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扬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过来时，眼底透出几分欣喜。
听着他开心的声音，廖予诺故意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他行动不便，自顾自的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在对面那道滚烫目光注视之下，廖予诺面上浮出浅浅的笑，可看向苏清扬的时候，却微微一愣。
两人距离相近，廖予诺一眼看到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衣服上一丝褶皱也没有，看起来分外用心。
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心情，五味杂陈。
记忆中的苏清扬虽然注重外表，可从不会这么过分重视——
今天他特意准备，可见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用心。
“予诺……”
“清扬哥！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抢在苏清扬开口之前，廖予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缓缓睁开眼睛后，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苏清扬眼眸闪动了下，静静注视着她好一会，仿佛想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什么。
最后，却只是弯弯唇角，温和说道：“什么事？”
廖予诺阻止了他开口，忍住不轻轻吐出一口气，可掌握了主动权后，她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直接摊牌，还是委婉拒绝？
哪怕在路上打了很多次的腹稿，可当真正面对苏清扬的时候，她还是不知该怎么说。
“予诺，你怎么了？”
空气凝滞了几分钟。
苏清扬视线落在她静默的面孔上，微微垂下眼帘，掩住一抹复杂，用自然的语气问道。
两人相识多年，其实，苏清扬隐隐能感受到廖予诺的情绪。
可在正式开口前，他始终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廖予诺不知怎么，眼前忽然闪过了郑云从那张脸，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清扬哥，我还是忘不了郑云从！”
几乎是那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廖予诺就开口，用清晰的声音说出这话。
苏清扬愣住：“什么？”
廖予诺说了第一句后，像是有了灵感，接下来的话，便源源不断冒出来：
“我今天想告诉你的事情，就是这件——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我发现自己对郑云从还是有感情的……我想，和郑云从复合！”
话音落下，空气陡然安静。
刚从门口走进来的郑云从正提起长腿，女人响亮清晰的声音猝不及防冲进耳中，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手中还拿着的女士包，随着掌心微微收紧，一点点被捏皱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郑云从黑眸深沉的注视着和苏清扬面对面的那道身影，心情复杂，隐隐的却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也跟着涌出来。
她，想跟他复合？
餐桌两头的气氛却很凝重。
苏清扬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廖予诺，脸色已经苍白，连带着嘴唇也泛着白，极力压制的声音微颤：“可是……你们离婚了。”
廖予诺咬着唇瓣，听着他近乎脆弱的声音，有一瞬间后悔——
或许，不该用郑云从作为借口刺激他？
可只是一转念，她就在心里轻轻否定：自从和郑云从离婚之后，苏清扬对她的态度就隐隐的暧昧。想要阻止苏清扬，也只能重新搬出郑云从了。
“离婚，也可以复婚。”
廖予诺打定主意后，语气也跟着坚定起来，认真的胡说八道，“只要他没跟别人结婚，我就有机会……”
“不！”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思索了一会后，才继续冷静说道，“就算他跟别人结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等五年，十年，二十年……直到他厌倦身边的其他人，对我回心转意为止。”
随着她的话音一句句抛出来，苏清扬的脸色也一点点的苍白，最后几乎没有血色。
他双眸深深注视着她，眼底却还有一丝侥幸，期盼着问道：“予诺，你是不是受了刺激……你不是这样的人。”
多年的相知，苏清扬很笃定廖予诺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反复横跳的人。
当初她一心一意要唤醒郑云从的记忆，义无反顾。可等到死心后，也毫不客气的放弃郑云从。
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在离婚后又改变主意，试图挽回对方呢？
顶着苏清扬洞察一切的目光，廖予诺陡然感到一阵压力，可为了让苏清扬彻底死心，她还是硬着头皮违心的说道：“人都会变的，以前不是这种性格，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改变……”
“别人没办法改变我，可他是郑云从……他可以。我、我愿意为了他改变原则，降低底线。”
“甚至，抛弃道德！”
闭了闭眼，廖予诺违心的说出最后一句。
苏清扬眼神震撼，整个人像是被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张脸，却感到无比陌生。
为了郑云从，降低底线、抛弃道德？
苏清扬几乎是难以置信，可廖予诺却只是平静和他对视。
两人四目相望。
不知过了多久，苏清扬漆黑的眼眸深深看着她，唇边浮出一丝无奈，轻声问道：“就必须是他吗？予诺，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看看别人？”
这一句，近乎表白了。
廖予诺装作看不见他眼底的期待，移开目光，在他深邃的注视之下，面不改色的摇头，轻声说道：“有郑云从在，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别人？”
原本只是做戏，可说了这句话后，莫名的触动心绪，眼前忽然浮现出多年前郑云从那张少年桀骜的脸。
廖予诺眼眶一红，哽咽着：“他就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好的人，我们认识十多年，结婚五年……他占据了我生命的一半，没有人能取代他。”
苏清扬深黑的眼眸仍旧注视着她，眼底的神采却瞬间暗下来，低喃着：“……没人能取代。”
确实，一路见证了郑云从和廖予诺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感情容不下别人。
而且……
曾经，郑云从为廖予诺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