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中班儿,李婉玉没有回到宿舍。
许重笙的心情更加的焦虑了,上班儿的时候心不在焉,上到一半儿的时候就请假了,就是身体不舒服。
杜学唯很关心地询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她就凶他,“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女孩子的不舒服有时候无法和男人说明白的!”
杜学唯还没有见过这么凶的许重笙,不但没生气,还立刻道歉,“小许,对不起啊,是我问得太多了。我知道你向来都是很坚强的,从来不请假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用不着你担心。”
许重笙也不管杜学唯准不准假,径直走出了车间,杜学唯自然是准假的,甚至还替许重笙写好了假条。
许重笙从车间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不想回到宿舍,此刻宿舍里没有人,她一个人留在宿舍更容易情绪失控,所以就来了花都。
她也算是花都的常客了,范深没有刻意地招呼她,但也算认识,正在唱歌的范深就向她点点头,她回以点头,然后自己找了个比较幽静暗淡的地方坐着,一会酒保来送酒,她很自然地要了一杯。
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多,她喝了一口酒就看向舞池里的人们,男男女女,都抱得很紧,全场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许重笙脑海里又浮现出姜燃的样子,一股心酸溢满心头,她努力的忍着,可是那杯酒喝下去仿佛立刻变成了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她低着头,尽力掩饰自己的狼狈。
再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上唇一抹小胡子,戴着个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上半脸,平心而论,许重笙也觉得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但她却立刻认出他来了,或者说,她认得他的声音,眼前这个人,分别就是逃犯赵广正!
赵广正也发觉,许重笙可能认出他来了,立刻压低声音说:“你别喊,否则在我出事之前,我一定让你出事。”
许重笙怔了怔,努力定住心神。
“你想干什么?”她问。
“我就是来玩玩而已,没想到遇到你。小许,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这个姑娘很不错,我喜欢。”赵广正一边喝酒,一边像恶狼一样盯着许重笙。
“我会报警的。”许重笙如此说。
“没事,你去报警,我说了,我要下地狱,也一定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为什么?我和你并不熟,也没有得罪过你。”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可以吗?”赵广正冷冰冰的,用厚颜无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许重笙到底年纪太小,当下就被赵广正吓唬住了,不敢吭气儿,只是不住地往周围看,但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赵广正说,“你别看了,他们都认不出我。他们都忘了我,只有你这个小丫头还记得我。”
许重笙只觉得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中,听得赵广正说,“小许,你别被误导了,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想多赚些钱罢了。那条人命,也只是机缘巧合下的事儿而已,她不死,就断了我的财路,我就得死。
她死和我死之间,你说我怎么选择?”
许重笙知道他说的是歪理,可她并不敢反驳,只紧崩着身体,僵硬地听着,赵广正又说,“我有胆子回来,我还可以在这里喝酒,你就知道这些警察多笨了,也有可能是我太聪明,总之,我一个末路狂徒,你可不要惹恼我,对你没好处的。”
许重笙点点头,“我不惹你,我现在可以走吗?我就当没看见你,你也没看见我,我们就这样别过,当一切没发生过行吗?”
“不行,陪我喝会儿。”赵广正说。
许重笙无奈,只好继续陪他会儿。
赵广正说,“我就想知道,我走了后,仓库这块儿,现在咋样了,你给我说说,姜妍那个贱女人,还有李国华那个人,怎么样了?”
许重笙犹豫了下,说,“他们现在都不在厂里。”
“你骗我,他们怎么可能不在?”赵广正说。
“你想找他们?”许重笙问。
“对,我想杀了他们!”
一句话,把许重笙吓得牙都咯咯响,仿佛周围一下子天寒地冻。赵广正却又说,“小丫头,吓着你了吧?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你和以前,那个在仓库,被我杀掉的小丫头长得很像,都一样胆小。”
许重笙已经不会说话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听得赵广正又说,“算了,和你这说个也没用,你给我讲讲,那两个贱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在厂里?”
许重笙说,“我,我知道的不多,他,他们……”
许重笙说得结结巴巴,但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儿告诉了赵广正,关于李国华为何离开工厂,及姜妍下乡调研等事儿,都告诉了赵广正。
赵广正听完,皱了眉头,“这么说,他俩真不在厂里?”
“是真的不在。”
“李国华那个小子,以为把我弄到这么惨,他就风光了,结果还不是灰溜溜地离开厂子?这下倒好,高枝儿没攀上,工作也丢了,估计现在很惨,不会受了打击之下,去流浪了吧?”
赵广正越想越好笑,想到李国华那狼狈的样子,他就痴痴地又笑,“小丫头,你看好人坏人,如何区分?
我赚钱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带我们那些搬运工赚钱,挡财路的,能算好人?对我来说,李国华,姜妍,都是大大的坏人。”
许重笙不敢反驳他,只点点头,“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留在这里也危险得很,还是跑吧。”
“跑?你和我一起跑不?”赵广正说,“一个人跑,太孤单了。”
许重笙一惊,连忙摇头,“赵大哥,您还是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呢,我不能跑。”
赵广正好笑地看着她,连家里有生病母亲这一套都搬出来了,搞得他像拦路打劫的一样。
“和你开玩笑的。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今夜,就当没有看到过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