许多人都在猜测,秦家这是要建立什么庞大势力的讯号。
总之不管抱着怎样的目的到来,秦家这次寿宴是备受瞩目。
到了寿宴这一天,秦家张灯结彩,府内灯笼的火光照亮了这一方天际,映的犹如白日。
车马堵的水泄不通,宴席的桌子把整个秦府的空地摆的满满当当。
老夫人坐在宴席的上首,看着这满院子的酒菜,还有想到等会儿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心里头也是堵得慌。
她恨恨道:“都怪秦端端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她把这嫁妆事情捅了出去,我怎么会吃这样冤枉的亏。”
吴清漪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她又安抚道:“老夫人啊,现在撒出去的不过是那嫁妆的十分之一,总比被秦端端全部抢走来去的好吧。”
“她敢,他要是敢来抢,老婆子就一头碰死在她面前,让她当个逼死祖母的罪名,跟着我一起去地府!”老夫人眼睛一瞪骂骂咧咧,“那个贱人生的小蹄子跟她一样可恶!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祖母,秦端端和爹他们过来了。”
秦巧巧坐在旁边,注意着秦府后院的方向,这时见到秦端端的身影,立刻提醒道。
老夫人立马噤声。
软蛋怂包,真是上不得台面。
吴清漪暗暗嗤笑一声,起身迎接秦正一,温柔道:“老爷你来了,就等着你开席呢。”
秦正一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这个宴会是完全罔顾他的意愿的,要不是老夫人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根本不会同意。
于是现在也没好气道:“又不是我的寿宴,让我开席干嘛?”
吴清漪半点不在意他的冷脸,笑盈盈的握住秦正一的手道:“老爷别气,这个寿宴可不同于以往那些,您放心,保证绝对不会让秦府丢脸。”
秦正一被她拉着坐下,半是疑惑半是期待“怎么说?”
吴清漪神秘一笑,却不解释。
背后秦言和秦端端对视一眼,也各自无声的坐下了。
主人家都到齐了,宴席正式开始。
按照一般的宴会流程,第一个程序就是唱礼单。
老妇人却在这时站了起来,大声道:“诸位,老身此次寿宴不收贺礼。”
这话一出顿时就像水进入了油锅,原本各自矜持安静的贵人们都炸开了一样。
“不收贺礼,这怎么行啊?”
“真的不收啊,怪不得我在门口要送礼的时候,管家把我家里的下人拦住了,我还以为我是得罪了秦家呢!”
当即有人疑惑地问着老夫人:“老夫人为何要如此?贺礼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啊。”
老夫人闻言微笑起来,作出慈眉善目的表情:“我秦家是清流世家,从不贪图财物,我老婆子出身虽然不高,但这些也是懂的。各位既然来了就已经是尽到了心意,老婆子感激不尽,所以老婆子不但不收礼还要给来的各位都送上一份礼物!”
众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挥了挥手,秦家的仆人们。连忙捧上一个个锦盒。
其中一个红金相间的礼盒摆在了户部尚书的夫人面前。
她是商贾出身,为人在上京是出名的吝啬,宴会一概不去,就怕送东西。
要不是秦家这种门第相邀,她来都不会来。
户部尚书夫人美滋滋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个血玉手镯,轻盈剔透,红色火烧。
她瞬间瞪圆了眼睛:“极品血玉!”
户部尚书夫人脑内瞬间换算出了这个镯子的价值。
这个镯子就是二十金!两千两!
秦家是疯了吗?送这等好东西?
“这是翡翠白菜!”
“我的天,西海珊瑚!”
“颜真卿的画像,我去年花了一百金都没求到。”
抽起声音不断在秦家宴会上各处响起。
所以人都惊愕又震撼的看着老夫人。
这些礼物太贵重了,秦家这不是在办寿宴,而是在撒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