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曦微露,金陵城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晨光之中。
李骜一夜未眠,却毫无倦意,天刚破晓便已整理好衣袍,带着早已备好的奏疏与羊毛样品,快步走向皇宫。
他深知今日面圣事关重大,不仅关乎纺织原料危机的化解,更关乎大明北疆的稳定与长远发展。
乾清宫御书房外,侍卫见是李骜前来,连忙通报。
不多时,便传出朱元璋浑厚的声音:“让骜儿进来!”
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又透着几分期许。
李骜推门而入,只见朱元璋正坐在御案后,太子朱标侍立一旁,二人神色皆带着几分凝重。
显然,他们早已得知李骜归来的消息,也通过姚广孝的呈报了解了实业局如今面临的原料短缺困境,一直在等他前来商议对策。
“儿臣李骜,参见父皇!”李骜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免礼免礼!”朱元璋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关切,“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坐下说,实业局的难题,你可有解决之法?”
朱标也走上前,拍了拍李骜的肩膀,语气温和:“阿骜,父皇昨日得知你赶回金陵,特意推了早朝,就等你来拿主意。江南士绅囤积居奇,原料价格暴涨,再拖下去,海外贸易怕是要受重创。”
李骜谢过二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道:“父皇,大哥,此次原料危机,儿臣已与姚先生商议出短期应对之策。其一,奏请朝廷下旨,严禁士绅囤积居奇、哄抬原料价格,对违规者重罚,以儆效尤;其二,由实业局牵头,与江南士绅达成协议,统一原料收购价,避免恶性竞争;其三,实业局成立农务司,前往湖广、山东等地推广高产棉种与先进种植技术,扩大原料产能,缓解供需矛盾。”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三条计策相辅相成,可解当下燃眉之急,稳住纺织行业与海外贸易的基本盘。”
朱元璋闻言,缓缓点头,神色稍缓:“此计稳妥,可即刻推行。郁新那边,朕会让他全力配合,确保政令畅通。”
朱标却微微蹙眉,目光锐利地看向李骜:“阿骜,这三条计策虽能缓解一时之困,却非长远之计。丝麻棉的种植受地域、季节限制,且需占用大量粮田,日后若海外需求持续激增,或是出现灾荒,原料供应依旧会出问题。你素有奇思妙想,想必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吧?”
李骜心中赞许,太子果然目光长远。
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束晒干的羊毛,递到二人面前:“父皇,大哥,真正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是此物——羊毛!”
“羊毛?”朱元璋与朱标同时一愣,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疑惑。
朱元璋拿起羊毛,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起:“这东西腥膻味十足,纤维粗糙,历来都是弃之无用的废料,如何能解原料之困?”
“父皇有所不知,这看似无用的羊毛,实则是代替丝麻棉的最佳原料!”李骜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草原上牛羊成群,羊毛产量巨大,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需占用粮田,不受季节限制。只要掌握去除腥膻、细化纤维的技术,便能将其纺成毛线、织成布匹。羊毛布保暖性极佳,远超丝麻棉,无论是边军冬装还是民间御寒衣物,都极为适用,市场需求巨大。”
他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此举意义非凡。其一,彻底摆脱对丝麻棉的依赖,化解原料危机,保障纺织行业与海外贸易稳定;其二,为朝廷开辟全新财路,羊毛加工产业兴起后,不仅能增加税收,还能带动相关产业发展;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能安抚草原部落,稳定北疆局势!”
“如今岭北行省虽已归入大明版图,但朝廷每年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为其输送物资,负担沉重。若能让岭北铁骑组织牧民收集羊毛,实业局统一收购加工,岭北便能多一笔稳定收入,足以实现自给自足,无需朝廷再额外补贴。牧民增收、部落安定,北疆自然长治久安,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朱元璋与朱标越听越兴奋,脸上的疑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激动:“好!好!骜儿你真是朕的福星!此计堪称神来之笔!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难题,还为大明稳固北疆、开辟新业,意义重大,功德无量!”
朱标也由衷赞叹:“阿骜,这主意实在太高明了!既能化解经济危机,又能稳固边疆,可谓是利国利民、长治久安之策。有了这羊毛产业,大明的实业版图又能扩大一大步!”
“父皇,大哥,这羊毛加工技术并不复杂。”李骜趁热打铁道,“只需通过清洗、脱脂、晾晒、梳理四个步骤,便可去除腥膻、软化纤维,再对现有织机稍作改良,便能进行纺织。儿臣已计划组建专门的研发工坊,不出数月便可攻克技术难关。”
朱元璋闻言,当即下令:“朕准了!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依旧赋予你便宜行事之权,所需人力、物力、财力,朝廷一概优先供应!实业局、工部、户部皆听你调遣,任何人不得推诿阻挠!”
“儿臣领旨!谢父皇信任!”李骜起身躬身行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他转身准备告辞,着手筹备相关事宜时,朱标却快步上前拉住了他,语气中满是感慨:“阿骜,这些年来,你为大明做的实在太多了。前不久刚厘清盐政、革新铁政,炼出精钢、造出新式火器,让大明军事实力与经济实力大幅提升;如今刚从遵化回来,还没来得及歇息,又要急着去北疆解决羊毛问题,真是忙得脚不沾地,父皇与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朱元璋也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心疼与赞许:“骜儿,你虽是朕的女婿,却比亲生儿子还要为大明操劳。今日不急着动身,就在宫中用膳,好好歇歇。朕已让皇后备下了你爱吃的菜肴,也让妙清与安庆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李骜心中一暖,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碌仿佛瞬间烟消云散。
他知道,朱元璋虽是铁血帝王,但对自己的家人向来珍视,这份关怀让他倍感温暖。
“多谢父皇体恤。”李骜恭敬应道。
随后,在朱元璋与朱标的陪同下,李骜前往坤宁宫。
刚踏入宫门,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只见马皇后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身旁围着他的两位妻子——徐妙清与安庆公主,二人正带着儿子李策与女儿李姝,在庭院中嬉戏玩闹。
四岁的李策虎头虎脑,正拿着一把小木剑,模仿着士兵的模样挥舞;两岁的李姝粉雕玉琢,被安庆公主抱在怀里,好奇地摆弄着一朵鲜花,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徐妙清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孩子们,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听到脚步声,众人纷纷转头看来。
见到李骜,徐妙清与安庆公主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快步走上前:“夫君!”
李策也丢下小木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李骜的腿,仰着小脸喊道:“爹爹!爹爹回来了!”
李姝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李骜抱抱。
李骜俯身抱起儿子,又接过妻子递来的女儿,感受着孩子们柔软的身体与温热的呼吸,看着妻子们温柔的笑容与马皇后慈祥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些年,他南征北战、革新实业,历经无数风雨,承受了无尽压力,可此刻,在家人的环绕下,他觉得所有的辛苦与付出都是值得的。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瘦了好多。”徐妙清伸手抚摸着李骜的脸颊,语气中满是心疼。
安庆公主也点头道:“是啊夫君,姚先生派人送信说你赶回金陵,我们就一直盼着你。孩子们更是天天念叨着爹爹。”
马皇后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李骜的肩膀:“骜儿,一路辛苦。快坐下歇歇,饭菜已经备好了。你为大明操劳,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体,家里还有妻儿等着你呢。”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谨记教诲。”李骜笑着应道,将孩子们放下,让他们在庭院中继续玩耍,自己则与朱元璋、马皇后、朱标及两位妻子一同入座。
餐桌上,摆满了李骜爱吃的菜肴,都是马皇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席间,众人闲话家常,朱元璋不再提及朝堂之事,只是关心地询问李骜的饮食起居;马皇后则不断给李骜夹菜,叮嘱他多吃些;徐妙清与安庆公主也在一旁温柔地照顾着他,时不时与他说着孩子们的趣事。
李策与李姝时不时跑到李骜身边,缠着他讲故事、陪他们玩,庭院中满是欢声笑语,温馨而和睦。
这一刻,李骜暂时忘却了朝堂的纷争、实业的难题、北疆的重任,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感。
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大明的兴衰荣辱,更是家人的幸福安康。
正是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温暖的牵挂,支撑着他不断前行,无惧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