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穆川先是看了眼泣不成声的白雪,随后目光全部落在了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依旧站的笔直的沈汐汐。
她明明站都站不稳了,却依旧不愿意对任何人低头。
在所有证据的面前,他本就不该相信她。
可看到她这幅执着求一个答案的样子,他却说不出不信任她的话。
而且……
他眼眸渐沉,就连他的内心,仿佛也稳稳的站在沈汐汐这边,
白雪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穆川哥哥……”
傅穆川拧着眉头,缓缓开口:“我……”
话还没说出口,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还没恢复好的沈父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毅然而然的挡在沈汐汐面前,对她说:“放心我的女儿,我哪怕拼上我这条性命,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眼前“责任感满满”的沈父,沈汐汐非但没有觉得安心,反而右眼皮跳动的更加厉害。
像沈父这样利益熏天的商人不讲任何感情,哪怕是亲情也不例外。
保护家人?他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接下来沈父所说的话,果真不超出她的意料。
沈父故意看着傅穆川说:“傅穆川,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们家清清放走了傅老爷,也参与计划想要谋杀你,可你也不能这样伤害她啊!”
他像是一个被逼急了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被伤害,毅然决然决定一人抗下一切,将一切都公之于众。
“你看看你都将她伤成什么样子了?你有什么事你就冲我来吧!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没做好!”
“本来这个计划该是我去实施的,但是因为我身体住院的缘故,我女儿心疼我,便代替我去对你下手。只是我没想到谋杀计划会失败!”
他回头拍了拍沈汐汐的肩膀,做出一副慈父的形象。
“别怕我的女儿,这一切都会由为父来承担!我绝不会让傅穆川伤你一分一毫!”
在外人看来,沈父为女担罪,俨然一副伟大父亲的形象。
可沈汐汐却分明看见了沈父眼里那闪过的一抹算计。
此刻她脑子十分清醒,这一切,都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你在胡说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傅穆川猛的一步上前,抓着她甩在了墙壁上。
他恶狠狠的掐着她的双臂,指尖深陷进了她的肉里,恨意和怒火交杂间是浓浓的杀气。
“沈清清,原来在马路上铺钉子,在顶楼扔钢架的人是你!傅东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心甘情愿做他的狗?”
“还有……”
傅穆川幽暗深沉的眸里快速闪过一抹受伤:“你到底有多想让我死?”
男人的话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子一般插 入她的心脏。
沈汐汐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再无挣扎之意。
她拼死保护他,最终却成为了他嘴里的狗。
呵,多可笑。
她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却被别人用话语轻而易举的打败。
她的声音哀凉,再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不信我,又何必问这么多?”
白雪和沈父设计这一环环的局,都是为了陷害她。
她唯一能争取的只有傅穆川的信任。
除了傅穆川,再没有人保护过她。
她的身后孤立无援……
可现在,傅穆川也不信任她。
她觉得索然无味,什么也不想解释。
傅穆川看着她,心中是无尽的烦闷。
“你不是说我母亲是你很重要的人吗?为什么要帮傅东城害死她?为什么又要假惺惺的救我?”
他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你救我,是怕以后我发现你杀了我母亲后报复你吗?你想将这当成退路吗?”
“沈清清,你的心机城府怎么会那么深?”
他无法相信,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个坚韧、善良又正直的她都是她的伪装。
可无论他问她什么,她都只是用那灰暗无神的双眼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回答我!”
傅穆川的耐心被耗尽,冲她冷声咆哮。
沈汐汐张了张惨白无色的唇,只说了一句话:“你已经认定我是帮凶,认定我杀了你的母亲,认定我背叛了你。既如此,你还问什么?”
“或者说,你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她自嘲的摇头,破罐子破摔般开口道:“炸弹是我放的,我是傅东城的狗,我杀了你的母亲。我救你是出于目的性,我背叛了你。”
“我是穷凶恶极的心机女,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错了,我求你放过我……”
这番话无疑是在挑衅着傅穆川,无时无刻刺激着他的怒火和底线。
可是她的内心却毫无波动,一根根丝线出现在她的脚下,将她一圈圈缠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茧,把她彻底包裹。
“闭嘴!”
沈汐汐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她没有停顿,反而继续一句一句毫无表情的吐出:“我从没想过要保护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我甚至想联合傅东城杀了你,夺得傅家的财产。”
“傅穆川,这些回答你满意吗?”
傅穆川浑身轻颤,眼眶猩红冷酷,他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恐怖而充满死亡气息。
“沈清清,你有什么底气这样刺激我?!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他像是在自证什么似的,抢过护士手里的针狠狠朝着沈汐汐脖子上扎去!
曾经保护自己的男人如今却对她拿起了武器,沈汐汐没有反抗,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倒映着男人的身影,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一切都被放大,凌厉的风声经过,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尖针刺穿脖颈的痛感。
她缓缓睁了眼,却看到傅穆川手里的针扎进了她耳边的墙体里。
而她似乎在男人眼角看到了少许不显眼的泪光。
“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淡然的抬眼,询问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傅穆川冷冷瞪着她,说:“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沈清清,我一定会让你过的比傅东城还生不如死!”
他将沈汐汐推倒在地,对叶风下令道:“把她带去獾园,鞭打999鞭后关进水牢。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听到如此严厉的惩罚,叶风不禁瞪大了双眼。
“傅爷,水牢阴暗潮湿,夫人一身的伤,若是被关在里面,很有可能会感染细菌病毒的!夫人一定会撑不住的!”
鞭打和水牢是獾园最为残酷的刑法。
水牢由铁笼打造,里面灌满了水,直接淹没到脖子处。
所以被关在水牢里的人只能一直站着,一旦没坚持住,那将会被淹死。
再加上现在还是冬天,水牢更是刺骨凛冽的冷!
叶风不忍的看了眼浑身是伤的沈汐汐。
别说还要鞭打999鞭了,若是现在就将沈汐汐关进水牢,她估计三天都撑不住。
白雪自然知道沈汐汐进入水牢意味着什么结果。
傅东城被关了十五年,因意外被放了出来。
可一旦沈汐汐被关进去,可没人会去救她。
傅穆川冷眼看向为沈汐汐说话的叶风,“再多嘴,你就替她进水牢。”
沈汐汐很意外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叶风会替她说话。
可同时,她也不想拖累别人。
“不用,水牢我会自己去。”
她扶着墙,一步又一步瘸拐着朝着门口走去,模样看着煞是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