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座城市。不,或许不能称为城市,它可能是一座城堡,一个欧洲的小镇,或是江南的水乡,在每次进入都不一样。
而我要写的,就是围绕这里的一切,有美好,也有痛苦。这些都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为了把它们永远记住,我一笔一划的将它们记下,并命名为《天空城》,留我年复一年的朗读,同时也献给每个孤独的灵魂。
(一)开端
我被妹妹的大叫声吵醒了,我不禁在床上想,明明那么小的身体,为何有那么大的能量。
“老二,你都当哥哥了,快来帮忙。”住在同一间屋里的哥哥看见我醒了,命令道。
“好~”我有气无力的答道。
我在这个家里排老二,这是一个悲哀的排行,因为时常得不到关注,尤其是在这个家庭里。
我的大哥已经在外工作,干了一番大事业,经常是邻里口中夸赞的对象,也是整个家庭的骄傲。我的妹妹刚刚上小学,长的十分可爱,性格活泼,是长辈们的开心果。
而我,普通到悲哀的家伙,长相不出众,成绩不突出,平时沉默寡言,在这个家里宛如透明人的存在。
我相信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很久,只要哥哥的事业不破产,只要妹妹一直可爱活泼。
我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妹妹站在门口,因为不想上小学而大喊大叫,父母早在一旁愁的焦头烂额,哥哥也在不停的逗她。他们都看见我出来,却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放弃了说早上好的想法,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然后也走到门口,弯下腰,也对大闹的妹妹露出了笑脸。
“这个笑脸很难看吧!”我在心中想,因为妹妹的情绪没有一点好转。
在众人为这个事发愁的时候,哥哥拿出了绝招,他从皮包中掏出一张游乐园的门票,说道:“瑶瑶要是乖乖去上学,我们这个星期天就去游乐园玩。”
一个老套的办法,却十分奏效。妹妹盯着那张门票,马上停止哭闹,乖乖去上学了。
家里又安静了下来,母亲在门口送走父亲和妹妹,然后转过来给哥哥说道:“这张门票很贵吧!”
哥哥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没事,我这有三张,你们星期天带着瑶瑶去玩吧。”
这三张票里面肯定没有我的份了,我见没人注意,准备回房间再补一觉。
“对了,老弟。”哥哥叫住我。“有空和我出去跑跑,长长见识,虽然高考失利了,但还是有希望成功的。”
高考失利,听到这三个字,我心中一紧,睡意全无,脚步顿了一下,点点头:“嗯。”
从小成绩优秀的哥哥是不会理解这种感受的,十几年的汗水付之东流,当我看到自己的分数时险些昏厥过去。好在家中有哥哥和妹妹吸引父母的注意力,我没有挨骂。
哥哥又说了几句,就上班走了,我重新回到屋中,这时这个空间才真正属于我,虽然屋里哥哥的东西占了九成以上。
我躺在床上发呆了很久,直到阳光透过窗棂照的我的腿发暖,我才从床上起来。不是要去干什么,只是去另一个地方发呆罢了。
我悄悄的走出家门,没有下楼,而是一路向上来到楼顶。打开虚挂在房顶门上的锁,走到屋顶。
和煦的阳光瞬间照满全身,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心情十分舒畅。
在房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草席,我坐在草席上,欣赏起远处的风景。
这里是只属于我的世界。
周围十分安静,除了风时不时地在耳边轻吟,鸟儿们都倦在下面的树上,楼顶的荒芜不会吸引它们的注意。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一个白色的羽毛静静的从天空落到我的腿上,我捡起羽毛凑在眼前,羽毛有我手指长,洁白无瑕,仿佛云彩化成。
我十分奇怪,刚刚没有看到鸟的影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片羽毛落下来呢?
这时一双白色的皮靴落在楼顶的栏杆上,发出“哒”的一声,我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至今难以忘记的一幕。
(二)
一个少女稳稳的站在栏杆上,这种平衡力任何杂技大师看到都会自愧不如,她穿着一身白衣,洁白如玉的皮肤,好像除了头发和瞳孔,其余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女孩朝我安静的笑着,没有开口说话。
“危险。”我说道。
女孩摇摇头,朝后面躺去。
这座楼有二十多米,摔下去绝对必死无疑。我没有多想,赶忙冲过去,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少女背部张开了巨大的翅膀,也是纯净的白色,在阳光下十分刺目,我知道了羽毛是哪里来的。
我抓着她的手,也可能是她抓住了我,随后她震动双翼,令我脱离地面。
我们飞快的上升,之前站的地方很快很快成为了小点,然后整个城市成为了一点,我们就这样升着,最后停在云上。
少女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放开手,我心中一惊,无法阻止地向下坠落。
就在我坠落的瞬间,没有任何征兆,眼前出现了一座城市,我向下看去,万米的高空变成了地面,我落在地上。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叫它为天空城了。
我好奇的看向四周,这里的景色我十分熟悉,不大的篮球场,几个学生在传球,围着篮球场有个同样不大的跑道,一旁是一栋栋教学楼。
这是我的初中。
这时女孩降落在我身旁,收起了洁白的翅膀,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这是哪里?”我心中只有这一个问题。
女孩看向四周,平静的说道:“这是你的地方,就要你起个名字。”
我听不懂她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说话。
旁边路过嬉笑的学生,都没有注意到我们,但我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令我有些胃痛。然后我转头对女孩说:“让所有的人消失。”
声音刚落,学生们凭空消失不见,犹如被戳破的泡沫。球场上篮球不再有人控制,在地上弹两下滚远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我不禁产生了更多想法。
“让动物们会说话。”
“让楼房飘起来。”
我连说了两条。
女孩没有说话,但周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树上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麻雀们随意飞翔,嘴里吐出人言。楼房如气球般飘起来,每个楼的大门口垂下一个绳子,供人爬上去。
我还想说什么,但女孩消失不见了。
这时那些会说话的动物们不再惧怕我,纷纷围了过来。
“呀!是个人类呀!”一个麻雀啄着我的衣角,说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更多深沉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声音多得让我无法辨别。
原来蚂蚁们全部爬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朝我涌来。
我感到十分奇怪,同时也非常震惊。只见一只蚂蚁率先爬上我的身体,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时我才从蚂蚁的只言片语中听了出来,它们不是要和我打招呼,而是要复仇。
“那么多兄弟被人类踩死了!”
“杀呀,把他吃掉!”
……
成千上万的蚂蚁从地下涌上来,我从未想过地下竟有如此多的生物,它们将我杀死绝对绰绰有余。
我没有时间犹豫,朝一个方向跑去,其中踩在蚂蚁身上,听到了它们撕心裂肺的声音,吓得我心中一颤。
有些麻雀也朝我攻击,啄在身上一阵刺痛。
我从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我在心中大喊,突然看见飘在空中的巨大楼房,准备先上去躲躲。
我抓紧一根绳子,迅速向上爬去,还好小时候练过爬绳索,这时候竟然可以救命。
我顶着鸟儿雨点般的攻击,爬到楼上。踏在上面的瞬间,楼像船一样倾斜,使人难以保持平衡。
这是我初中的教学楼,一切我都十分熟悉。我在晃动的楼道里一路小跑,躲过疯狂的动物们袭击。
最后,我躲到一间教室里,锁上门和窗户,大口的喘着粗气。
窗外的鸟儿们不断撞在玻璃上,发出类似下雨的声音,蚂蚁们迟早会顺着绳子爬过来,我在教室中不断踱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喂!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朝外面的鸟儿大喊,试图进行谈判。
“因为你们人类打我们,捉我们!”一只麻雀大喊道。
我突然有了个主意,说道:“老虎不也吃过我们吗?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人了,你们把我养在动物园里面观看多好。”
出乎意料,鸟儿们听到这个想法,停止了撞击,它们本来也不吃肉,杀了我除了泄愤也没什么用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只麻雀率先表态。
“我也觉得不错,人类不还养过大熊猫吗?”另一个麻雀也说道。
然后越来越多的鸟儿同意了,并且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更多动物。
窗外安静下来,我松了口气,过了一会,一只麻雀又飞过来,告诉我放心的出来吧。
除了有些蚂蚁还在反抗,其余动物都同意这个想法。我小心翼翼的从屋里走出来,它们看见我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我仔细看了看周围,有数十条狗,数不尽的麻雀在天空形成一片乌云,地面上最多的还是蚂蚁,他们沉闷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发痛。
为了让它们更加赞同把我留下,我又说道:“有这么多的房子,里面肯定有很多食物,如果可以,我帮你们拿。”
“好呀好呀!”天空中的麻雀最多,发出的声音也最大。
我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一只蚂蚁,正当这时,刚刚的少女又出现了。
“你该离开了。”少女说道,向我伸出手。
我也把手伸向她,就在碰着她的一瞬间,动物们的声音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如烟尘般散去。等到这烟尘散尽后,我发现自己还在自家的楼顶上。
我的手还伸在前面,可前面空空一片,什么也没有。
“是梦吗?”我坐在草席上,怅然若失的收回胳膊。
这时,一支羽毛从口袋里掉出来,它洁白无暇,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我拾起那片羽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
最后,我笑累了,泪水不知何时从眼眶中落出来,我擦干泪水,飞快地跑下楼去。
我打开房门,母亲已在厨房做饭,她没有看见我,也或许看见了。但这不是我此时关心的,我飞快的冲进屋子,拿出一个小铁盒,将羽毛轻轻的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