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李骜便换上朝服,急匆匆进宫面见朱元璋与马皇后。
他知道,与安庆的婚事不仅关乎个人,更牵扯着皇家颜面,需尽早敲定才是。
乾清宫内,朱元璋正与马皇后翻看礼部呈上来的文书,见李骜进来,老皇帝抬头一笑:“来得正好,朕与你母后正说你呢。”
马皇后也笑着起身,拉过李骜的手道:“快坐,安庆的婚事,我与你父皇早就盼着了。”
李骜躬身行礼后,刚说明来意,朱元璋便摆了摆手:“这事不用你操心,礼部与钦天监已选好了日子——十月十六,宜嫁娶、纳吉,又是个双数,正合时宜。”
马皇后补充道:“那日我看过黄历,恰逢‘天德合’‘月德合’,是这半年里最好的日子,既不冲犯你们的生辰,又能赶在入冬前办完,省得天冷受冻。”
帝后早已安排妥当,李骜心中一暖,连忙谢恩。
老朱与马皇后这是真把自己当自家人了啊,所有一切都替他准备好了,只等他回京便可以举办婚礼。
接下来的一个月,镇国公府与内廷忙得热火朝天——内务府送来的嫁妆堆满了偏院,从金银器皿到绫罗绸缎,皆是皇家规制;府里的下人则忙着粉刷宅院、张挂红绸,连门前的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绸带。
礼部官员每日来府中核对流程,确保婚礼万无一失,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十月十六转眼即至。
镇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从清晨起便热闹非凡。
冯胜、李文忠等老将穿着喜庆的锦袍,带着子嗣前来道贺,冯胜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喝新郎官的喜酒;詹徽、郁新等六部尚书也携着厚礼而至,与李骜寒暄着恭贺新禧;皇亲国戚中,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藩王虽未在京,却也遣人送来了贺礼,留在京城的公侯伯爵更是全员到场,偌大的府邸被挤得满满当当。
正当众人在庭院中谈笑风生时,太子标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笑意高声道:“父皇母后驾到!”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相迎,只见朱元璋穿着一身常服,牵着马皇后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老皇帝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马皇后则穿着一身凤纹锦袍,看着满院的喜庆景象,眼中满是欣慰。
“都免礼吧。”朱元璋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院中的布置,笑道:“李骜这府里,倒是比朕的皇宫还热闹。”
马皇后拉过一旁的安庆,见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衬得面若桃花,不由笑着打趣:“我们安庆今天真漂亮,总算是把你嫁出去了。”
安庆脸上一红,娇羞地低下头。
因她是二婚,又是下嫁李骜做平妻,按礼制一切从简,省去了迎亲、跨火盆等流程,只在府中拜堂即可。
即便如此,府内的红绸、灯笼与满院的宾客,仍让这场婚礼显得格外热闹。
哪怕是安庆公主第一次出嫁的头婚,都没有这么热闹。
毕竟欧阳伦那个穷书生,哪里比得过李骜这位镇国公啊!
要知道现在的李骜可是炙手可热的朝堂新贵,而且战事结束之后,他势必会继续执掌实业局,在皇帝陛下的支持下继续推行新政,兴办实业建设工厂,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也让满朝文武都难以忽视。
与其跟李骜这等实权新贵作对,不如提前交好,所以满朝文武都备了厚礼亲自前来,只为能与这位镇北国公搭上关系。
李骜执掌的实业局,已经涉及水泥、纺织、雪糖等诸多领域,每一项新政的推行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利益。
谁能在他这里讨得几分情面,将来自家产业或许就能搭上新政的顺风车;即便与实业无关,李骜在北疆的兵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也足以让任何人不敢轻视——保不齐哪天就有求到他头上的时候。
再者说,李骜年纪轻轻便封国公,又深得太子信任,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此刻不趁着婚礼热络关系,难道要等他权势更盛时再去攀附?
所以无论是武将集团想在北疆军务上寻得照应,还是文官集团想在新政推行中达成默契,这场婚礼都是绝佳的机会。
众人送来的礼物也暗藏深意:有武将献上珍藏的宝刀良驹,暗含军事同盟的意味;有文官送上稀世的文房四宝,透着愿在政务上协作的善意;更有与实业沾边的官员,直接送来一些矿场之类的文书,明着是贺礼,实则是想让李骜在新政中多加照拂。
这些心思,李骜自然明白,却也不点破。
他笑着收下所有贺礼,与每位前来道贺的官员寒暄应酬,既保持着国公的体面,又不失亲和,让众人都觉得这趟来得值当——这位年轻的镇北国公,果然是个通透人,值得结交。
吉时一到,太子标亲自走到堂前主持婚礼,高声唱喏:“吉时到,新人拜堂!”
李骜穿着大红喜服,牵着盖着红盖头的安庆走到堂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朱元璋与马皇后深深一拜:“儿臣拜谢父皇母后!”
随后转身相对,在太子标的唱礼声中,完成了“夫妻对拜”的仪式。
虽无繁复礼节,却因帝后在场、宾客云集,显得格外郑重而温馨,满院的掌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连空气中都飘着酒肉的香气与欢声笑语。
拜堂礼毕,宴席正式开始。
朱元璋被冯胜、李文忠等老兄弟拉到主桌,几人多年未见如此放松,端着酒杯畅谈当年征战的趣事,老皇帝兴致颇高,与冯胜连干了三杯,脸上泛起红光;马皇后则拉着徐妙清与安庆坐在另一桌,轻声细语地说着家常,不时叮嘱徐妙清注意身子,又对安庆说着婚后要与姐姐徐妙清和睦相处的话,气氛温馨和睦。
李骜作为新郎官,自然成了众人敬酒的对象。
常茂、邓镇、李景隆等年轻将领围上来,端着酒杯起哄:“镇国公,今天可得多喝几杯,不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李骜笑着拿起酒杯,与他们一一碰杯,酒液入喉辛辣,却暖透了心底。
这些人既是同僚,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能聚在一起分享喜悦,实属难得。
“当年第一次见你,谁能想到你小子如今成了国公,还娶了公主?”
徐辉祖拍着李骜的肩膀笑道,他是徐达之子,徐达没有前来赴宴嫌老朱不地道,所以徐辉祖这个嫡长子来了,语气里满是真切的高兴。
李骜笑着回敬:“彼此彼此,你小子不也成了军中栋梁?”
众人在酒桌上谈笑风生,往日的拘谨荡然无存,只剩下酣畅淋漓的欢饮。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们才陆续散去,带着满身酒气与笑意告辞。
李骜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自己也已是醉醺醺的,被下人扶着往新房走去。
推开房门,红烛摇曳,安庆正坐在床边,盖头已被取下,凤冠霞帔未卸,见他进来,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
李骜走上前,坐在她身边,借着酒意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安庆,往后委屈你了。”
安庆摇摇头,眼中闪着光:“能嫁给你,我不委屈。”
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将所有的流言蜚语、过往纠葛都隔绝在外。
李骜轻轻为她卸下凤冠,褪去霞帔,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柔。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率真勇敢的女子,将与他、与徐妙清一同撑起这个家,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红烛燃尽了一支又一支,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交握的双手上。
“那我们……休息?”李骜目光灼灼地看向安庆,口干舌燥地提议道。
后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呵呵,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馋……可馋了……”李骜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话未落音,便俯身将安庆轻轻扑倒在床上。
红烛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映得那抹娇羞的红晕愈发动人。
安庆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软软地卸了力,睫毛轻颤着,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李骜的吻落在她的额间、鼻尖,最后停在唇角,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与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轻颤,那细微的动静像羽毛般撩拨着心尖。
安庆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脊背,引得他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帐幔轻垂,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红烛的光透过薄纱,在帐上投下晃动的剪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与酒气,交织成一种令人心荡神迷的氛围。
李骜的动作温柔而克制,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而安庆的回应也从最初的羞涩,渐渐染上了几分情动的缠绵。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安庆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情意。
李骜低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也不晚。”
帐内的烛火渐渐昏暗,唯有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织成一曲旖旎的乐章。
新房内的气息渐渐变得缠绵,两个饱受非议却始终坚定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正式结成夫妻,在满室的温馨与安宁中,共赴巫山云雨,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
镇国公府的喧嚣渐渐沉寂,唯有天边的明月,静静照着这座充满欢声笑语的宅院,见证着这段在非议中开始、在圆满中延续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