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风千姿惊醒了,正纳闷自己怎么这样就睡着了,听到钟妈妈在门外不耐烦的喊着,只好匆匆穿好衣服。
“钟妈妈,有什么急事吗?”风千姿披头散发的开了门。
门一开,钟妈妈就什么也不顾地走了进来,坐在桌子旁,一脸无奈的打量着风千姿。
风千姿只是匆匆穿了一件衣服,头发也还滴着水,显得更加的憔悴了。
“虽然这些日子你都不在这里住着,可是这房间我可一直替你留着呀。”钟妈妈不是很客气的说着。
风千姿一时没明白钟妈妈的意思,只是客气的说着道谢的话语。
“你以为我是来讨一句谢谢的呀。”钟妈妈脸色更难看了,又不好明说。
风千姿一愣,才想起来,钟妈妈可是出了名的钱迷,没想到,钟妈妈还学会了含蓄,以往不都是直接要钱的吗。可是,风千姿是直接从官府回怡红院的,东西都在王府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以前留在这里的。风千姿尴尬的笑了下,“钟妈妈,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过两天再把钱给你,行吧?”
风千姿还以为钟妈妈会毫不留情的开口埋怨着,没想钟妈妈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刚才的样子,瞟了风千姿一眼,说道:“你最好快点把钱交给我,不然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说完,钟妈妈便走了。
风千姿只觉得好久没见钟妈妈,她也变了不少,竟然还能通融自己过几天再给钱了。
其实,风千姿哪里知道,钟妈妈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来要钱的,而是来看一眼风千姿的,听到那些姑娘的议论,她便想来看看风千姿的具体情况,见风千姿并没有像别人口中的那么落魄,钟妈妈也才松了一口气。
钟妈妈才离去,赵红云便进来了,“小姐,妈妈来这里干什么呀?”赵红云的潜意识里,钟妈妈的目的只有钱。
“她是来让我补交这些天的钱的,看来我们得回王府一趟了。”
果然是来要钱的,赵红云对钟妈妈的印象便更加不好了,“看来这钟妈妈是越来越坏了。”赵红云悻悻说了句。
风千姿一笑,说道:“其实她已经变好那么一点点了,要不然也不会同意让我过两天再交钱。我得尽快回王府一趟了。”说到王府,风千姿脸上露着失落的表情。
如果可以,风千姿是绝对不会回去的。王府,对于她而言,比大牢还可怕,她始终无法忘记失去的孩子,无法忘记曾经最美的幻想。就是在王府,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美的幻想,一想到王府,心还是忍不住揪揪的痛着。
“小姐,先来吃点东西吧,不要想那么多了。”赵红云看出了风千姿的失落,只好打断了她的沉默,希望能让她转移注意力,不要想着王府发生的一切事情。
虽然心情不佳,可胃口还是挺好的,大概是因为在大牢里呆了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有吃好,风千姿一下子便把赵红云端来的东西吃完了。
看着空空的碗,赵红云心里总算有点安慰了。
也洗了澡,也休息过了,也吃饱了,风千姿便和赵红云出了怡红院,往着王家走去。王子文的事情,肯定让王老爷很是伤心的,风千姿觉得自己很是应该去安慰一下。想起王老爷对自己的好,风千姿更加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报答王老爷了。
让风千姿意外的是,王家已经不是往时的王家了。大门虚掩着,没有人守着。风千姿记得,上一次来王家的时候,王家的大门守着一排家仆的。推开门,走进去,风千姿更加感慨万千了,王家一片潇泠,诺大的院子悄然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往日朝气蓬勃的花朵也垂在地上。风千姿很是疑惑,王家的人都去哪里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王家上上下下一共有一百多口人的。
风千姿和赵红云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踱着轻轻的步子往里面走去。因为没有人了,这个诺大的大宅显得有些诡异。风千姿去了中屋,又到了庭院,再是到了客厅,就连厨房也走了,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反而是看见了到处都是一片凌乱,跟强盗扫劫一空的情况差不多。
风千姿不知道王老爷去哪里了,心里担心着,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或是一时茫然,或是走累了,风千姿便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小姐,这里应该是没有一个人了的,还是回去了吧。”看着荒凉的屋子,赵红云不禁有些害怕,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义父待我不薄,如今王家出了这么多事情,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话一说出,不仅是赵红云惊讶,就连风千姿也惊讶,自己称王老爷为义父,何时变得这么顺口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风千姿已经把王老爷当做了义父。
正当风千姿心里迟疑的时候,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咳嗽声音。风千姿低着头,仔细听着,那正是王老爷的声音,心里一喜,急忙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穿过院子,里面还有一间装饰低调庄严的屋子。远远的,风千姿便见到了屋子里面站在一个背影沧桑的人,那人正是王老爷。“义父。”风千姿一句义父,脱口而出。
王老爷转过头,不禁老泪众横,如今,他唯一的念想,只是风千姿了。
这间屋子坐落在王家大宅最西边,是独立的一间屋子,如果不是住在王家的人,一般都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间屋子的。风千姿走进屋子,看见的是一排排的灵位。原来,这里是王家的祠堂。可是,王老爷一个人站在祠堂里干什么呢?
跟王老爷一番细谈下来,风千姿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
就在王老爷交出账本之后,官府便来了一批人,把王家清扫而空了。而官府口中,这正是皇上的命令。风千姿也记得,皇上说过,王家的财产,都是因为柳之海贪污而来的银子才存在的,所以也属于赃物,要充公。官府的人平日对王老爷都恭恭敬敬的,没想到一出事就一点情面不留了,拿东西也就算了,还把拿不走的东西都砸烂。
出事之后,王家的下人们都离开了。本来,一家人都在,也都还好,可偏偏,王子文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玉琴便毫不留恋的回娘家去了,而胡心梅,本来就不愿意留在王家,也可以这事为理由,顺理成章的离开了王家。辉煌的王家,便只剩下一片狼藉,只剩下王老爷孤家寡人了。
“对不起,义父,都是我不好。”风千姿深深叹着气,心里满是负罪感。
王老爷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的错,注定的,当初知道这钱是贪污而来的,我就应该自首了。只是,我一时糊涂,竟然贪恋富贵,昧着良心享受着。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一天是迟早会来的。这也没什么,真的让我心痛的,还是子文,我对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是我教子无方,才让那孽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一切都晚了。”王老爷这些天都留在王家的祠堂里,一直反省着自己的一生,总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最好的生活,总是想着把生意做大,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真是让他后悔莫及。
看到王老爷这样子,风千姿更是内疚了,说到底,王子文还是被她无意的连累了的,如果不是她为了利用胡心梅替自己偷账本,而下了软骨散让胡心梅和秦浩尘燃起旧情,王子文也就不会因为胡心梅而凌辱了柳清真。风千姿只是因为账本而设计了那件事情,可王老爷却是为了自己不顾家道中落的后果主动交出了账本。想到这些,风千姿更觉得自己对不起王老爷了,本想对王老爷坦白,可是,话到嘴边,自己竟然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义父,你为何对我这么好?”说来,风千姿和王老爷认识得并不久,而风千姿很清楚,自己当成认王老爷为义父的目的,只是一本账本,却不料王老爷待自己这么的好。
王老爷没有回答风千姿的话,而是把他女儿画的画拿了出来。
看到画上的人,风千姿错愕不已,画上怎么会是自己?她印象中,自己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也从未梳过那样的头型,可是画上人那一张回眸一笑的脸庞,分明就是风千姿的脸庞。
“我本来有一个女儿的,可惜已经不幸早逝了,我太在意钱财,在她死去之前,都没有来看她最后一面。”说到这里,王老爷眼角流着泪水“这是我女儿画的画,我见到你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你就是画上的人,一切似乎是冥冥中早已有了安排的。”
王老爷便把一切事情都告知了风千姿。听完王老爷的话,风千姿才明白王老爷为何对自己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