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以北三十里,有一处名为“桥本川”的河谷地带。
此地两岸地势平坦,中间横亘着一条浅河,是京都通往越前、加贺等地的必经之路,也是后小松天皇逃出京都后,与倒幕军汇合的集结地。
此刻,河谷两岸已被密密麻麻的军队填满——南岸是足利义持率领的两万幕府军,阵列整齐,刀枪林立;北岸则是后小松天皇麾下的三万倒幕军,虽人数占优,却多是地方大名临时拼凑的私兵,阵型散乱,士气却因“讨逆勤王”的旗号而格外高涨。
一场决定倭国命运的大决战,即将在此拉开帷幕。
晨曦微亮,河谷上的薄雾尚未散尽,后小松天皇身着象征皇室的朱红锦袍,在几名亲信大臣的簇拥下,骑马来到南岸阵前。
他不过二十出头,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意气风发,全然没有察觉战场潜藏的危机。
隔着一条浅河,他目光死死盯着北岸的足利义持,扬声怒斥:“足利义持!你身为幕府将军,不思效忠皇室,反倒勾结外敌,出卖九州、四国,连你那死了的爹足利义满都不如——他虽架空皇权,却还敢保倭国疆土,你呢?只会做明军的走狗,简直是足利家的耻辱!”
北岸阵前,足利义持身披黑色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闻言始终面无表情,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他看着对岸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天皇,心中满是不屑——若不是明军尚未抵达,他早已下令冲锋,哪还容得这黄毛小子在此叫嚣。
后小松天皇见足利义持不反驳,只当他是心虚胆怯,越发兴奋激动,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先祖后醍醐天皇两次倒幕未成,含恨而终!今日,本天皇便要继承先祖遗志,率天下忠义之士,推翻你这卖国幕府,恢复皇室正统!足利义持,你今日必败无疑!”
没错,后小松天皇到底是年轻人,未经受过太多挫折,心中还燃烧着炽热的热血,对“恢复皇权”的理想有着近乎执拗的执着。
一想到先祖后醍醐天皇两次倒幕皆以失败告终,含恨而终,那份未竟的夙愿,那些被幕府压制的屈辱,如今竟能在自己手中实现,后小松天皇整个人都激动得面红耳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推翻幕府后的场景:自己重新坐在京都皇宫的主位上,接受百官朝拜,颁布属于皇室的政令;士林阶层为皇室歌功颂德,百姓们高呼天皇万岁;足利氏被彻底清算,幕府成为历史,天皇重新掌控倭国的军政大权,让“天照大神后裔”的威严传遍全国。
这份对未来的憧憬,让他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推翻幕府、重塑天皇荣光的信念,也变得愈发坚定,甚至让他忽略了战场的凶险与可能发生的变数。
他抬手抽出腰间的短刀,指向北岸,高声下令:“倒幕军将士听令!随本天皇冲锋,诛杀逆贼足利义持,夺回京都,重振皇室荣光!”
“诛杀逆贼!重振皇室!”南岸倒幕军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各路人马挥舞着刀枪,争先恐后地冲过浅河,朝着幕府军阵列杀去。
足利义持见状,眼中戏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厉。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向前一挥,沉声道:“幕府军听令!列阵迎敌!敢有后退者,斩!”
“杀!”北岸幕府军齐声应和,前排士兵举起盾牌,组成严密的盾阵,后排士兵则手持长枪,从盾缝中向前刺杀。
很快,两股人马便在河谷中央碰撞在一起,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动地。
倒幕军人多势众,起初凭借人数优势,一度突破了幕府军的前排盾阵,双方陷入混战;但幕府军多是常年训练的精锐,配合默契,很快便稳住阵脚,与倒幕军杀得难分难解。
浅河中溅起的血水染红了河面,尸体顺着水流漂浮,河谷两岸的土地上,很快便铺满了尸骸。
后小松天皇在南岸阵后观战,见战局陷入胶着,不由得有些焦躁——他原以为倒幕军能轻松击溃幕府军,却没想到足利义持的军队如此顽强。
就在他思索着是否要投入后备兵力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铠甲碰撞声,紧接着,一面绣着“明”字的大旗,出现在河谷东侧的山丘上。
“那是……明军的旗帜?!”后小松天皇瞳孔骤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山丘之上,俞通渊身披明黄色铠甲,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战场。他身后,一万大明水师精锐列成整齐的方阵,火铳手在前,长枪兵在后,骑兵分列两侧,杀气腾腾。
“传令下去,全军出击!目标——倒幕军!凡抵抗者,格杀勿论!”俞通渊高声下令,声音透过传令兵的呼喊,传遍整个明军阵列。
“杀!”一万明军齐声呐喊,如同下山的猛虎,朝着河谷中的倒幕军冲杀而去。
明军骑兵率先冲锋,马蹄踏得地面震颤,很快便冲入倒幕军侧翼;火铳手则在阵列中站稳脚跟,一轮齐射,铅弹如同暴雨般飞向倒幕军,瞬间倒下一片;长枪兵紧随其后,结成密集的枪阵,朝着倒幕军阵列推进,所到之处,倒幕军士兵如同割麦般倒下。
倒幕军本就与幕府军拼得精疲力竭,此刻突然遭遇装备精良、战术严明的明军,瞬间乱了阵脚。
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锈迹斑斑的刀斧,根本无法与明军的精钢长枪、锋利腰刀相比;论军事素养,更是远不及明军——明军士兵经过严格训练,结阵作战时进退有序,而倒幕军多是农夫出身的私兵,见同伴纷纷倒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思抵抗。
“快跑啊!明军杀过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倒幕军瞬间崩溃,士兵们丢盔弃甲,四散逃窜。
有的试图跳河逃生,却被明军骑兵追上,一刀砍翻在河中;有的想要躲进附近的树林,却被明军火铳手瞄准,应声倒地。
河谷中原本的混战,瞬间变成了明军对倒幕军的单方面屠杀。
后小松天皇看着眼前的惨状,吓得浑身发抖,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狱。
他翻身下马,想要混入逃兵中逃走,却被几名明军士兵识破——他身上的朱红锦袍太过显眼,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同靶子一般。
俞通渊策马赶来,看到试图逃窜的后小松天皇,冷笑一声,翻身下马,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就特么你是天皇啊?”俞通渊语气冰冷,不等后小松天皇辩解,便挥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战场上格外响亮,后小松天皇被打得嘴角流血,头晕目眩。
他刚想开口咒骂,俞通渊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紧接着,几名明军士兵上前,对着他拳打脚踢。
“让你勾结大名叛乱!让你敢跟大明作对!”士兵们一边打,一边怒骂,后小松天皇蜷缩在地上,惨叫连连,很快便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再也没有了半点皇室的尊严。
北岸的足利义持看到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知道,随着后小松天皇被生擒,倒幕军彻底溃败,幕府的危机终于解除,而他,也彻底成了明军手中最听话的傀儡。
河谷中的战斗渐渐平息,倒幕军死伤超过一万,被俘者不计其数,剩余的残兵四散逃亡,再也构不成威胁。
俞通渊命人将后小松天皇捆起来,押到自己面前,冷声道:“带回去,交给镇国公发落。至于那些被俘的大名,通知他们的家人,想用金银来赎人——少一分,就砍他们一根手指!”
士兵们齐声应和,开始清理战场,押解俘虏。
夕阳西下,桥本川河谷被染成一片血红,明军的“明”字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场决战的结束,也宣告着大明对倭国的掌控,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