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妍最近也有苦恼,就是她和父亲姜成峰自从医院里见面,被姜成峰打了一耳光之后,父女俩之间闹起了脾气,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好,这也是她一直住在宿舍里的原因。
可白天的时候,她的母亲苏佳来找她了,说她的父亲这几日生病了,感冒,挺严重的,情绪也很不好,希望她作为女儿,能回家关心一下自己的父亲。
姜妍听说父亲病了,心里还是很焦急的,不过下班后她停留在仓库加班,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就干脆又在宿舍睡一晚。
只是这时候也有点睡不着,想立刻回家去看看父亲。
第二日众人如常上班,丙班是早班,早上九点半上班,姜妍和大家一起去大食堂吃早餐,许重笙依旧拒绝同行,在外面的餐车上买了两个馒头啃着,就进了车间。
中午下班后,姜妍立刻回了家。
苏佳看到她回来很开心,说,“妍妍,你爸在楼上,你快去看看他。”说着还端了一杯热牛奶,“让他把这杯牛奶喝了。”
“好的,妈妈。”
姜妍端着牛奶到了楼上,姜成峰却并不在卧室内,她于是去了书房,打开门,看到姜成峰爬在桌上看着什么资料,眉头紧皱,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要瘦削了很多。
“爸爸。”姜妍唤道。
姜成峰抬起头,神情自然,就好像往常姜妍回家一样,他道:“今天这么早?”
“爸爸,我趁着午休的时候回来的,下午还要去上班呢。”
“噢,好。”
姜妍把那杯牛奶放在姜成峰的手里,“爸,你瘦了。”
说着话,眼圈已经红了。
姜成峰心头微暖,多日父女俩的积气,因为这句话都蓦然散了去,他呵呵地笑了两声,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爸爸这几年因为胖了,快要三高了,瘦了正好,健康一点,巴不得呢。”
姜妍干脆坐在姜成峰的腿上,像小时候那样搂着他的脖子,“爸爸,对不起,我不该和您生气这么长时间。”
姜成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事的啊,爸爸早就不计较了。反而是爸爸不该动手打你。”
这情形,倒像两个小朋友,在相互道歉,二人都不由扑哧地笑了出来。
“爸爸,我不听你话,执意去报案,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提起这段时间的事儿,姜成峰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声,接着却道:“麻烦是有,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刻,我觉得我的女儿都做得对,那是一条人命,非同小可,确实不应该就此把案子埋没。
从程序上来说,厂里的档案程序并没有什么不妥当,当时我是被白子宣和赵广正给隐瞒了,但是从事情本质上来说非常恶劣,也有我大意纵容的原因,使得白子宣和赵广正做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你爸爸我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警方,把该搞的事情搞清楚,帮助他们把该抓的人抓回来。
说实话,七号仓库闹鬼的事儿,好几年了,我心知事情可能有不对头的地方,却做了鸵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到现在这个地步,爸爸也有错。”
“爸爸,谢谢爸爸支持我。”
“没事了,放心吧,这一些事务会处理好的。”
其实上,事情远没有姜成峰说的这么轻松,毕竟牵涉到人命,还有七号仓库长达五年的盗货案,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姜成峰这个灯芯棉纺厂的负责人,第一把手,怎么可能轻易脱身?
而且白子宣如今一口咬定,当时只是奉姜成峰的意思,才做了苏瑞雪没死,只是回家修养的假档案。
警方判断,姜成峰大概率,也是参与了苏瑞雪被打死的事件的。
姜成峰已经请了律师,来辩驳这件事,但是程序上并没有那么简单,想从这件事里脱出来,不脱层皮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他没有和姜妍说,只说,“爸爸没事,爸爸身正不怕影子歪,一定会解决好的。”
“爸爸,我相信你。”
父女二人就此和好了,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有关李国华的事儿。
不过这件事,始终是姜妍心里的一个疙瘩他疑惑,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姜成峰是一个平易近人,从来不会拜高踩低,门缝里瞧人的人,旧社会的那种旧思想,旧传统,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
而且他自己也曾是农民的儿子,是一文不名的底层打工人,他却为什么,现在因为李国华的身份,而看不起他?因此阻止姜妍和他交往呢?
姜妍下楼后,帮着母亲做饭,边聊了几句。
“妈,姜燃的女朋友怎么样?我爸有什么意见吗?”
“你爸爸这次对这个女孩子倒是赞赏有加,称她懂事,思想也很正,还说小燃配不上这个女孩子。但是听说,小燃的母亲极力反对他们两个交往,嫌弃那个女孩子只是普通的工人。”
“哦,上次我爸不是还说人家拜金?”
“上次是上次,上次是那身皮草惹的祸,你爸不喜欢在穿戴上太夸张,太浪费的人,而且小燃还说是人家要车,他才提出要买车的。这次人家女孩来,都说清楚了,人家根本没有问小燃要任何东西,也没有要车。”
“那是姜燃传达错误信息给我爸,让我爸误会了。不过我爸看人的眼光真准,那个女孩子确实不错。”
“婉玉啊,确实是个好女孩。”苏佳也夸,“小燃真有福气。”
和苏佳聊了一通,姜妍更加疑惑了,为什么,爸爸会那么反对她和李国华在一起呢?
虽然二人并没有在一起,但是姜成峰这一反对,就是让姜妍心里很疑惑,很不舒服。
苏佳反而是担心姜燃,“你蒋阿姨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她执意反对小燃和婉玉交往,他们两个也很难在一起的。”
姜妍闷闷地嗯了声,她对姜燃的母亲并没有任何好感,不想提她。
苏佳也赶忙打住了话头,又说,“妍妍,厂里的事儿我听说了,真是太危险了,以后你不要冒这样的险好吗?你要出个什么事儿,妈可怎么活?”
“妈,没事,以后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儿了。”姜妍安慰母亲。
……
元旦后一场大雪,银白世界。
姜妍独自走在厂区的小路上,脚步不疾不徐,她今天约了许重笙,二人要出去逛逛,她打算带着许重笙去吃点好吃的,然后再看场电影,最近许重笙在宿舍里生活的实在太压抑了,她想让她放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