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姐，你去春月楼，将军知道么，虽然现在是柳姨娘当家，管得松了一点，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不太好吧，这要是被别人知道的话，你还怎么嫁人呀。」揽月拦着我，絮絮叨叨。
我穿着一身男装，头发高高束起，特意将肤色涂黑了些，我的相貌本就英气偏多，这样一乔装，当真雌雄莫辨。
「小美人，跟着公子我，胆子可要大一点呢。」我勾着揽月的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揽月恼道：「小姐，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在家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
「小姐，你不带我？这不成的，小姐，小姐……」
我早已跑远。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我看着眼前透着魅惑的春月楼三个字，不禁愉悦地笑了，男人的温柔乡呢，真是个好地方。
老鸨早已接到我要来的消息，连忙迎了上来，虽已是半老徐娘，但那身材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前凸后翘。
「带我去看看她！」
老鸨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公子我可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办了，这小娘子皮相不错，但性子烈得很，我先狠狠饿了她几天，又打了她几顿，这会老实多了。」
她打量我的表情，我故意蹙起眉头，表明这样还不够。
「妈妈我原以为她是个雏，舍不得动她，谁知道根本就不是，所以我安排了好几个汉子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女人。」
她引我到一扇窗后，这窗子做得极为巧妙，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但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屋子里的场景不堪入目，我看着她痛苦失神的表情，总算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沈若菲，这是你欠我的，我不杀你，但是从今往后，你也别想好过，我要把你碾入尘泥，让你永远都无法脱身。
我转身去了奉贤亭，上辈子我就是在这里遇见容衍的。
太子容衍因早产，天生体弱，这些年极少出宫，但心地仁善，勤政爱民，若不是沈若菲和二皇子，他原本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前世容衍难得偷偷和萧小侯爷溜出来游玩，我无意中闯入了亭子，与两人结识，相见甚欢。
直到很久以后，容衍无意中看到我脖颈上戴着的玉佩，才认出我竟是他儿时的救命恩人。
容衍小的时候非常贪玩，有一次溜出宫却碰到了人贩子，彼时的容衍手无缚鸡之力，而我从小就有一个大侠梦，一门心思想着惩奸除恶，劫富济贫，只要看到街上有可疑的人都要上去盘问一番，却没想到歪打正着救了容衍。
我跟容衍说我叫独孤求败，那是小时候的我给自己起的艺名，总梦想着有一天这个名字能响彻大江南北，现在想来儿时真是单纯可笑。
一想到还能够再次见到容衍，我又是期待，又是心慌，反而有点近乡情怯之感。
6
转过亭子，如同前世一样，容衍和萧小侯爷真的在亭中静坐闲聊，容衍气质清贵，温润如玉，脸色有点苍白，他坐在亭子前浅笑，显得岁月静好。
看着看着我的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他。
我从衣襟中把我的玉佩取出来，这一世我不想再跟他兜兜转转，世事无常，时光短暂，我要把战线全面缩短。
我装作不经意路过，看着满池的荷花再次念出了前世的那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首诗是我娘小时候教我背的，哪怕她已经不在了，她教给我的那些东西依然刻入了我的骨髓。
果然容衍眼前一亮，他淡淡出声道：「好诗。」
完成了初相识，我又趁着交谈的功夫不经意地露出玉佩，容衍看到玉佩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
「这玉佩，这玉佩哪里来的？」
我淡淡笑道：「小时候一个朋友送的，他说感激我救了他一命，这是留给我的谢礼。」
容衍看着我，眼里光华缭乱：「你当时是不是告诉他你叫……」
「独孤求败。」我温柔地看着他，再次报出这个名字。
「原来你便是独孤求败！我就是当年你救的那个小男孩呀。」容衍开心地说道。
我好想冲上去抱抱他呀，这样鲜活的容衍，我从来只在梦里见到。
后来容衍惊讶地发现，我熟知他的一切习惯，一切喜好，他将我引为知己，约定三日后再见。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我换上了最漂亮的女装，让揽月给我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朱唇粉面，比长相，哪怕我不如沈若菲，我也不输其他人。
容衍见到我时，呆了一瞬，他向我道歉：「先前不知姑娘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我掩唇而笑：「若是我不见谅呢。」
容衍红了脸，我有意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公子可听说过一句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
我的太子哥哥呀，于政务上一通百通，偏男女情事上，后知后觉。
于是我决定主动出击，撩到他对我心动为止。
但我没有想到容衍只是笑了笑，看着对我说：「好！」
我怔了怔，他说：「不知为何，虽是初相识，但总感觉已经喜欢了姑娘很久。」
我的眼泪滚滚而落，捉着他的唇就吻了下去，唇齿相依，我抱着他，恍若捧着珍宝。
前世直到快要大婚，我们也不曾牵手拥抱，我总秉持着女子矜持，未曾想一转头就是永远。
这一世，我要及时行乐，什么规矩枷锁，什么都困不住我。
容衍有些惊讶于我的热情，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由着我放肆沉沦。
「我是镇北将军府嫡次女，沈若遥，记住了。」我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好！」他点头。
7
没几天，镇北将军府就接到了皇帝的赐婚，听说是太子求来的，许我太子正妃之位。
我在府中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爹爹见到我都处处赔笑脸，你看世人惯会逢高踩低。
我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沈若菲竟爬到了春月楼的花魁之位，化名紫鸢，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新人，赵妈妈在她面前都要赔着小心。
我敲了敲桌子：「把春月楼花魁就是沈若菲的消息透露给裴之知道。」
沈若菲此人，不能给一丁点机会，否则就会不择手段地拼命上位，我不想杀她，我就是要看着她不断挣扎。
对于裴之而言，得罪了温丞相，又在圣上面前挂了名号，此生科举已然无望。
不过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靠科举上位，镇北将军女婿的名头已经足够，即便女儿已经被除名，所带来的好处也足够他这辈子享用不尽。
因此，裴之打听到沈若菲的消息之后，火速赶了过来，想要将沈若菲带回家。
「娘子，娘子，跟我回家，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是被人骗了，我不嫌弃你，我们回家。」
我躲在人群中看着裴之演绎着夫妻情深。
沈若菲看到裴之脸色大变，身体显而易见地颤抖，她一个劲往后缩，拼了命喊着。
「来人啊，快把这个人赶出去，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打我的主意，给我狠狠地打出去。」
沈若菲如今在春月楼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她一发话，很快涌出了一群打手，将裴之乱棍打了出去。
裴之死命地护着脸，然而还是挨了好几下，俊逸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真真婊子无情，沈若菲，我还真当你是什么高门贵女呢，贱人！」
裴之激起了火气，转身就去衙门报了案，并拿出了两人的婚契，不仅将沈若菲就是花魁紫鸢的事情宣扬得满京皆知，更是强硬地要带她回家。
沈若菲又哭又闹，不断地哭喊着：「我不回去，你这个魔鬼，我不回去，爹爹救我！」
镇北将军这些天丢尽了颜面，所有人见到他眼神里都充满了异样，他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将满腔的愤恨都发泄在嫡母身上。
我坐在庭院里品着茶，日日听着汀兰院传出的哀嚎声，如今凭着我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完全可以在这镇北将军府横着走。
沈若菲最后还是被裴之带回了家，我不再关注她完全崩坏的人生，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容衍身上。
我勾着容衍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啄了又啄，手在他身上乱摸，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又转身离开。
「遥遥。」容衍无奈。
「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他笑：「我尽快！」
在太子的坚持下，我们的婚期提前，我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婚床上时，心里仍然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直到容衍掀开盖头，我才有种修成正果，想要落泪的感觉。
「娘子！」容衍轻声唤我。
「夫君！」我回应道。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多年夙愿成真，所有的遗憾都在这一刻得以圆满。
8
二皇子最近在朝堂上蹦跶得厉害，容衍眉头紧锁，他的身子不好，有很多朝臣并不看好他，转而投了二皇子，因此二皇子如今完全有能力跟容衍分庭抗礼。
「夫君莫忧，我有一计，只需你借我几个暗卫，可使二皇子元气大伤。」我靠在容衍怀里，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容衍一贯纵容我，他什么都没有问，点头允许。
「去江南，查二皇子的外家李家，李家是江南首富，产业遍布，重点查它有没有私挖铁矿，有没有私自铸铁，有没有贩卖私盐，有没有锻造兵器，这些查出来一个就是滔天大罪，足够李家覆灭。」
暗卫应声而去。
我知道只要去了就能查出来，因为前世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大案，李家将整个江南盐铁市场垄断，只许进，不许出，甚至为了掩盖真相，不惜杀害了数百名工人。
此事历经很多年，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呈到了圣上面前，如今由容衍出手，会容易很多。
半个月后，暗卫归来，带回了厚厚一叠证据，容衍一张张地看着，难得的动了真怒。
「别气，这事运作得好，足以让二皇子十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我安抚着容衍。
容衍揽我入怀：「遥遥，你真是我的福星。」
容衍当晚便召了谋士议事，直到天明，房中的烛火才熄。
几天后，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京都上下震惊，敲登闻鼓需要挨八十板子，这八十板子打下去，多半人就没了，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敲，那就真的是身有冤屈了。
圣上亲自审理了此案，结果一审一个不吱声，江南李家的案子居然牵涉到了半个朝堂。
二皇子一脉的人不断喊冤，太子却在此时呈上了收集来的证据。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家垄断市场，操控物价，私自开采铁矿，铸造兵器，贩卖私盐，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谁借给他的胆子，他仗的谁的势，他眼里到底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查，给我彻查，凡涉事者，绝不姑息！」
这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二皇子一党，倒塌了大半，甚至二皇子，也被圣上禁了足。
容衍心情愉悦，晚上多吃了小半碗饭，他牵着我的手，将我往房里带。
「夫君？」
「遥遥，我想有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容衍亲吻着我的耳垂。
真没想到，容衍看着病殃殃的，体力居然这么好，我看着他入睡后淡然俊朗的面容，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挑衅他。
9
「小姐，鳌县的信。」
我看了看揽月，这傻丫头，即便我如今已是太子妃，她还是坚持唤我小姐。
我已很久不曾收到鳌县的来信，都快忘记了沈若菲这个人。
信上说裴家半夜着火，一家三口都被烧死，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沈若菲死了？这个消息我并不是很信。
「查，给我查沈若菲的踪迹。」
我并没有查到沈若菲的行踪，但从调查结果来看，这场火灾确实是人为，会是谁干的呢，既是查不出来，我也不想再查了，还有比沈若菲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做。
上辈子容衍病死，所有的人都查不出端倪，就连我都以为他真的是因为体弱，得了伤寒去世，如今想来，多半太子府里出了叛徒。
我着手肃清东宫，打着争风吃醋的旗号将能换的人都换了一遍。
前世为了治好容衍的病，我遍寻名医，好不容易得到了神医无痕的线索，还未等将人接到东宫，容衍便已去世。
这辈子我早早派人搜寻无痕的踪迹，并悄悄将他送到了容衍身边。
容衍脉象正常，根据无痕的说法，只要好生调养，容衍寿终正寝没有问题，那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我一方面花重金留下了无痕，每日给容衍请三次脉，另一方面坚持彻查容衍的身边人，我始终认为容衍身边有内鬼。
二皇子近来十分的消沉，你看，没有沈若菲的二皇子，不过如此。
前世我与容衍交好，那时沈若菲为了讨好二皇子，处处套我的话，再拿着这些消息帮二皇子布局，好几次都让容衍吃了大亏。
如今没有我拖后腿，没有沈若菲出主意，二皇子稍受了点打击，就一蹶不振，真是好笑，我竟败在这样两个蠢货手里。
就在我对东宫所有人员进行摸底的时候，一个桃色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二皇子身边忽然多了一位姬妾，名曰冰蝶，听说不仅貌美如花，床上功夫也十分了得，勾得二皇子险些丢了魂，日夜宿在冰蝶房中，为此二皇子妃气得哭了好几场。
我辗转得了这位冰蝶的画像，果然如我所想，真的是沈若菲，再来一世，她还是走到了二皇子的面前，这是什么缘分。
「夫君，我想见一见这个冰蝶，她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
「好！」容衍摸摸我的脸，目光温柔。
再一次见到沈若菲，我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而她是个妾，但她通身的气派却比我这个太子妃还要足。
她的眼神凌厉，仪态端方，这绝对不是现在的沈若菲应该有的眼神，我暗暗一惊，眼前的沈若菲怕也是重生而来。
「遥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你为什么让我跟裴之私奔，你明明应该向爹爹告密的，裴之他应该被沉塘的！」沈若菲看着我，目光癫狂。
「我为什么要拦着你，我上辈子掏心掏肺对你，你呢，又是怎么对我的？」
沈若菲猛地后退了几步，忽然放声大笑：「你真的以为你赢了么？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不可能赢，你好好地看着，看着你的太子哥哥怎么死去，哈哈哈哈」
10
确定了沈若菲是重生的，我忽然就有种紧迫感，如今朝堂上二皇子根本无力与容衍抗衡，但二皇子还有兵权，若容衍没了，登上皇位的就是他。
这些天，我把容衍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排查了一遍，然而却并没有可疑人员。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容衍笑着问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身边有内鬼，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我身边的亲信就三个人，李嬷嬷是母后的人，从小照顾我长大，无儿无女，忠心耿耿。谢总管是家生子，我提拔上来的，这些年把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我之前遇刺时也是他舍命救我。追风是我的随从，是父皇安排的，这些人都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会有问题的才有问题，总之，你防着点这三个人。」
「好！」
我没有想到，容衍这边还没出问题，皇上那边却出了问题，我记得前世容衍去世后，皇上的身体一直都比较康健，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感染了风寒，久治不愈，这跟前世的容衍症状很像，我跟容衍去请安的时候，特地带上了无痕。
「父皇，这位是江湖上盛传的神医无痕，不如让他来给您把把脉吧。」我提议道。
「好孩子，朕就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不用这样兴师动众，但既是你的一片孝心，就让他来给朕看看吧。」皇帝看着我的眼神非常和蔼。
无痕搭着脉，脸色却越来越沉：「皇上这并不是什么风寒感冒，而是中了毒。」
容衍面色大变：「怎么会中毒？可有解药？」
「此毒名为附丽，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后容易被误认为风寒，但如果采用风寒的治法，会加重症状，最终身体枯竭而亡。」
「可有解法？」果然是毒，我就知道容衍的死有问题。
「皇上目前中毒不深，尚可解，但此毒最为伤身，即便解了，也会有一些后遗症。」
「这毒需要连续不断地下手么，如果对方还会继续下，我们是不是能够想办法抓住幕后的人？」我问道。
「如果想短时间内得手，对方确实还需要继续下毒的。」
皇上一直默默地听着，并未说话。
「父皇，您是否已经知道，下手的是谁？」容衍忽然问道。
皇上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11
沈若菲真的是疯了，居然敢直接朝皇上下手，这也充分说明她的有恃无恐。
若我是沈若菲，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一朝重生归来，我会怎么做？
我会除掉皇上和太子，身居高位久了的人早就失了最初的敬畏心，她不会想着慢慢等皇上逝世了，她会用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夺得皇位。
「遥遥觉得下毒的人是谁？」容衍看着我。
「二皇子！」我不假思索，「他怕是起了反心了。」
「若你是二皇子，你会怎么做？」
「弑兄弑父！」我看着容衍认真地说道：「二皇子既然能够在父皇身边安插人手，你身边肯定也有，你最近多留个心眼，特别是入口近身的东西。」
「好，别担心，等我进宫跟父皇商量一下。」
容衍回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
我陪着他用完饭，方才问道：「父皇怎么说，是不是打算请君入瓮？」
「父皇也已经猜到了是容逸，但是他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因此即便毒已经解了，父皇仍然假装卧床不起，想探探容逸的态度。」
「那父皇怕是要失望了。」我叹道。
若只有一个二皇子，结果怎样还真说不定，但有了沈若菲的二皇子，肯定会逼宫谋反。
「除了我给的东西，其他人送来的都不准吃，还有不知名的手帕、香囊、玉佩都不能佩戴。」
「好！」容衍笑笑，不厌其烦地回应我。
「我知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我真的太担心了，不然你把那三个人给调走吧，就调出去一周就行。」三日后就是上辈子容衍去世的日子，我实在心慌得很。
「别紧张，遥遥。」容衍安抚我。
皇上病重，让太子代理监国。
这一口谕一出，我知道沈若菲和二皇子要动手了。
这日谢总管忽然做起了容衍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吊炉饼。
「殿下，还记得么，这是您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饼，是老奴家乡的饼。」谢总管表情怅然。
我和容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容衍饶有兴致地拿起来饼，正准备尝一口，谢总管忽然开口问道：「殿下一生顺遂，不知可有遗憾？」
得！就是他没跑了。
我拍了拍手，瞬间有暗卫前来将谢总管制服。
无痕拿起盘中的饼，闻了闻，淡淡说道：「箭毒木，最霸道的毒药之一，被称为「林中毒王」，服之会使血液瞬间凝固，导致血管封闭，最终窒息而亡。」
我的手脚冰凉，没想到沈若菲真的能够狠毒到这种程度。
「谢小七，为什么？本宫对你不够好么？」容衍震怒。
「殿下，我对不住殿下，殿下的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总管嘴角流出鲜血，转瞬就没了气息。
容衍紧紧地抱住我，身体微微颤抖，我叹口气，反抱住他，轻轻拍了拍。
无痕检查了一番说道：「没救了，提前就服了毒，已经没气了。」
「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别难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想想二皇子的事。」我安慰容衍。
「他既敢朝我下手，说明已经准备充足，那我就如他的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追风，给父皇传消息，就说容逸极有可能有动作。」
东宫传出消息，太子没了！
12
朝堂大乱的时候，二皇子站了出来，他带了镇北军和金吾卫，迅速包围了皇宫。
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不禁感慨，这种杀头的事情爹爹也敢凑上去，真勇啊。
沈若菲派人将我带入了皇宫，她一身华服，通身的气派。
「服不服输，遥遥？」她眼神轻蔑，趾高气扬。
「比我早回来又如何呢，你上辈子斗不过我，这辈子也一样，看着容衍死在你面前的感觉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很开心呢！」沈若菲得意至极。
「你如何收买的谢总管？」
「收买？需要收买么？他女儿在我手里呀，他当然老老实实为我卖命，论起收买人心，你还有的学，遥遥。」
「那他女儿呢？」
「当然是杀了呀，谁有时间帮他照顾女儿。」沈若菲理所当然。
我闭了闭眼，无言以对。
「遥遥，我送你去见你的太子哥哥吧，有情人就是应该在一起呢。」沈若菲声音温柔，表情疯狂。
「你当真以为你赢了么，你不妨回头看看呢？」我冷冷说道。
在她的身后，大批的御林军、神机营正严阵以待，不远处还有密密麻麻的秦军。
「容逸，你太让朕失望了！」皇上从帐后走出，精神奕奕，哪里有半点重病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沈若菲喃喃。
二皇子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军队，知道自己入了圈套，大势已去，他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
「父皇，这不是儿臣的本意，都是这个女人唆使的呀。」
沈若菲转头看向二皇子，一脸的惊讶。
「是她，都是她，她不仅是春月楼的花魁紫鸢，她还是镇北将军的嫡长女沈若菲，她说她能够说服镇北将军替我夺权，能够帮助我登上皇位，儿臣都是被她蛊惑了呀。」
皇上看向沈若菲，目光中带着沉沉的杀意。
沈若菲跌倒在地：「上辈子你就过河拆桥，我本以为那是帝王心性，没想到你本就是这样自私懦弱的人，我只恨自己眼瞎，错信了你。」
皇上看向二皇子：「你是如何收买周公公的，还让他替你下毒？」
二皇子缩了缩脖子：「不，不是我，是她，她干的，太子府的毒也是她让人下的。」
容衍走了进来：「父皇，外面的军队已全部投降。」
沈若菲看着容衍，忽然就失了意气：「成王败寇，我认了，废话少说，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皇上震怒，将二皇子贬为庶民，终身幽禁，镇北将军府抄家流放，而沈若菲被处以凌迟。
「遥遥，你父亲？要不我去求求父皇。」
「不用，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的命。」
多可笑呀，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不对等的，明明女儿已经是太子妃，还要跟着另一个女儿谋朝篡位。
地牢里，我看着沈若菲狼狈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姐姐，你看到了么，这才是你本来的人生。」
「沈若遥，我诅咒你，诅咒你跟容衍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是你，沈若菲，这些都是你的报应，是你害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的报应！」
我亲眼看着沈若菲被凌迟，我听着她的咒骂，她的哀嚎，积压在心里那么久那么久的怨恨终于消散。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没忍住干呕出声，容衍连忙将我扶走，请来无痕诊脉。
「小题大做。」我笑话容衍。
「恭喜太子妃，有孕两月有余。」
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看着容衍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老天待我不薄，生平所愿，尽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