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烟不敢看纪炀，她心里是想一展伸手试一试的，可一想到刚才的可怕场景，就又打了退堂鼓，站在那里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找纪炀。
“你飞飞我看看。”淡淡的平缓的又清晰无比的几个字传进秦暮烟的耳朵里。
毫不犹豫的接口：“不就飞嘛，有什么难……得……”说道一半秦暮烟就后悔了，可是话已出口。
空旷的半山坡上，仅周围零散的长着几棵榆树，若是放到现代，是难得的露营地点，只是秦暮烟无暇再评判思考这些。
紧张的背对着纪炀，秦暮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缓缓挥动双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升高，一点点升高，内心一阵开心，心想“我果真是个天才，也不过如此嘛！”
心里一放松眼睛就睁开了，但是在看清楚自己的高度之后，立马就又慌了，双臂也不听自己的使唤，方向又再次歪了，想要调整，却眼看着自己向一棵树撞了过去……
在世界颠倒的一刹那，正看到纪炀脸上露出了一丝丝惊讶。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鸭。”
秦暮烟嘴里有气无力的嘟囔，浑身如同散了架，缓缓闭上眼睛。
“怎么就不再拉自己一把？”
纪炀自从将秦暮烟从人群中捡回来，就开始各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只鸭子这么笨，连飞都不会？为什么自从见了这只鸭子，尘封的记忆似乎慢慢松动起来了？难道这鸭子除了是自己的解药，还是打开自己尘封记忆的关键吗？”
看着这只本鸭子逞强歪歪扭扭的飞起来，又叽叽喳喳的直直飞向一棵树，肥嘟嘟的身子竟然直接撞在树干上缓缓下滑，紧接着就一动不动了。
“不会死了吧”，纪炀闪身到秦暮烟身边，“不是说又会飞了吗？难道说假话吗？”在纪炀的词典里可是没有逞强这两个字的概念的，平日里与他相处的哪几个神仙可都是识趣得很，就算是周啸天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从来都是直接认输的。
看着秦暮烟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裂开，纪炀只得拿出还是2000年前丹药存货，只剩下组后一颗了，如果不给这只鸭子吃，怕是真的要死了吧。
虽然断胳膊是避免不了了，以后怕是很难再飞起来了吧？除非赤火再给几颗丹药。
一想到赤火风风火火，浑身是光的样子就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反正这鸭子又不会死，她这么笨，本来就不会飞，没有药也没关系”
吃完药，刚才还奄奄一息不省人事的鸭子从地上坐起来。
“纪炀，刚才你为什么不拉我一下？！”
秦暮烟抚着自己的胳膊恼怒的问纪炀，纪炀老实的开口：“你说你会飞，很容易。”
纪念看着秦暮烟哽住，想要开口却又住嘴，只是瞪着自己也不说话。十分不明白，而似乎很久之前自己丢失一样东西，对于别人为什么生气、高兴、难过，怎么也明白不了了。
就像现在，为什么这只鸭子会生气，竖着浑身的毛看着自己，跟茗烟养的那只白色长毛猫，被树上的灰猴子揪了尾巴炸毛的样子一模一样。
秦暮烟扭头跑开后，纪炀又站在连天峰封顶上，向远处望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由自由想要站在这个地方，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乎如果不站在这里，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可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又发生过什么呢？
明明已经平静了很久了。
不曾有一丝变化的宫殿，不曾有一丝变化的花木，什么都是很久之前的样子。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打破了纪炀的思绪，他衣袖一挥消失在峰顶。
身形浮在空中，就看到正在水里面扑腾的秦慕烟。
“也不会游泳吗？”
纪炀看着在水里起起伏伏的鸭子，似乎又一副马上要死的样子，只得将其从水里捞出来。
为了将那些明显阻碍其呼吸的水弄出来，纪炀毫不犹豫的用了最为省事的方式，一掌就办到了。
秦暮烟是用飞的形式被拍出去的，喷溅的水花从嘴巴里冒出来，形成均匀的弧线，在阳光下竟然折射出了一个小小的彩虹，落地的时候刚巧掉进了那个开满太阳花的草地上，发生“嘭”的一声响，沉稳又干脆。
秦暮烟飞出去的弧度太过于优美，在空中挣扎又滑翔的路径十分的艺术，就好像一片从树枝上飘落的树叶，让纪炀有一种错觉，仿佛秦暮烟什么都会，却又深藏不露，曾经的笨拙和不符合逻辑的本能丧失，全都是一个大智若愚的智者隐藏着自己修为一样的内秀。
所以，当秦暮烟摘掉自己身上的毛草叶子跪在自己身边痛哭流涕高呼：
“请你教我仙法吧！我再也不要看到自己的鬼样子了！我要变成人身，我不要当鸭子了！”
纪炀下意识就点了头。跪在自己身前软软糯糯，圆滚滚的身子，恍惚中多年前也有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影，对着自己笑，那时候自己还能感觉到温暖，一颗心也总有一种满满当当的感觉。
“你想变成人吗？”
纪念缓缓开口问，秦暮烟不假思索疯狂的点头。
缓缓低下身子，纪炀慢慢凑近秦暮烟，一双唇印在那块唯一没有那么多毛的橙色鸭子嘴上，又缓缓离开，慢慢将这团毛绒绒的东西抱在怀里，心里想，“果真是温温暖暖的感觉……”
纪炀的内心有一条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激起丝丝涟漪，漾起的波纹慢慢向周围一点点扩散扩散，最后触碰到某种屏障，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怀里毛绒绒的鸭子散发出暖暖的光，一个包子脸，有着圆圆眼睛的双髻少女，慢慢显出身形，在紧要的部位有嫩黄色的绒毛包围着，除此之外，目之所及均是光滑细嫩的肌肤，在暖光中熠熠生辉。
平静无波的声音充满了魅惑，纪炀温热的气息就拂在秦暮烟的脸上：“想要变成人形，很容易。”
而秦暮烟则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不知羞耻的人，整个人像是煮熟的大虾，从里到外都熟透了。心脏发出“嘭……嘭……嘭……”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