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难办’,半月抱着膀子沉吟道‘罗技就是个老狐狸,胖爷看他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见了兔子也不一定会撒鹰,当心我们利用他不成,反被他玩弄于掌心’。
暴雷歪着头问道‘怎么着?这二愣子还想出尔反尔,就不怕学院报复吗?’。
寒夜站在窗边看着渐渐静谧下来的空旷街道,回答道‘他一定会的,他的倚仗是学院若帮他称霸强豪城后,城中仅剩下罗家一家可以与之合作的势力,真到了那时学院没得选择’。
半月喝了口茶水,转换思路问道‘不如我们试着去接触天元门?听花谷说除了狼烟佣兵会势力低微些外罗家和天元门不相上下,罗技是个老滑头,天元门或许···’,说到这半月自己都没了底气,罗家罗技如此狡猾,能同罗家分庭抗礼十数年的天元门之主哪能是愚钝之人。
寒夜摇摇头,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说道‘不可,脚踏两只船更容易落水,既然选择了罗技就做好跟他死磕的准备,况且罗克敌的死还不甚明了,乍一看罗克敌身陨对天元门利益最大,天元门不占道义,他们注定不是罗技的对手,罗技迟迟不表态是因为局势还不明朗,他不认为第一学院有碾压东岳宫的实力,这一点他知道我知道可东岳宫的人不知道,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具体怎样利用寒夜还没想好,他的沉默让半月等人同样陷入深思,他们四人一直都在回避的是罗克敌的死,从罗技的话语中可以推测出来他并不为罗克敌的死悲痛,反倒是以此为借口想要趁机同天元门开战,由此管中窥豹寒夜也不愿意插手此事,他不愿意相信人性可以如此丑陋,为了王图霸业手足骨肉相残,还是留下一个谜底用力遮掩最肮脏的手段吧!
第二天天明,强豪城中都在热议一件事,罗克敌的死的确是死于刺客暗杀,但刺客却并非天元门雇佣的,从追上天温靖安酒后吐露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刺客是一副道人打扮,怀中揣着黄庭外经吐纳固精篇,强豪城之人正在议论黄庭经是个什么东西之时,天元门之人声称黄庭经是东岳宫道人所修炼的经典,东岳宫之外的修士绝不可能取得黄庭经,天元门的态度无疑是告诉强豪城之人杀死罗克敌的刺客来自东岳宫,这屎盆子叩在东岳宫头上对城中修士来说是最能接受的结果,毕竟东岳宫是后起之秀,同第一学院相比,缺少了太多令人心悦诚服的底蕴,做出这样不入流的刺杀之举也在情理之中,加上第一学院和东岳宫大战在即,强豪城中需要一个稳定且和平的环境,洗清天元门的嫌疑对强豪城是最大之幸事。
天元门、狼烟佣兵会皆是稀里糊涂之时只有罗家罗技知晓其中来龙去脉,一定是寒夜那群小子煽风点火,鼓动坊间舆论,将这一切按照对第一学院好的一面推动,罗技想等第一学院先帮罗家在强豪城称王称霸之后再考虑同学院合作的事情,到了那时强豪城中有学院之人,阻拦东岳宫退路他罗家也不会身先士卒,在一旁摇旗呐喊就能霸占强豪城,这才是罗技的打算,可寒夜竟然棋高一着,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你信罗家不插手第一学院和东岳宫的战事,我也信,可就是东岳宫的人不信,况且还造谣罗克敌是死在东岳宫之人手上,外人来看你和东岳宫可是有杀父之仇,十有八九会在东岳宫被动时踹上一脚,为了防止你趁人之危东岳宫一定会有所动作,如此一来你不想同学院合作也得就范,对付老奸巨猾之人就得用这种老奸巨猾的办法。
罗技怒极恨极,他承认他小看了寒夜,不过寒夜也小看了他罗技的狠辣程度,想到这罗技一巴掌拍断椅子握柄,冷不丁起身盯着跪拜在地的温靖安命令道‘一会罗伊会跟你走一趟,你带着你的人去给寒夜那群小子一些颜色看看,噢,就是你口中的叶凉,你的人不必下杀手,如若真的见了血你去强蓝城躲躲’。
太阳高悬,寒夜四人吃过午饭就着凉茶听着酒店大堂食客们的议论,差不多都在讨论东岳宫刺杀罗克敌以及罗技要倒向第一学院这一头,暴雷嘿嘿低笑着,轻声询问道‘阿夜,老雷不懂,咱们没接触过天元门,天元门为啥要帮咱们呢?要不是没有天元门放出黄庭经是东岳宫绝学的消息,事情也没有如此顺利’。
寒夜笑道‘亏着我们没去找天元门,若是找了事情就变了味道’。
暴雷还不明白,半月替寒夜解答道‘其实很简单,我们不出马天元门真的以为刺客是东岳宫的人,既然如此他们也乐于出面将此事坐实,唯有这样方能洗清他们的嫌疑,罗克敌的死不简单,利用好了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寒夜喝光杯中茶水,起身伸了个懒腰,‘行啦,这里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喽,接下来城中暗桩会控制好坊间舆论,我们要做的就是作为一支奇兵’。
暴雷跟着起身,和半月勾肩搭背追问道‘听阿夜的意思我们还不回强横城吗?’。
半月摇头答道‘回去有个屁用,城中有小迷糊坐镇,铁森、姜师哥、欧阳怡哪一个不比我们强,况且还有羽化高手护城,我们回去是锦上添花,远没有在东岳宫身后活动来的更加雪中送炭’。
暴雷晃荡着脑袋回应道‘听不懂,你就说接下来动脑多还是动手多?’。
半月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方才答道‘对阿夜来说动脑多一些,对你来说动手多一些,毕竟有啥动啥’。
暴雷笑嘻嘻的喊道‘阿夜,死胖子说你没手’。
‘滚蛋,胖爷说的明明是你没脑子’。
寒夜房间,四人简单整理过后随意闲谈,语气轻松随意,再也没有了愁绪,莫三靠在窗棂上盯着窗外来回穿梭的人群,冷不丁拔剑出鞘,微微后退开口提醒道‘不对劲’。
寒夜靠在沙发上不为所动,半月、暴雷两人好像弹簧一般弹到窗旁,偷眼观瞧正看见窗外人群渐渐远离四合酒家,甚至酒店伙计、老板也步伐匆匆的远离酒店。
暴雷以黑尺支地,‘是奔着我们来的?’。
半月摇摇头,寒夜笑容满面,看向房门悠悠回答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安静静的离开强豪城呦’。
就在寒夜说完不久有人破门而入,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坚毅的眼神和头顶盘旋的罪孽血光还是告诉寒夜等人他们不简单,哪怕没有大宗门的支持也是一群敢打敢拼的散修,寒夜越过进来的十几人看着最后面的温靖安笑问道‘温兄送人离开的方式怕是有些另类’。
温靖安老脸一红,怎么说寒夜也是帮他解决一桩祸事,他却带人找寒夜的麻烦,‘不是我追上天恩将仇报,实在是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罗伊兄,你去对付其他人,这个叶凉交给温某’。
被叫出姓名的罗伊自怀中抽出一柄九节软鞭,莫三挥剑同罗伊打在一处,半月、暴雷两人则是对付剩下的十多人,屋内空间狭小,众人各找战场,卧室、玄关、走廊、甚至是撞碎墙壁在其他人的房间大战,好在温靖安做事算是地道,提前叫走住店的客人,这才没造成多余的伤亡。
温靖安露出手掌,掌心有一对金色六芒星图案灵纹散发微光,温靖安手掌转瞬间变成金灿灿的颜色,‘不管是叶凉还是寒夜都要小心温某的金刚手,虽然比不得西域佛门绝学,可蕴神境之下沾上非死即伤’。
寒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立于身前,‘温兄,请’。
温靖安表情冷酷,往前迈步,双手横扫向寒夜胸口,寒夜脚掌用力,不见有所动作便后退半步,温靖安欺身压上,再次扫向寒夜胸口,寒夜微微后仰身躯,趁着温靖安双臂交叉在身前的时候猛然推出一掌,这一掌正打在温靖安小臂上,温靖安噔噔噔后退连三步,脸色难看的望向寒夜。
寒夜脸上则是雷打不动的浅笑,温靖安的金刚手类似于佛门金刚手和某种毒掌的结合,只要不碰他金黄的手掌就不会被金刚手所伤,想明白其中关键后寒夜双手虚握如缠丝,身体四周莫名出现空间扭曲,涟漪一般的波动辐射开来,一股软绵绵却十分阴狠的劲道萦绕在寒夜双手之上,寒夜要以纯正太极拳和柔然意来对付温靖安。
温靖安继续贴身肉搏,两只手臂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挥舞之间还能留下金色痕迹,猛不猛暂且不说,但可真够花里胡哨的。
寒夜的缠丝手总能在不可能的角度抓到温靖安手腕,到了后来两人彻底手掌攥着手掌比拼力道,寒夜身体表面沁出不少黑雾又被吸收,腰眼用力将温靖安抡起,温靖安头晕眼花,赶紧小声说道‘大哥、大哥、等下大哥,别抡了,我、我快吐啦!’。
寒夜笑容酣畅的放下温靖安,他早就察觉出温靖安没有恶意杀机,先是喊出罗伊名讳,而后又自报金刚手,说温靖安是来杀人的那这小子是不是也太缺心眼了,‘温兄有话说’。
温靖安平了平心神方才回应道‘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强豪城吧,罗技家主没打算将你们赶尽杀绝,只是小作惩戒而已,不过那个罗伊却有干掉你们其中一人的想法’。
寒夜冷笑出声,‘那是他自己找死,温兄为何帮我?’。
温靖安直率回答道‘罗家这颗大树遮不住阳,我只能找一颗更大的树,我想的不多,只要第一学院帮我找出罗技在城外的赤金矿我这条命便是第一学院的’。
寒夜松开手掌,温靖安谨慎后退,寒夜想了想回应道‘此事今后再谈,温兄后会有期,告辞!’。
说完寒夜飞身撞碎窗户离开,莫三等人早就四合酒店外等候多时,四人见面后闷头赶路,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冲出强豪城,出城后四人方才换了口气,边走边商量接下来的打算,一番讨论后众人一致认为还是先找学院暗桩传消息回强横城,询问小迷糊是何态度。
寒夜四人离开强豪城,来时不漏痕迹,走时经历过一番规模不大的战斗,自打寒夜四人走后强豪城可以说是发生了巨大改变,本想着借罗克敌之死同天元门大打出手的罗技不得不同天元门交好,甚至是私下里瓜分狼烟佣兵会的地盘,为的就是东岳宫之人杀到强豪城时天元门能和罗家携手御敌,谁会想到当初待价而沽,坐山观虎斗的罗技现如今最为上心此事,他以身家性命做赌注赌第一学院能笑到最后,罗技和寒夜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知道脚踩两只船没好果子吃的道理。
但东岳宫目前并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巩固后方的强豪城,东岳宫收到消息第一学院的人间神邸已经赶到强横城,而且还是名满中原的内院大长老,面对内院大长老即便是东岳仙人也不敢说有十成十的胜算,东岳仙人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强横城、强流城之间两百七十里广阔土地即是未来战场,有百晓门强大炼魂师推演此战会有多少羽化高手战死竟一无所获,深究其原因让整个中州城惊骇莫名。
人间神邸战死不光人间界震动,连天仙界也会知晓,每一个人间神邸的身陨都会引起异象,神格碎裂,降落世间,对人间界大能来说又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最重要的是人间神邸身陨可扰乱天际,羽化高手的死亡便不会被人察觉。
百晓门的预言让东岳宫和第一学院双方皆是风声鹤唳,没有完全把握谁也不敢贸然挑起战火,毕竟是一尊货真价实的人间神邸,东岳宫死了东岳仙人东岳宫便灰飞烟灭,第一学院死了内院大长老也会提前中止第一十五州计划。
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场不能输只能赢的战争。
可赢家只能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