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不容易神情有些松动的沈清清重新冷回脸来，沈汐汐忽然出声道。
“这是只给你的礼物哦。”
给她的？
沈清清下意识的就像反驳。
她可从来没有帮助过没有钱的人打过官司，这怎么可能是感谢自己的。
沈汐汐上前接过小柔手里的小风车，严格意义来说，这个小风车做的并不好，不是哪里皱了就是这里垮了，只不过唯一很好的一点是，只要有风来，它就会一点一点晃晃荡荡的开始转动。
“你的小风车做的真好看，小柔可真厉害呢！”
小柔听到夸奖，一下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也跟着红了一大块。
“谢谢大姐姐。”
沈汐汐把小风车塞进沈清清的手里，凑近了她的耳畔小声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你自己说的啊。”
清风吹来，沈清清手上的小风车忽然开始晃晃荡荡的转动起来，就好像连带着她的记忆一起转动，回到了她刚毕业时的午后。
她想起来了，她并不是没有为贫困的人们打过官司。
在她刚入行的时候，她也是意气风发，想要做一个正直优秀的律师的。
只是那些记忆太过远了，被她深深的尘封在记忆的最底层，许久不曾忆起。
那是一个她接受的第三个案子，是一群无赖的富二代和一个捡破烂的老爷爷，老爷爷不小心撞了他们的豪车，他们却借机把车子之前的伤全部算在老爷爷的身上要他赔偿。
可车上的伤痕分明就是他们私自飙车撞的，老爷爷的三轮车分明只是在边角剐蹭了一点点，他们居然就想要老爷爷负全责。
为此，他们还特意弄花了行测记录仪，根本没有监控能证明老爷爷的清白。
而当时这个官司，是她跑遍了帝都，终于在一家小店外的监控上找到了他们自己撞坏车的证据。
那个时候，好像也有一个小姑娘在庭审后像这样拉住了她的衣角，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监控的。
当时还很要面子的沈清清当然不会说是自己跑遍了帝都才找到的，她灵机一动，蹲下身来，冲着小女孩说。
“当然是因为风告诉我啊。”
“风？”
看着小女孩懵懂的眼睛，沈清清心情十分好的继续道。
“对啊，就是风。”
“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瞒不过风，因为风吹过了世间万物，它什么都知道。”
“所以只要风来了，那些秘密也都会被吹来。”
成分已久的记忆再次被唤醒，沈清清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小风车。
所以，那些话和那些憧憬，真的都是对她的吗？
小柔被沈清清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在她手里塞进去了一个东西后又蹦又跳的跑进诊所了。
沈清清看着女孩活泼的背影，下意识的想，她和以前相比，好像长高了不少。
“我没骗你吧。”沈汐汐在旁边双手抱臂。
她耸了耸肩，笑了一声道：“喂喂喂，你不会以为是我要用做过的好事来感化你吧。”
沈清清顿了一下，她不好意思说，她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可是沈清清啊，沈汐汐和沈清清是不一样的，我自己的功劳，才不会拿给你享受呢。”
她看向小女孩跑远的身影，缓缓道：“我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你有你的荣光，我也有我的朝霞，沈清清，你回头看看，最初的你，真的是想走这样的路吗？”
说完，她先一步走进了诊所里。
沈清清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低头，摊开了掌心。
里面是一个水果糖。
老爷爷原本靠在椅背上和小柔聊着天，一看到沈清清就十分激动的直起身体，伸出手来想要和她握手。
原本对这里充满抗拒的沈清清，此刻却是意外的顺从握上了老爷爷的手。
“是你啊，沈律师。”
无论是老爷爷还是小女孩，他们都和她之前见到的人不一样，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有奉承，有讨好，有厌恶，甚至有仇恨。
可唯独他们，清澈的眼底只有感恩。
两人没有在这里待多久，沈汐汐想要给老爷爷换一个好点的医院，可老爷爷却态度坚定的拒绝了，沈汐汐没有强求，最后只是一个人偷偷的找到医生把他所有的医疗费都交了。
等到她们离开时，小女孩一直把他们送上车。
车窗外冒出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小柔在沈清清的窗外，十分紧张羞涩的问：“律师姐姐，如果我以后当上律师的话，能不能见到你呢？”
沈清清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感觉喉咙似乎是被一种莫名的情感死死压制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到了女孩眼底亮起了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车子发动渐渐驶远，沈清清看向后视镜，里面还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不停的挥着手，直到看不见，那只小手也依旧没有停下。
“那个老爷爷怎么了？”
安静的车厢内，沈清清忽然开口问。
沈汐汐道：“老爷爷这些年攒了一点钱，开了一个小摊子，前不久刚被人给砸了，那些人不仅把他钱抢走了，还把他打伤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所以才想带你来看看他。”
“什么？！”沈清清眼里一下迸出怒火来。
“其实。”沈汐汐把方向盘打了个转，“你我都知道，这种事情，非常常见的不是吗？”
沈清清忽然沉默了。
她并不是像沈汐汐那样善良的人，其实这种弱肉强食的事情，她看的不算少。
只不过那些都是生意场上的对弈，名利场，没有谁是干净的。
现在的她，还不是之后那种良知被磨灭了的她，看到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被欺负，她还是会有不满和愤怒。
不像之后，自己也变成了那种伤害弱小的人。
沈汐汐将车开会商场，在沈清清下车之前，递给了她一张纸和一个文件夹。
沈清清看了一眼。“这些什么。”
“这张纸上面是几个地点，有时间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
“底下的文件夹是刚刚老爷爷的诉讼书，给你的。”
沈清清瞪大了眼睛，“他的诉讼书给我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给他打这个官司了，放心吧，那天我会乔装好躲起来的，不会让人发现我们其实同一个人。”沈汐汐冲她眨了眨眼睛。
沈清清不想接，“这是你的事情，你答应了的事情为什么要丢给我，要去打这个官司也应该是你去打！”
沈汐汐摇摇头，“这可不是我的事情，小柔当时可是指名道姓，希望她的沈清清姐姐能帮她的。”
“她找的是沈清清，而我可是沈汐汐啊。”
“反正起诉书已经给你了，你愿不愿意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走了，拜拜。”
沈汐汐说完，油门一踩，直接离开了。
沈清清在原地跺了跺脚，最后哼了一声也离开了。
安静的停车场里，白雪忽然从角落里钻出来。
她举着相机，脸上笑的十分阴险。
“好啊好啊，沈汐汐，原来你，根本不是沈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