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禇雄冷笑一声,随手将古籍摔在桌上,抬手捻起一枚黑子,“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裴施翊闻言淡淡一笑,随意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白子,似笑非笑道:“父亲这话可不要说的太满。”
裴家的佣人看着二人下棋,皆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笑。
裴家父子爱下棋,也容易在此事上较真,每次都是下着下着就闹起来了,可二人依旧是乐此不疲。
裴施翊每次赢了之后,都会特意留下一副残局让老爷子去解。
每当老爷子让裴施翊陪他下棋时,裴施翊就会提起上次的残局,如果裴褚雄没有解开,他是绝不会再陪他下棋的。
因着这,裴褚雄对着这个优秀的小儿子,是又爱又恨。
只是这次下棋,裴褚雄明显感觉到了裴施翊的心不在焉。
裴褚雄落下一子,彻底结束了这一局。
“你啊,最近得好好修身养性,心思已经乱了。”裴禇雄抬了抬眼皮,沉着脸指出近来裴褚雄表现中的问题。
裴施翊收拾棋子的手微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答道:“父亲说的是。”
说话间他的脑海中不由的想起景萌的脸,眼神迷 离了片刻,唇角划开了一抹苦涩的笑。
裴褚雄到底是当年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极其擅长观察别人的微表情,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小儿子。
“怎么?景丫头拒绝你了?”裴褚雄再次捡起那本古籍,看似漫不经心的翻着,略微浑浊的眼睛却紧紧的盯住了裴施翊。
裴施翊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自顾自的收拾着手上的棋子。
待到所有的棋子都收拾完后,他方才淡淡的开口道:“她答应了。”
裴施翊停顿了一下,方才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完,“进入裴家实验室。”
仿佛刻意强调般,实验室三字,裴施翊咬的极重!
裴褚雄瞬间明白自己这个小儿子到底在焦虑些什么,他不但没有想象中的焦急,反而意外的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你啊。”裴褚雄似是心情极好,满眼笑意的看着裴施翊,“上次宴会的时候,你们俩不都好好的吗?小两口之间又闹什么别扭了?”
裴施翊没有回答。
裴褚雄也不着急,裴施翊不回话,他就慢悠悠的翻着手上的古籍。
沉默在二人间蔓延。
待到棋子终于收拾完,裴施翊坐在沙发上,难得的有些局促不安,抬眸看向裴褚雄时,眼神是少见的迷茫。
“我……误会了她。”
难得见这个小儿子有如此迷茫的时刻,裴褚雄对景萌的兴趣越发大了。
“怎么?说来听听,父亲给你参考参考?”裴褚雄当即放下了手里的古籍,看向裴施翊的目光也难得柔和了下来。
自己的儿子成为单亲爸爸这么多年,裴褚雄心里也是有些着急的,希望儿子能找一个贤惠的妻子,替他打理好家里的事情。
可他也了解自己这个小儿子,宁可自己单身,也不想将就随便找一个女人。
否则以裴老夫人的意思,珍妮早就成为了裴家的儿媳妇。此时难得有一个儿子感兴趣的女人,小两口闹矛盾了,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也该好好帮帮他。
“父亲应当也知道,我一直在找丞丞的妈妈。”
提起此人,裴褚雄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褪去了慈父的表情,恢复成了往日不苟言笑的模样。
“找到了?”
裴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依稀有了些线索,还没有确定。”
裴褚雄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裴施翊的眼神越发深了,“找到她之后,记得带回裴家!”
裴施翊轻声应了。
“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吵架了?”见自己儿子沉默,联想到之前的事情,裴褚雄在心底隐约有了猜测。
裴施翊点了点头,脸色更沉。
按照他父亲的性子,景萌但凡和那个女人牵扯,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误会,裴施翊便将之前怀疑景萌的事情瞒了下来
裴褚雄看自家儿子消沉的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
“我看景丫头也并非是爱计较的,怎么?莫非是我老头子看错了?”
裴褚雄纵横商场几十年,看过的人不计其数,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此时说看走眼不过是打趣罢了。
裴施翊听出了裴褚雄话里的意思,微勾唇角,淡淡一笑道:“父亲就别挖苦我了,此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
见儿子自己有打算,裴褚雄又懒懒的靠回了椅子,再一次拿起了那本古籍,“你明白就好,景丫头可是与别人不同,别傻乎乎的。”
裴施翊对于来自裴褚雄的打趣哭笑不得,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便起身往外走。
“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破了这残局吧!”
经他一提醒,裴褚雄微眯着眼睛看向棋盘。
棋子纵横交错,白子显然将黑子逼入了困境,又是一副难解的残局。
裴褚雄:……
看来他家小六倒是不用他这老头子担心了。
“罢了。”裴褚雄深深的叹了口气,脑海中忽然想起上次宴会时,景萌脸上那自信的神情,忍不住低笑出声,“儿孙自有儿孙福。”
另一边,裴家实验室。
被人思念着的景萌一连打好几个喷嚏,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的时候,一个女同事走近,笑的暧昧的问:“看来是你男朋友想你了。”
倒是有听说过喷嚏打几声而有不同的寓意,只是没想到现代科技如此发达,居然还有人将这件事情时常挂在嘴边调侃。
笑了笑,景萌并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手机打算到楼下买杯咖啡,好提一提混沌的精神。
电梯缓缓停在一层,待她走出电梯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内,景萌暗道一声倒霉,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门。
并非是景萌的反应过激,而是她真的不想看到那个人。
上次她摆了裴宫一道,以这人的心思只怕恨不能将她拆肉喝血,这会儿裴施翊不在,那个疯女人指不定怎么闹,她还是能避则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