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非修整个人突然松弛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一点都不显得轻浮。
“王爷说的有道理。”管家没有再多问，跟在月非修身边这么多年，殷王爷是什么性子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东凌位于中垣之南，荒戈则位于东凌之西北，月非翊等人这一路只需一路向西南走便可以了。
越往南走，天气便越暖和，起初的时候还不这样觉得，等走了两三天之后便开始一件件地褪去身上的衣衫。
“这东凌不会这时候还和夏天一样吧？那我这带了这么多衣服岂不是白拿了？”一个同行的侍卫忍不住抱怨道。
“是啊，一点都没有冬天的感觉？”
马车上的白薇因为安满的及时提醒早已悄悄褪了些衣衫，那未卜先知的能力让白薇忍不住惊叹，“姨娘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您让奴婢带这么多薄的换洗衣服呢！”
“不过是提前问了王爷而已，哪有什么未卜先知？”安满淡淡地说着，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
但白薇显然没有意识到，“姨娘，那东凌和中垣比怎么样啊？奴婢自生下来之后还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呢！”
“奴婢听人说东凌人用毒可厉害了，我们会不会受伤啊？”
“一定不会的，王爷那么厉害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薇好久没有听到回应，回头再看时，安满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还是闭嘴比较好。
安满不知道自己睡了好长时间，只知道醒来的自己格外的心慌，就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醒了就下来走走吧，坐在马车上那么长时间。”只见月非翊拨开帘子探了头进来。
安满依言，一只搭在月非翊的胳膊上顺势走下来，“已经快到中垣境内了。”
“嗯。”月非翊淡淡地应着。
安满环顾一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其他人呢？”
偌大的空地里，只有她刚下来的那辆马车，只有她和月非翊两个人。
“他们先进城了，分开走比较好。”月非翊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随手蹲下抓了一把地下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听说东凌境内好多地方连泥土都是有毒的，可是真的？”
安满点点头，没有否认，“这种情况只出现一些富贵人家，也算不上有毒，只是会让人出现短暂性的眩晕罢了。”
两人在树荫下一问一答，竟也显得格外和谐。
夕阳西下，当粉红色的晚霞笼罩在这片大地上时，原本还印在地上清晰的影子都变得朦胧起来。
“我们该走了。”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东凌原来的都城，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却让人怎么都没有想到。
“这一两银子是过路费，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也是要交的！”
“你说你是中垣人？怎么证明？”
“交银子，快点，不然不让进去。”
几个穿着官兵衣服的人在城门口堵着，堵住了所有交不起过路费的人，其中一个官兵还长得满脸横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头子呢。
马车上安满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她离开东凌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怎么……
“从父皇下令驱赶东凌人之后我就预料到了这点，无路可走的东凌人肯定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家乡，只是这里却早已被中垣所占领，这样的冲突是难免的。”
“皇上是想引发第二次战争吗？”
安满的言语中带着微怒，她的确不懂朝堂上这些事情，但也知道若是冲突激化到一定程度，必定会演变会战争。“把所有的东凌人都赶到一个地方，然后再次形成下一个东凌，然后继续侵犯。”
“不是。”月非翊抬头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眼底的眸色很是复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给面前的女人解释，只得苍白的说了句，“弱肉强食本就是规则罢了。”
这是安满第一次这么讨厌面前这个男人，甚至于比知道这个男人带兵出征东凌还要讨厌，“我要下去。”
话音刚落，甚至月非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旁的位置就已经空了，“安……”
人群中，一道美丽的人影在快速地穿梭着，很快便到了最前面。
“美人儿，你若是没有钱进城的话陪哥哥我一晚上也是可以的……”一个官兵看见安满的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下一秒就被一锭银子憋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请进。”
开玩笑，付得起钱的哪个是普通人，他一个小官兵怎么可能惹得起。
走在都城，安满原本心头的愤懑就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甚至有些后悔——和自己的主子生气，这跟吃了熊心豹子胆有什么区别？
眼下又不知道言末他们去哪里了，安满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客栈先住下来。
“掌柜的，一间天子号。”
“得嘞。”掌柜的两只手拨打着算盘，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八钱银子一晚上，这边上去三楼左手边第二间。”
被晾在马车里的月非翊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二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最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很生气？
言末等人一直在客栈里呆到晚上才终于等来了月非翊，便一一汇报着城里的情况，“王爷，这都城里大概有六成都是东凌人，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作为奴隶的存在，在这里只要可以证明自己是中垣人就能得到贵族般的待遇。”
“是吗？”月非翊并不惊讶。
“是的，都城的知县听说是从京城调过来的，在任期间并没有得到过来自朝廷的银饷，全部都是通过收取过路费来维持。”
月非翊低下了眼眸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白薇见这两人终于说完，急忙凑上前，“王爷，姨娘去哪里了？她不是和您在一起吗？”
“不知道。”
“王爷，姨娘是不是丢了？或者被人抢劫了？王爷您那么厉害去救救我家姨娘好不好？”白薇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早知道当时言末让自己跟着他走的时候，她就应该拒绝的。
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