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的水顺着顾景言的脑袋往下流,林珩深呼吸,假装看不到,移开视线骑车往前奔。一分钟后急刹,掉头回来扯过顾景言,“上车。”
顾景言上车揽住林珩的腰,衣服已经湿透,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林珩踩着自行车飞奔到家,声控灯亮了起来,散发着昏黄的光。林珩锁车拎着书包上楼,顾景言跟在身后,外面雨声巨响,走廊里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上到三楼,房门突然打开,徐媛掀开竹帘跟林珩对上视线,“放学了?”
“嗯,今天暴雨,放学的早。”林珩转头看不远处的顾景言,道,“过来吧。”
顾景言的头发全湿,此刻有些凌乱。他生的好看,眉清目秀,单薄身材乖巧的眼神跟林珩那群狐朋狗友不同。
“你同学?”
“嗯。”林珩含糊的应了声,说道,“他路过这边,下大了回不去。”
“赶快进来换件衣服。”徐媛把竹帘卷上去,说道,“这雨下个不停。”
林珩先进了房间,顾景言跟徐媛打了招呼,也跟着进了林珩的房间。熟悉的房间,顾景言进门听到林珩低沉嗓音,“把门关上。”
顾景言关上门,转头看到林珩已经脱了上衣,只穿一条湿淋淋的裤子。他的身材极好,小麦色肌肤,腹肌精悍有力量。顾景言呆了几秒,兜头被扔了一件衣服。衣服上似乎沾惹了林珩的气息,顾景言拿下衣服。
视线内是林珩高大挺拔肌理分明的身材,顾景言嗖然攥紧了手里的T恤。人鱼线延伸至黑色短裤,顾景言猛地转头,林珩要换衣服,内裤也要换。
“都是男人害羞什么?”林珩似笑非笑,嗓音沉了下去。
“什么?”顾景言握着衣服去看书桌,狭小的房间充斥着林珩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他的身体,他的呼吸,他的一切。顾景言只觉得炽热,空气逼仄,他有些喘不过气。
“湿衣服穿着舒服?”
顾景言不解,再回头林珩已经提上了裤子,修长手指搭在皮带扣上。不羁的眼含着说不清的情绪,深沉又满含意味,“给你衣服是让你换,不是让你当毛巾。”
“在这里换?”
“不然你想去哪里换?”林珩咔的扣上皮带,伸长手臂捞过T恤穿上,终于是遮住了精悍的腰身,“嗯?”
顾景言臊的脸发红,“嗯。”
林珩穿好衣服却没有立刻走,他拿毛巾擦了把湿淋淋的寸头。斜斜靠着书桌上取出一支烟咬,抬眼看顾景言,“找我干什么?”
找操呢!
顾景言攥着T恤的边缘,“你说什么?”
“假装听不明白是吧?”打火机的火苗卷起香烟,燃烧起来,橙色的光闪烁,“顾景言。”
顾景言沉默,林珩也不逼问,转移话题,“淋了多久雨?”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嗯?”
十七岁的林珩本应该稚嫩,可顾景言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光芒,顾景言喉结滚动,片刻才发出声音,“下雨前。”
“换衣服。”林珩夹着烟的手指抬了下,懒懒的下了命令。“穿湿衣服真难看。”
顾景言垂下头,明眸暗淡下去,掀起T恤下摆露出白皙的身体,他开始换衣服。林珩目光一沉,径直走过去按住顾景言的手,把他推到椅子上。
顾景言倏然抬头,瞪大眼。
林珩手上的烟灰掉落,轻飘飘的落到地板上。林珩的膝盖卡在顾景言的腿间,他的拇指抵着顾景言的脖子,是一个强势的侵略行为。
门外,林向峰进门,“雨下的真大,珩珩还没回来吧?”
“回来了,带了同学,淋雨了在换衣服呢。”
“那正好,我买了烧鹅。”
林珩瞬间清醒,伸手越过顾景言,从书桌上取出一件叠的整齐的运动裤递给顾景言,“换上。”
他直起身,单手插兜叼着烟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顾景言闭眼靠在椅子上,指尖微微颤抖。他小幅度的呼吸,生怕惊到什么,漫长的沉默,顾景言抬手盖住了脸。
林珩出门就掐灭了烟,父母在走廊里做饭,他打开客厅的窗户把烟头扔进了雨里。关上窗户,林向峰搬着餐桌进来,“你那个同学呢?”
“在换衣服。”林珩走到茶桌前弯腰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压下心头邪火。
林向峰路过林珩,看了看他,“抽烟了?”
林珩梗着脖子,“没有。”
林向峰打开钱包取出两百块递给林珩,“别买便宜烟。”
“不用,我身上的钱够花。”林珩没接,往外面走,“饭做的多么?”
“放心,不会饿着你。”
“我那个同学晚上在这里吃饭。”林珩替顾景言做了决定,顾景言回去也是在外面吃。“他家里没人。”
“够的。”徐媛在外面说,“我锅里还炖着鱼汤。”
林珩走过去帮徐媛切菜,心思烦乱。顾景言来找他干什么?真欠操了?还是有其他的事?在雨里等了多久?
那蠢东西是真不怕淋感冒,又不是铜墙铁壁。
一刀切到手上,血顿时涌了出来,林珩默默放下菜刀捂着手。怕母亲小题大做,说道,“我切得不好,你切吧。”
天彻底黑了下来,走廊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徐媛也没看清林珩的手,以为林珩不想切菜了,说道,“你回去等着,这就吃饭。”
林珩快步回去,推开房间门差点撞上顾景言,林珩绕开往书桌处走,“你晚上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就回去吧。”
林珩拉开抽屉取出纱布,他经常打架受伤,房间里藏着不少备用药。
“你怎么了?”
林珩不想提那丢人事,咬开止血药粉倒到手指上。顾景言已经快步过来捧住了他的手,顾景言的手指似乎在抖,林珩抬头看他。
近在咫尺,顾景言浓密睫毛微微发颤,脸色苍白。
“你晕血?”
“……嗯。”顾景言含糊应了声,拿纱布往林珩手指上裹,“用去医院么?”
“不用。”林珩还看着顾景言,太近了,呼吸可闻。
顾景言蹙眉包扎好林珩的手,这才发现两个人靠的有些近,他立刻退后,“你小心点。”
林珩沉了黑眸,没有言语。
顾景言也觉得唐突,呆站了片刻,抬头,“那我先回去了。”
他立刻去拿书包,林珩皱眉,“吃完饭再走。”
顾景言攥着书包带,林珩有些烦躁,想抽烟。可他从不在母亲面前抽烟,于是就强行忍下来,“饭已经做好了。”
顾景言最终还是留下来吃饭了,徐媛热情,林向峰话不多,但对人非常实在。顾景言吃了两碗饭一碗汤,又被强行塞了三大块哈密瓜,徐媛格外的热情。顾景言长的好看,又知书达理,跟林珩那群狐朋狗友不一样。
“我们珩珩就是学习不怎么行,其他都很优秀。”徐媛把切好的哈密瓜放到顾景言面前,“很甜的,你尝尝。”
这真是亲妈滤镜了,顾景言转头看林珩,林珩还在吃饭,侧脸线条冷硬,就是一刺头。
“谢谢。”
“珩珩也没什么朋友,谢谢你照顾他。”
林珩:“……”
顾景言嗓音压得很低,“您客气了。”
林珩放下筷子,起身取了外套和单车钥匙,“顾景言,我送你回去。”
徐媛连忙站起来,说道,“夜黑路滑的,让你爸开车送他回去。”
林珩不敢想小少爷坐在货车上是个什么画面,林珩直接拎了顾景言的后颈,“走。”
顾景言被扯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雨后空气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遥远处青蛙发出呱呱声,顾景言穿着林珩的T恤,衣服肥大,他显得更单薄了。
林珩站在出口处点了一支烟,烟头在风里猩红。
冷风吹来,顾景言打了个喷嚏。林珩看过去,顾景言的头发已经干了,借着楼上灯光,能看到他苍白的脸,林珩吐出烟雾,“淋雨两个小时,就为了见我?”
“我说恰巧路过,你信么?”
信你奶奶个锤子!林珩掐灭烟头,转身往里面走,“你打车回去。”
“我只是不想你被冤枉,我才找老师。”
“就为这点事?”
“你明天还去学校么?”顾景言追问。
顾景言漆黑的眼看着他,林珩一阵儿无言,他手里捏着烟头,“我下午有其他的事,才没有去上课,跟你没关系。”
顾景言什么时候这么蠢了?林珩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又狠狠抽了一口烟,不耐烦的摆手,“走吧。”
“林哥。”林珩抬起头看这破旧的楼栋,深吸气。一把拎起顾景言的手臂,大步往外面走。他走的飞快,腿长步伐大,顾景言抬起头看他。
一明一暗的灯光下,他一双眼沉黑坚毅。顾景言是故意走到这里,故意让林珩看到,故意去林珩家蹭饭。
走出巷子,林珩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把顾景言塞了进去,递给司机一张二十,“把他送到天晟小区。”
顾景言只看着林珩,林珩要关车门的时候,脑袋一抽,“有笔么?”
顾景言连忙从书包里翻出笔,下一刻手就被林珩握住,林珩垂下头打开笔帽,尖锐的笔尖在顾景言的手心游走。刺刺的有些痒,林珩写下一串数字。
“我的号码,有事跟我打电话,不用来回跑。”他收笔扔给顾景言,关上车门,“走吧。”
林珩往回走的时候恶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傻逼,顾景言送上门他都没忍心说一句重话,也没敢碰一下,贱的不轻。
林珩掐灭烟扔进垃圾桶,径直走回了家。
徐媛在收拾碗筷,说道,“你那个同学学习应该很好吧?”
“刚拿了全国物理竞赛的状元。”
“物理状元这么厉害?我就说我不会看错。”徐媛笑眯了眼,回头对林向峰说,“看起来就是个乖孩子。”
林珩:“……”
“长的好看的人学习都不会太差。”徐媛补充。
林珩:“……”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呢?
林珩咬着一块瓜往房间走,徐媛说,“他怎么回去的?安全么?”
林珩把瓜皮扔进垃圾桶,擦手进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钢管床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声响,林珩抬手盖在额头上。
命犯桃花劫,没治。
第二天林珩起床的时候父母已经醒了,早餐的香味在房间里蔓延,天刚刚亮。林珩穿上外套,拎着背包到客厅,猝不及防看到地上的行李。
“又去哪里?”
“你爸有个朋友在山西有点活,让你爸过去,我跟着。”徐媛把装着钱的信封递给林珩,“可能要一个月,给你留了一千,不够的话打给我。”
“不去行么?”林珩蹙眉捏着不厚的信封,只觉得沉甸甸的。
“恐怕不行,我们家还背着债。”徐媛矮小,只够拍了拍林珩的肩膀,“照顾好自己,别跟人打架。”
“嗯。”
“吃完早饭我们就走了。”
林珩麻木的吃完早餐,父亲已经开着货车带着母亲走远了,林珩站在楼顶看发黄的天际线,太阳即将升起。
林珩踩着铃声进教室,一半学生在埋头吃早餐,还有一部分在认真早读。顾景言就是认真早读那波,林珩走到顾景言面前,俯身手指轻叩顾景言的桌面。
顾景言抬头,四目相对,林珩眯了眼,露出些许危险,“怎么回事?”
原本分两边的桌子,此刻又并在一起。
顾景言手里拿着笔,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光下几近透明,他的眼睛清亮,黑白分明,“什么?”
林珩的目光更深,英语老师进门,他绕过顾景言坐进去。身子后仰靠着墙,长手搭在顾景言的椅子靠背上,眯眼睨顾景言。
胆子不小。
“这是昨天的课堂笔记。”顾景言把笔记本递过来,说道,“你记得看。”
“呵。”
顾景言坐的板正,身后就是林珩的手,他似乎能感受到林珩的气息。灼热的,阳刚的,这个年纪独有的跋扈。
“我跟班主任说你肚子疼。”
“我还来例假呢。”林珩翘起长腿,偏了下身,盯着顾景言纤细白皙的脖颈。夏天校服还没发,现在穿春秋款太热,学生们就开始随便穿了。顾景言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领口散开两粒扣子,露出锁骨。深色长裤,腿修长。
顾景言一下子就呛住了,剧烈的咳嗽。林珩就顺手抚着他的后背,往死里占便宜。顾景言咳的更凶了,脸上泛起红。
“你是不是不知道女孩请假为什么喜欢用这个理由?”林珩的手落在顾景言的肩膀上,靠近,嗓音压的极其的沉,哑哑的,“要不要哥给你科普?”
英语老师越过书桌上的书山看到搞事情的林珩,粉笔准确无误的砸到林珩的脑袋上,“上课不准说话。”
林珩坐回去,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拧开放到顾景言面前。
“谢谢。”顾景言的耳尖泛着红。
林珩忽然想到顾景言是跟女人订过婚的,他有未婚妻,这些事是早晚都会懂得。
现在说这些真是给自己添堵。
翻开笔记,未婚妻,订婚,有对象,是不是还有进一步?
林珩把自己想的面目狰狞,这不是犯贱嘛,平白无故想这个干什么?
早课结束,体育委员扑过来挂到林珩的桌子上,“林哥,月底跟三中有个篮球联赛,您是主力,您没忘记吧?”
“滚开?”林珩起身要去洗手间,体育委员直接往林珩身上扑,“林哥,你真忘记了?”
脚下一滑,直接跪到了地上。
体育委员转头看身后,只看到认真写试卷的顾景言,怀疑自己是见鬼了。再抬头,林珩已经没影了。
林珩放完水在隔间里抽了一支烟,压下心头不爽回教室就被体育委员抱住大腿,林珩没甩开,“你想死吧?”
“还有两周就比赛了,大佬你再不参加训练,我们会输的。”
林珩踹开他,“滚。”
“你想被三中的人指着鼻子骂废物?”
“只有你是废物。”林珩嗓音冷淡,提醒他,“我不是,谢谢。”
体育委员:“……”
林珩坐回去,翻出数学试卷。
“你不参加篮球比赛?”
林珩转头看向顾景言,顾景言的嘴唇有些干燥,该涂润唇膏了,林珩心猿意马。“什么?”
“你不想参加?”
“你想?”
“嗯。”顾景言试探着看向林珩,“我可以参加篮球队么?我做替补也行。”
替补个屁!林珩跟顾景言打过球。顾景言看起来不声不响,上场格外凶残,他摸到球就没人有资格让他做替补。
林珩最近有事,练球太浪费时间,他并不想参加。对上顾景言的眼,林珩又不太忍心拒绝,“下午有体育课,你上去试试。”
顾景言的目光亮起来,林珩又补充,“我最近没时间,不一定会参加,你想玩自己去,他们不敢欺负你。”
顾景言垂下视线,目光黯淡,片刻才点头,“哦。”
林珩盯着顾景言的侧脸,顾景言明显的不高兴,他不高兴个什么?
周飞一直没打电话过来,林珩心里烦乱,他前世认识周飞是两年后。两年前的周飞到底怎么想的他只能拿两年后的周飞做为参考,并不能百分百确定。
下午体育课,董海和陈飞宇全凑了上来,“林哥?跟二班的人打。”
董海和陈飞宇都是篮球队的人,林珩接过篮球,转头看了眼顾景言,“你过来。”
顾景言顶着董海几人的目光走向林珩,林珩脱掉了校服外套丢到一边,白琪琪立刻捡起林珩的衣服抱在怀里,“加油老大!”
林珩:“……”
“陈飞宇你下去。”
陈飞宇愣住看向林珩,林珩把球扔给董海,“顾景言打你的位置。”
董海脸也黑了,他们跟林珩认识多久?顾景言才转校过来多久?林珩直接让顾景言顶了陈飞宇的位置。
“林哥这不是合适吧?这小子行么?”
其他两人都看向了董海,希望董海能站出来说话。毕竟他们五个配合时间最长,从高一就一块玩。
“他不行的话,你把我的头拿下来当球踢。”林珩转头对顾景言说道,“你打小前锋,注意走位和配合。”
“那他妈陈——”
“如果你也想下去陪陈飞宇,我没意见。”
“操!”董海把衣服摔到地上。
林珩的目光落过去,嗓音沉着,“如果他没实力,这是他的第一场球也是最后一场,把衣服捡起来。”
顾景言挽起衬衣袖子,又解开了一粒扣子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林珩身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林珩身上,其他人的态度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体育老师喊二班的人上来,二班有个大个头,体育特长生。已经被省队特招了,打的是前锋,两米的身高。
八班和二班打最大的优势是他们有个林珩,林珩一手三分球玩的出神入化,可惜身高硬伤,不能进省队。
体育生叫张超,审视顾景言,“呦呵,你们班不凑矮子,这回弄来个竹竿?”
林珩偏头,活动手腕,冷笑,转头对队员说,“废物才哔哔。”
不管董海他们心里怎么想,遇到外敌挑衅,第一时间肯定是站到林珩这边。董海竖起中指,随即抬起下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下一刻脑袋上就捱了体育老师一巴掌,“当我不存在是么?”
董海梗着脖子,刚刚的怒气现在全撒到二班上,高举中指飞快的绕半场吼道,“废物二班!”
林珩长得帅打球又漂亮,攒了一批女生粉丝,嗓门尖锐洪亮,跟着喊道,“废物二班!”
体育老师:“……”
随着哨声响起,林珩刚要抢球,顾景言斜着插进来强势的从张超手里抢走了球。全场只有他穿板正的白衬衣打篮球,顾景言身形灵活,避开张超直奔对方篮下。他奔跑的时候身形矫健,林珩走了下神。
当年顾景言一声不响,却比谁都横。他要打篮球,可林珩这边队伍是满的,他们的队员是经过两年的磨合。顾景言单挑林珩,偏还挑赢了。
“林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角度。篮球直飞过来,林珩一跃跳起来接住篮球,他调整位置,在所有人奔到面前的同时起跳运球。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完美入篮,三分球。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配合太完美了。顾景言在对方篮球板下被盖帽,他被迫转移目标,身边没有队友,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他从张超腋下绕过去直接冒险把球扔给了还在球场中间的林珩。这个时候林珩身边还有个二班的人守着,这么远的距离,这么贸然的传球,林珩接住了,且流水行云的投进了三分球。
顾景言和林珩是第一次打球吧?这他妈也行?这神之默契。
林珩抬起下巴,不羁的眼露出来,口型道,“废物。”
顾景言抬手把汗湿的头发捋上去,露出额头,他那俊美的脸和眉眼显露出来。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个笑,有些嚣张,很短暂,少年感十足。林珩多看了两眼,再次拿到球,直接传给了顾景言,“小景。”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带着顾景言玩,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这个人不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大佬,他只是那个跟在身后的小景。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顾景言听到,顾景言愣住回头。球丢了,张超抢到球,飞快的运球,上篮扣球,得了二分。
嘘声一片,董海骂道,“顾景言你脑袋进水了?没看到林哥传球给你?”
顾景言回神,把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林珩叫他什么?小景?
他是谁?
哨声响起,顾景言小豹子似的冲向了内场。抢球回身避开最近的董海,直接传给了林珩,张开手等球的董海:“……”
操你爹!
林珩在三分线外,接到球就是三分。
二班集体:“……”
草泥马,这是作弊吧!
知道林珩的三分厉害,他们已经把林珩挤到拿不到球的位置,可忽略了场内还有个小子上蹿下跳疯狂抢球。抢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传林珩,能传到要传,传不到也要传,丫就是个搅屎棍。
八班其他人也很郁闷,虽然林珩是主力,但这种孤儿打法也太不要脸了,他们根本没有摸球的机会,全程跟跑。
前半场结束,比分已经拉开巨大,二班想赢除非他们队也弄来个顾景言这号的。他们现在没有这号人,张超狠狠把球砸在地上,球弹起来直奔顾景言的脸去。林珩大步上前抬手拦球,干脆利落把球拦在距离顾景言十公分的地方。
全场女生起立挥手尖叫,帅飞了。
林珩把手垂在身侧,手指刺痛,估计伤崩开了,昨天切的那一下还是有些深。
顾景言的衣服汗湿,转头看向林珩,忽的扬起嘴角露出个笑。他本来就长的好看,明眸皓齿,一笑,林珩听到不远处有女生倒吸气声音。
但并没有很夸张,欣赏顾景言美貌的人还是少数,从众心理让她们克制。
林珩跟顾景言对了下拳头,顾景言对完之后呆了下,倏然抬头看林珩。林珩在他上场前说的话,还有场上的行为,不得不让顾景言怀疑,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董海扔给林珩一瓶水,林珩拧开转头喊顾景言,“过来。”
顾景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林珩把水递给他。
董海一口水喷到旁边周群的腿上,周群一脚踹翻了董海,两个人打成一团。
“谢谢。”顾景言仰起头喝水,喉结滚动,有汗水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滚落。林珩口干舌燥,走到另一边去找水,白琪琪就把水递了过来,“林哥。”
林珩顺手接了白琪琪的水,“谢谢。”
白琪琪在太阳底下晒得脸颊发红,也有害羞。林珩一米八五的身高,高大威猛,因为打球出了汗,他把T恤的袖子卷上去露出精悍结实的手臂。
男人身上混合着汗味热气充斥着荷尔蒙气息,白琪琪只觉得头晕,呼吸困难。
林珩一边喝水一边看顾景言,猝不及防两人视线对上,林珩慌了一秒就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把水喝完,扔掉瓶子。下半场开始,他跑上场。
董海拖着步子走在林珩身后,“他打的也太霸道了吧?”
林珩看向场上清瘦的男孩,嘴角上扬,他喜欢的人牛逼吧?
“竞技运动不霸道都佛系么?”林珩说。“吃斋念佛求对手放过。”
董海:“……”
下半场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发挥余地,顾景言和林珩配合的太好了,接连三分球。林珩再进三分,张超突然冲过来撞到林珩的肩膀上,林珩人在空中。身子后仰结结实实摔到地上,董海他们几个瞬间停住动作,有个人比他们的速度更快。
董海只觉得眼前一花,顾景言直冲过去一拳砸在张超的脸上,张超没回过神就被顾景言被打翻了。体育老师这才回神,立刻上前,顾景言人被扯着,脚下毫不留情狠狠踹向张超的肋骨。
顾景言下手极狠,二班的人全被震住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张超已经捂着肚子蜷缩在操场上。体育老师拦腰抱住顾景言,三好学生顾景言当着两个班的面把大高个张超给揍成了死狗。
顾景言的眼睛发红,谁敢碰林珩,他就弄死谁。
肩膀被握住,顾景言回头看到熟悉的一张脸。顾景言一瞬间停下所有的动作,静静看着林珩。林珩拉过顾景言推到身后董海那边,生怕二班的人动手,抬起下巴睥睨二班的人,嗤笑,“输不起就玩下作手段的废物。”他抬手一划脖子,凶狠道,“回去洗洗脖子等死吧。”
二班集体:“……”
体育老师:“……”
随即林珩的手被握住,林珩转头,顾景言拉起林珩的手,“去医务室。”
纱布被蹭掉,伤口处一片狰狞,全是血。董海等人这才发现林珩手上的伤,立刻告状,“老师,林哥——林珩都被打成这样了,张超就是输不起故意的,这样你还不惩罚?”
张超犯规撞人,体育老师也看在眼里,但现在也不好罚张超。张超被顾景言踹了几脚,刚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赶快送林珩去医务室,罚不罚不是你说了算。”
“草!”董海骂了一句,一群年轻人闹哄哄的把林珩推往医护室。
走到楼梯处,顾景言松开林珩,转身大步走向白琪琪。顾景言虽然瘦,但身高在那里,目光又凶狠,来势汹汹。
白琪琪吓一跳,立刻停住脚步。“你……你干什么?”
顾景言漆黑的眼居高临下注视她,伸手,“衣服。”
“啊?”
“林哥的衣服。”顾景言嗓音冰冷,含着冰碴,凉的刻骨铭心。
白琪琪把衣服递过去,顾景言拿着大步就走。三步并两步的上了二楼医务室,白琪琪才回过神,顾景言是谁?凭什么他来要林珩的衣服?林珩又不是他的。
林珩的后背摔出淤青,手上倒不是大事。顾景言抱着林珩的衣服站在一边,目光阴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薄唇紧抿,整个人绷着。
“那孙子故意的,打不过就耍赖。”董海骂骂咧咧,“给老子等着,回头弄死他。”
林珩对董海他们几个没兴趣,余光往顾景言身上看。校医瞪了董海一眼,收起纱布,“好了,你要是不放心身上,去市医院拍个片子。”
“谢谢。”林珩起身,还看顾景言。顾景言刚刚凶猛的扑过去跟人打架,这小子就是这样,以前他也是这样,只要林珩吃一点亏,他能把人弄死。
当时林珩以为他是喜欢自己。
林珩垂下头扯了下嘴角,自嘲笑笑。
几人一同走出医务室,林珩故意落后几步跟顾景言并排。起风了,风卷汗湿的衣服,凉的彻骨。
顾景言把衣服递给他,林珩偏了下头没接衣服,漫不经心道,“我肩膀疼。”
顾景言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珩抬头看天几秒,转头又看林珩,“我没法穿衣服,听明白了么?嗯?”
他的尾音压得很沉,从胸腔里发出来,似乎剐蹭到了顾景言的心里。顾景言因为紧张指尖泛白,半晌才举起衣服披到林珩的身上。顾景言比林珩矮,这么给他穿衣服,特别像是揽住林珩,顾景言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匆忙收回手,林珩看了他一眼。继续迈着长腿往前走,走到教室门口,林珩停住脚步回头,“不要当着老师的面打人,影响不好。”
顾景言沉默,黑白分明的眼看他。
林珩单手插兜,浓眉下一双眼沉静,“整他用不着你。”
林珩走进了教室。
最后一节课老师讲的什么林珩全没有听清,他处在一个很焦躁的状态。他很想把顾景言摁到墙上逼问,到底什么意思?
张超撞到他,顾景言紧张什么?
下午还有两节晚自习,烦的一逼,老师出去了,林珩身子后仰靠在墙上看着前方黑板,心思烦乱。
“晚上你需要擦药么?”
林珩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盯着顾景言。
“嗯?”
“晚上有人给你擦药么?”
“不用擦药。”林珩拿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看了看窗外又把烟扔回去。
“如果你怕你家人发现,可以去我家——”
“我爸妈不在家。”林珩连打火机一块扔回书桌,坐直转头看顾景言,“去你家干什么?你家有什么好玩的?”
去你家能玩你么?
林珩的老流氓脾性又上来,他憋了十几年,顾景言再出现在他面前。林珩想忍,但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忍不住,他用手支着脑袋,看着顾景言一截白皙的脖颈,嘴上占便宜。“这么极力的邀请我去你家?”
“我没有——”顾景言的声音顿住,林珩的父母不在家?林珩又是一个人住?
“你没有什么?刚刚邀请我去你家的不是你么?”林珩修长的手臂横到顾景言的书桌上,手指轻叩桌面,嗓音轻慢,“如果你是女孩的话,你这种行为,会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在追我。”
顾景言无端端的想到了林珩的那个吻,炽热疯狂。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酒精混合着烟草,他的手臂结实有力。于是顾景言的脸就热了起来,在感情上,顾景言是新手。
“啊?”顾景言漂亮的眼看着林珩,迟疑片刻,“我不是姑娘。”
林珩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不知道。
那就是兄弟了,林珩横在桌子上那只手一瞬间变的格外多余碍眼。干嘛犯贱多嘴呢?不问不结了?还试探。
“同学们!”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教室,生生把林珩拖回现实,他抬手掩唇轻咳,移移视线咬牙切齿看向讲台上的矮胖子刘宇。
“五一放假三天,从明天下午开始。”
一片欢呼,喊声快把教室的房顶给掀了,下一秒,刘胖子补充,“我明天有事请假不能来上课,所以先把作业给你们布置好。”
放假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作业,顿时一片哀嚎。
“班长把试卷发下去。”刘胖子笑眯眯说。
林珩从书包里取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没再看顾景言。以前顾景言对他也很好,好到林珩以为这是爱情,结果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耳刮子。
兄弟啊!奶奶个锤子!
放学的铃声响的很快,林珩整理试卷塞回书包,周飞再不跟他联系,林珩就得想别的出路。林珩率先走出教室,顾景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他在位置上坐了片刻,起身就被董海和陈飞宇堵住了,陈飞宇把书包扔在前排的桌子上,抬脚踩在凳子上挡住去路。
“小子,聊聊。”
顾景言垂下视线,浓密睫毛下一双眼漆黑沉静看不出情绪。“聊什么?”
“少他妈装蒜。”董海一跃坐到林珩的桌子上,踩着林珩的椅子,学着林珩的嚣张,不过学的不像,拙劣的廉价品。“你是怎么蛊惑林哥离间我们的感情,你心里没点逼数?”
顾景言有蛊惑林珩的能力?幼稚。
“嗯?”
董海莫名感觉后颈发凉,顾景言的目光极具压迫力。他就那么坐着,神态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牵起嘴角露出浅笑。
“你嗯什么?你听不懂?你欠揍了吧?”
顾景言慢条斯理的把书包拉链拉上,抬起眼,“你的诉求是什么?”
董海:“……”
顾景言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敲了下桌面,道,“还是只想打架?”
陈飞宇和董海对视一眼,怎么有种被顾景言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董海磕巴了一下才一拍桌子站起来,“就是要打架!”
顾景言拎起书包,“你找地方。”
董海:“……”
五分钟后两个人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被顾景言安排的明明白白,顾景言捡起书包,整理身上的衣服,居高临下审视地上的两个人,“学习不行,打球废物,连打架都这么弱鸡。”
顾景言摇头,清冷嗓音里夹着刀片,“你们连做小流氓的资格都没有。”
电话响了起来,顾景言从书包里取出手机看到号码那瞬间,他的表情立刻从凉薄凶戾变为无害,接通电话。
林珩急促带着喘息的声音落过来,“你在什么地方?”
“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待着别动,我这就过去。”
顾景言垂下视线,目光更深,林珩心里是有他的吧?
林珩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谈恋爱,在他整死陈飞宇的时候,从陈飞宇嘴里知道的真相。当年不过是误会,林珩和白琪琪没有谈过,林珩到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他在等什么?
后巷里炽热的吻,到底吻的是他,还是其他人?为什么后来又矢口否认?如果林珩也回来了,那林珩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顾景言的声音软下去,“好。”
林珩是两分钟后到,他来势汹汹,一把拉过顾景言推到身后,冷眸看向董海。
“真是好兄弟。”
董海眼睛都红了,婊成顾景言这样的也是少见,打人的是他,告状的也是他。但董海又不能说两个人没打过顾景言,太他娘丢人。
顾景言的手腕落在林珩的手心里,炽热让他有些慌乱。
“走。”
顾景言被林珩拉着出了小树林,他看着林珩的后脑勺,眯了眼。
林珩走到路灯下才松开顾景言,咬着烟抬手虚拢着点燃,深吸一口,转头看顾景言,“你的手机是摆设?”
顾景言沉默,林珩浓眉紧蹙,攥着烟的手有些紧,“你不会打电话给我?还是觉得我罩不住你?”
顾景言仍是没说话,灯光下浓密的睫毛微颤,他柔软的头发贴着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林珩咬牙抽完一支烟,想抬手摸他的头发,半空中又停住强行放回去,“我家停电了,晚上能去你家么?”
顾景言倏然抬头,“好。”
林珩听完这个字简直想抽自己,你他妈是不是傻逼?你现在跟顾景言在一起能把持的住?上赶着送人头呢?
林珩掐灭烟头,想找个理由不去顾景言家。转头对上顾景言的目光,口嫌体直的抬腿上单车,“要我带你么?”
“好。”顾景言眼尾上扬,已经上了单车。
林珩:“……”
简直想仰天长啸,他这辈子是完了。
活了几十年,没能成功拒绝过顾景言一次!真他妈够了!
任劳任怨的蹬着自行车往顾景言家去,林珩看着前方的路,只觉得一片黑暗。他真是白重生了,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
到楼下,林珩停好自行车看到一辆白色宝马,林珩多看了两眼,抬头发现顾景言已经停住脚步,脸色阴沉的盯着那辆车。车牌号有些熟悉,林珩刚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谁的车,果然顾景言道,“我妈好像回来了。”
“那是不太方便,我先——”林珩终于找到走的理由了。
“去你家可以么?”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林珩舌头打结,转了个弯,“我家停电。”
顾景言的目光黯淡下去,手垂在身侧,他没有继续上楼,只是站着。单薄身体,看起来有些孤独。
顾景言那个妈,林珩是真不待见。势力又刻薄,对顾景言爱的也格外有目的性。
“也许回去就来电了。”林珩开口,“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就过去。”
“谢谢。”
林珩又做苦力带顾景言回家,街道昏暗,所见之处一片漆黑,真停电了。他不是满嘴跑火车,昨天暴雨狂风,城中村电路老化,肯定撑不住。
林珩在楼底下的小超市买蜡烛,顾景言跟在他身后,打量四周。
“要吃东西么?”林珩问完简直想扇自己,就你多嘴!
“有吃的么?”
“泡面。”林珩取了两袋泡面一块结账,他下午没吃好,现在是有些饿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漆黑的走廊,呼吸声清晰可闻。林珩心里烦乱,听着顾景言的呼吸有些想犯罪。
“你这么相信我?敢跟我回家?”
“你会害我么?”顾景言的声音很轻。
林珩扯了下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还真不会。
林珩进房间把蜡烛点上,扔下书包去走廊看火炉,还没熄灭。他换了煤球,把锅放上去,然后听到洗手间的水声。
顾景言大概是在洗脸,林珩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点了一支烟,心猿意马的抽着。顾景言怎么这么相信他呢?还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不设防?
林珩咬着烟,抬头看昏暗的天空。
洗手间那边传来顾景言的声音,“怎么开热水?”
林珩掐灭烟走回去,“什么?”
推开门看到裸着上身的顾景言,林珩捂着鼻子退出去,“停电没热水,你先把衣服穿上。”
顾景言拿下衬衣穿上,慢吞吞的扣衬衣扣子,若有所思的看林珩。
门外走廊上发出水开的声音,林珩大步就走,顾景言的嘴角上扬,林珩不怎么直吧?
“吃鸡蛋么?”
“嗯。”
林珩煮的面味道很好,顾景言看着烛光下的林珩,眼睛发涩。很多年了,他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林珩煮的面。
林珩把两碗面端回房间,说道,“你要想洗澡,吃完饭你就回去吧,我家没法洗。”
顾景言没应,只低着头吃面,不理会林珩这句话。
林珩顿时觉得饭特别没有滋味,“你五一假期有安排么?”
“没有。”顾景言十分捧场的把汤喝完,放下筷子,“你要出去玩?”
“帮我个忙。”林珩拿出烟盒,却没有取烟,手里玩着火机。
“什么?”
“帮我看看哪支股票能赚钱,我这里大概有两三万的本金。”
“要赚多少?”
“七十万左右。”
顾景言抬头看他,林珩咬着烟点燃靠在椅子上,椅子矮小,他无处安放的长腿敞开着,显出不羁来。
“多长时间?”
“一个月。”
顾景言伸手,“借我一支烟。”
林珩倾身把烟递到顾景言的手上,顾景言咬着烟,伸手要拿打火机。林珩没有坐回去,反而越过餐桌俯身把手落到顾景言身后的椅子扶手上。他垂头,几乎要碰到顾景言的脸,橘色烟头闪烁,碰到了顾景言的烟。
林珩十分流氓的开口,“哥帮你点。”
嗓音低沉沙哑,富含着磁性,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撩人。
这点烟的姿势过于别致。
顾景言垂下视线,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扇,轻轻的划过,呼吸落到林珩的手上,林珩呆了几秒。猛地直起身,退回去把自己扔到椅子上,被烟呛到了。
他喝了一口水,转移话题,“你晚上睡我爸妈的房间。”
烟头明暗,顾景言沉静的脸隐在逆光里,看不出来情绪。
林珩掐灭烟起身。
听到顾景言说,“我可以睡你的房间么?”
“你要跟我睡一张床?”
顾景言的脸瞬间通红,不看林珩,只埋头抽烟。
林珩怀疑顾景言真的是在勾引他,可这怀疑很快就偃旗息鼓,灰飞烟灭。
直男同吃同睡都不算什么,跟爱情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顾景言只是死洁癖,估计嫌弃父母的房间。
“我不喜欢跟人同床。”林珩怕顾景言说出拒绝的话,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睡我爸妈房间,把我的房间让给你。”
顾景言抬头,黑白分明的眼注视他。
林珩觉得房子里闷得慌,“我出去透透气。”
林珩快步走出去,顾景言拿下烟,目光沉沉盯着打开的房门。他想两个人睡一张床,显然林珩没这么想。
遥远处蟋蟀扯着嗓门叫,顾景言抬起手慢条斯理的解扣子,最后斯文的挽起衬衣袖子起身。垂下视线,略失落。
林珩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当年顾景言做的可比这个过火多了,林珩以为是爱情,后来在看守所蹲了三个月,顾景言远走异国,断了联系做的还不够明显么?
林珩又咬牙,现在的暧昧是林珩自作多情还是顾景言真的有意思?在蚊子继续制造下一个包的时候,林珩转身回去。管他是不是那个人,直接问清楚。
是gay就处,不是趁早滚蛋,离的越远越好,再不往来。
客厅没人,林珩往卧室走,电忽然就来了。刹那满室通明,林珩的手落在卧室门上,看到床上躺着的顾景言。他已经睡着了,漆黑的睫毛垂下去留下阴影,呼吸匀称。林珩的动作放慢,走过去俯身想碰顾景言的脸,手落在空中。舍不得了,他揣在心口十几年的人。
当年不是你陷害我吧?你舍得么?
为什么走的无影无踪?就因为亲了你?
顾景言的皮肤很白,清冷的眉眼因为睡着也柔和下来。林珩本来想在床边坐下,但顾忌到他们家床的质量。便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注视着顾景言。
坐到十二点,顾景言似乎有些冷,他蜷缩着翻身躲在床角。林珩取出被子盖在顾景言的身上,到底手也没落到顾景言身上。关灯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景言是一瞬间睁开眼,他看着门口半晌,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第二天林珩是在闹钟声中醒来,他迷蒙了几秒翻身起来,直奔洗手间。推开门就跟拎着裤子的顾景言对上视线,林珩的视线下移,下意识的吹了声口哨。
顾景言提上裤子,转身一脚踹上门,林珩的鼻尖碰到门板。
操!
林珩瞬间清醒,满脑子黄色废料。
“都是男生你还怕被看?”林珩反应速度很快,转身斜靠在门边,整个人精神起来。“你又不是女生。”
门打开,顾景言湿着脸埋头走出来,一言不发。
林珩打量他,还真成丫头了,小白脸还泛红。
林珩走进去放水,故意没把门关严,偏头,“你起的挺早。”
顾景言头晕目眩,简直要原地爆炸。林珩又开始刷牙,水声混着他那痞痞的声音落出来,“你那么在意这个事?男生在一起还比大小,哪有你这样的?”
顾景言的脸快要烧起来,林珩跟人比大小么?那林珩肯定是赢家吧。
“你昨天的作业写完了么?”顾景言慌乱中找了个话题。
“没有,没电。”林珩擦着脸走出来,臭不要脸道,“你帮我写。”
顾景言蹙眉,林珩把书包丢给他,“我去买吃的,还有二十分钟,能写完么?”
顾景言:“……”
早晨还有些冷,林珩拎了件外套大步下楼。
顾景言:“……”
他只是想去买早餐吧!
回来,一切重新开始。
最终早餐没能在家吃,林珩骑着单车驮着顾景言,回头,“喂我一口。”
顾景言任劳任怨的举着油条和豆浆,另一手抓着林珩的衣服。七点早自习,六点五十八分,穿着校服高大的男生骑着自行车飞驰进校园,身后是清瘦的少年。
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因为明天要放假,所有人都没什么心思,老师上课也很敷衍。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珩的手机响了,他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顾景言抬头看了眼,垂下头继续吃饭。很快林珩就回来,面色凝重埋头吃饭。他匆匆吃完,放下筷子起身,“下午帮我写个请假条,我不来了。”
顾景言倏然抬头,林珩已经凛步离开。
顾景言蹙眉,他干什么?
顾景言回到教室翻开笔记本开始写请假条,前排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到白琪琪喘息着冲进门。“老董老陈!赶紧的。”
“你家被烧了?”董海没好气的说,“叫什么?”
“林哥被老魏带走了。”
董海从抽屉里抽出钢管跳起来直冲出去,顾景言的身体反应比大脑快,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跟董海出去了,修长手指紧攥着一根木棍。
“去百威广场。”董海把钢管斜插在皮带里,踩着自行车冲出去,“我就说那孙子肯定会找林哥的事,林哥还不信,妈的!”
黑色的桑塔纳,林珩翻看着手边的生死状,伸手,“笔。”
“想清楚了,六场,输一场你知道后果。”
林珩抬眸,扬起嘴角,扯出痞气的笑,“我知道规矩。”
打黑拳,林珩以前也干过。从看守所里出来,车行没了,饭碗丢了。顾景言失去了联络,远在异国他乡。身边一群穷兄弟,谁也没钱能帮林珩。
打黑拳,赌拳。六场,打到死。
一场五千,站到最后的那个人拿走全部的钱,三万。
炒股也得本金,林珩没有。
林珩还是走了这条路。
写下名字,林珩说,“我得回家一趟,在路边把我放下去。”
电话响了起来,林珩拿起来看到来电是顾景言,蹙眉。
“明天晚上两场。”
车停下来,林珩推开车门下去,单手插兜接通电话,“干什么?请假条不好写?”
“你没事吧?”顾景言的声音微微发颤,“林珩。”
林珩脸上的洒脱收回些许,皱了浓眉,“我能有什么事?旷课玩游戏。”
随即电话那头董海的声音传过来,“林哥,我们马上就到百威,那群孙子敢动你了,我跟他们玩命!”
林珩头疼,“都他妈有病吧?谁动我了?赶快滚回去上课。”
“啊”
昨天还咬牙启齿要跟林珩决裂,今天听到林珩有事立刻拎着棍子就冲出来了。顾景言看着这些年轻的甚至还洋溢着青春痘的脸,现在他们的感情是真的,义气也是真的。
“我跟威哥谈点事,谁嘴巴这么快?还瞎传。”林珩气不打一处来,“赶快回去上课,把电话给顾景言。”
董海看了看顾景言,不情不愿的把手机还回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景言还会担心他?林珩抬起坚毅的下巴,迎着阳光眯眼,声音自然柔下去,“担心我?嗯?”
“没事?”
“要不要来检查下?”林珩的声音里含着笑,哑哑的、漫不经心的。“我给你检查,从里到外。”
顾景言的脸热了起来。
“来么?”
顾景言立刻摇头,“不了,你没事就好。”
林珩只笑不说话,顾景言被笑的面红耳赤,总往不该想的地方想,“那我回去上课了。”
晚上林珩没跟顾景言打电话,顾景言一路上看了十几次电话,手机非常安静。到小区楼下,看到父亲的车,顾景言才敛起了所有的情绪,装起手机上楼。
脸上恢复了冰冷。
林珩睡到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下楼买了豆浆油条,趿拉着拖鞋,咬着油条上楼,到二楼拐角处他看到楼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林珩咽下油条,探头看了眼,跟顾景言对上视线。顾景言穿着白色衬衣式短袖,蓝色牛仔裤。清瘦又干净,肌肤在阳光下白的格外刺眼。
黑白旧楼,只有他是唯一的色彩。
林珩抬腿上楼,顾景言拎着书包,“给你送作业。”
林珩喝了一口豆浆,拿出钥匙开门,“吃早饭了么?”
“没有。”
林珩拿着喝了一半的豆浆和半根油条,迟疑几秒,“你想吃什么?”
“米粉。”
林珩放下豆浆油条进卧室换衣服,“你来我这里就是蹭吃的吧?”
顾景言点了一支烟,靠在门边看林珩,林珩的身材极好。他伸长手脱掉大T恤,换上了一件运动装,还没遮住的腰身精悍。
林珩突然抬头看过来,顾景言立刻转移视线。
“顾景言。”
顾景言拿下烟抬头,“啊?”
“晚上有时间么?”
“有。”
“去看我打拳吧。”林珩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装,上衣的拉链卡在锁骨下方,露出脖子上的玉坠。
上一世林珩站在格斗台上的时候,他最希望顾景言能看到。父母去世后,他没有亲人了,顾景言是唯一的牵挂。
“打什么拳?”
“自由搏击。”林珩走出来,弯腰从桌子上拿走烟盒,咬着烟垂下视线。打火机轻响,蓝色火苗撩上香烟,燃烧起来。林珩这才抬头,直视顾景言,笑道,“哥打的很帅,要欣赏么?”
顾景言的脸瞬间惨白,直直看着林珩。
“什么表情?”林珩扬起嘴角嗤笑,心里却有些失落,没得到预期中的顾景言的反应,“不喜欢就拒绝,我又不会揍你。”
顾景言的尾指微微颤抖,他借着掐灭烟的动作,强行掩盖住,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看着林珩,“能不去么?”
“不能。”林珩走向顾景言,他身材高大,目光沉黑极具压迫性。顾景言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到墙上。林珩站住,单手插兜审视顾景言,“你不想看我打拳?”
顾景言的薄唇紧抿,清冷的脸上俊眉紧蹙,林珩忽然很想亲他。这是林珩的地盘,把顾景言推倒,顾景言也没反抗的余地。于是林珩颇为不正经的手指划过顾景言的脖颈,最后手停留,拇指抵着他的下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我听说西街的拳场不太正规。”顾景言呼吸间全是林珩的气息,他快无法呼吸了。
“正规的我还不去呢,小弟弟,玩命啊。”林珩松手,揉了把顾景言的头发,“你担心我?嗯?”
顾景言垂下视线拿出烟盒,匆忙撕开包装,取出一支烟,下一瞬间烟盒连烟一块被拿走。抬头对上林珩的眼,林珩的嗓音懒懒的,一字一句道,“不准抽烟。”
顾景言蹙眉,他确实担心林珩。林珩是怎么发家的?林珩的资料一直放在顾景言床头的保险柜里,他现在回来了,不想林珩再走老路。
“看着我。”林珩是命令的口吻。
“我担心你。”
林珩一怔,倒是没想到顾景言会这么直接,他停顿片刻,转身靠在门边的桌子上点了一支烟。火苗暗了下去,林珩抬起尾指,眼里不由自主溢了笑,“这样啊。”
顾景言的发热,往门口走,林珩站门边干什么?就是为了堵顾景言。他抬脚把门踢上,咬着烟抬眸,“去哪里?”
“吃饭。”顾景言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
“再聊会儿。”林珩的长腿横在门口,他抬眸,嗓音低沉,“为什么关心我?嗯?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顾景言沉默。
房间里只有林珩手上的烟头闪烁着光,十分的安静。顾景言听到心跳声,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阳光明媚,从蒙尘的玻璃落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林珩的长腿支在地上,手指上的烟燃烧了一截,林珩静静看着顾景言,大约有一分钟,林珩开口,“男的。”
“那——我也是。”
林珩掐灭了烟,盯着顾景言,“什么?”
顾景言的耳尖泛红,快要滴血,“就是你听到的,走不走?”
林珩把烟扔到垃圾桶,直起身。顾景言喜欢男的?顾景言是GAY?
顾景言往门口走,林珩抓住他的手腕拉回来就按到了墙上,“来,再重复一遍,你是什么?”
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顾景言抬起头,压不住指尖的颤抖,“你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操!那上一世他和顾景言的感情到底是个什么鬼?这狗东西是怎么做到明明是GAY,还那么用力的推开自己?
林珩俯身碰到顾景言的嘴唇,这是顾景言送上门。顾景言的嘴唇柔软,林珩差点没把持住,迅速松开,拇指擦过顾景言的下巴,嗓音暗哑,“你说我想不想听?”
顾景言没推开他,没有很大的反应,他呆呆看着林珩。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的发紧,他快爆炸了,头晕目眩,“我现在说不出话。”
林珩一颗心稳稳当当的落了回去,笑着别开脸,手落在顾景言的后脑勺上。管他是谁,管他有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他喜欢自己。林珩把顾景言揽进怀里,握住顾景言的肩膀,狠狠拥抱,“哥带你去吃米粉。”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顾景言坐在林珩自行车的后座。抬头看天,阳光真好,他还是头晕目眩,疯了么?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顾景言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放到林珩的腰上,这回他也没说亲错,那就是对的吧。
米粉店人满为患,林珩找了位置让顾景言坐着,他去点单。一份红烧牛肉米粉,一份香辣牛肉。
“红烧的不要葱。”林珩交代,拿了两瓶汽水回来放到顾景言面前一瓶。
顾景言的是橘子味,顾景言只喝这个口味。顾景言看了看林珩,拿起吸管,“晚上几点开始?”
“八点。”林珩说,“两场。”
顾景言的眼皮跳了下,心里不安。“能赚多少钱?”
“你还管我的钱?嗯?”林珩注视着顾景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我的钱只给我媳妇管。”
顾景言顿时呛住,剧烈的咳嗽,脸咳的通红。
林珩挪到顾景言那边,抬手顺着顾景言的脊背,“又没说让你当我的媳妇,这么激动?还是你想当我的媳妇?”
对面走过来一对老夫妻,“我们可以坐这里么?”
林珩连忙把汽水拿过来,“您坐。”
“你们是兄弟?”那夫妻问道,“谁是哥哥?”
“我。”林珩说。
窗口在叫号,顾景言转头碰了下林珩的肩膀,“哥。”
林珩一怔,他红着脸低头,“我去端米粉。”
林珩坐在外面挡住了出路,他回过神就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审视顾景言,“我去端,你坐着。”
顾景言要起身,他按了下顾景言的肩膀,“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等着,哥去。”
对面夫妻赞叹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顾景言的脸热了起来,低着头嗯了一声。人太多了,林珩吃的快,吃完就出去抽烟顺便等顾景言。
“呦,巧啊?”
林珩抬头看到老魏领着小太妹下了摩托车,林珩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抬眼冷哧一声,没有接话。老魏在林珩手里吃过亏,恨得牙痒痒,却不敢直接动手。
“听说你晚上要去参加生死局,真期待你被打成死狗的样子。”
林珩撩起眼皮,淡淡道,“你想不想现在变成死狗?爹满足你。”
“你——”
小太妹立刻拦住老魏,摇头,“不要这样。”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老魏虚张声势道,“不然,我今天肯定打死他。”
小太妹转头看林珩,一脸幽怨。
林珩转身往米粉店走,正好顾景言走出来,林珩偏头示意,“走了。”
“林哥,你如果现在后悔了不去打拳,我跟我哥说。”小太妹忽然追上来拉住林珩的手臂,仰起头,“他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顾景言一把推开小太妹,目光冰冷落过去,“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小太妹猝不及防被推,脚下踉跄扶住墙才站稳,转头看到顾景言,她略一停顿才皱眉开口骂道,“你有病啊?我拉你了?你推我干什么?”
“烦你不行。”林珩顺手搭在顾景言的肩膀上,懒洋洋的看小太妹,“别碰我,我的手只允许我老婆拉。”
小太妹:“……”
林珩冷冷扫过老魏,道,“不想死的话,离我远点,别来招惹我。”
林珩懒得理老魏,这个人坐牢命,他后来因为打架失手把人捅死判了十六年。林珩不会在这种人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他的时间宝贵。
林珩拉住顾景言的手,大步走出去。
不是说只有老婆才可以拉手?为什么他可以跟那个男生拉?
小太妹头发都要炸了。
林珩带顾景言走出小巷子,顾景言才回过神,手还陷在林珩的手心里,心跳的飞快,他抬头看林珩。林珩没有松开的意思,走的随意。
“早上你有其他的事么?”
“没有。”顾景言能听到心跳声。
“那陪我逛逛。”
没走进商场,顾景言就接到父亲的电话。顾景言的目光沉下去,停住脚步,“嗯,我这就回去。”
他的声音很低。
林珩回头看顾景言,单手插兜,静静看着。顾景言长的真好看,清俊容颜在阳光下格外引人注目。他的眉眼精致,眼睛干净,看人的时候如同澄净的湖水。
顾景言挂断电话,“我得回去一趟。”
“晚上过去么?”
顾景言抿了抿嘴唇,点头,“嗯。”
“用我送你么?”
“不用。”顾景言顿了下,才说,“司机过来接。”
“哦。”林珩扯了下嘴角,转头看远处,都快忘记了,顾景言家里是真有矿。有司机,有别墅的人。“那晚上见。”
起风了,顾景言站在林珩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十五分钟后,黑色奔驰开了过来,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恭敬道,“少爷。”
林珩摆手,“走吧。”
“林哥?”
林珩往广场另一边走,头也没回。
顾景言站了片刻,蹙眉上车,司机关上车门坐进去,“先生在公司等你,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在。”
顾景言抬手掐了掐眉心,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放下手机,再看后视镜,林珩已经消失不见。顾景言抬手支着下巴,咬了下骨关节才放下手,“出什么事了?”
“S市开发区的地出了些问题。”
顾景言的目光阴沉下去,从后视镜里看司机,这个司机跟父亲时间很久,深的父亲地信任,忠心耿耿。可那有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忠于利益?人为财死。
顾景言扯起嘴角露出个凉薄的笑,身子后仰靠在座位上,道,“就这样?”
“他们知道了JH的幕后老板是你。”
林珩没有回家,直接赶往地下拳场。进门就碰到威哥,威哥长的大流氓样,笑着拍了拍林珩的肩膀,“好好打。”
林珩在更衣室换上衣服,坐在长条木凳上给手腕缠绷带。顾景言应该不会过来,小少爷家里也不会允许他来这种地方。
林珩取了一支烟咬着没点燃,缠好绷带戴上手套,林珩靠在墙上想顾景言。顾景言被亲了,反应挺有意思。
那傻子是喜欢自己吧?一见钟情?
他应该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林珩上台。林珩直起身,活动脖颈,内心无比清醒。他的家庭他的爱人都需要守护,他是个男人,就得扛起来这一切。
林珩的身材在同龄中是出类拔萃,但在拳击手中还是偏瘦,走上台就听到成片的嘘声。
林珩穿着黑色短裤,短发让冷硬英俊的五官更为突出深刻。他那深邃漆黑的眼睛冰冷,扫过在场所有观众,活动脖颈,最后扯出个不屑的笑。
拳击场,热血沸腾。
顾景言单薄的衬衣被汗湿,他站在边缘处。对方是个肌肉男,来势汹汹,林珩在力量上还是有些差距,果然几个回合下来,林珩被砸了一拳摔在地上。
顾景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别人转述的远没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更揪心。
“林哥!”顾景言开口,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嘘声中,顾景言咬牙提高声音,“林珩!”
林珩爬起来起来,地下黑拳没有犯规这一说,就是往死里打。眯眼回头找寻那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了顾景言。林珩抬起拳击手套在额头一划,点了点顾景言,转身凌厉的一拳就重击过去。
哨声响起,对面那个人抹掉鼻血,重新开始。
林珩朝顾景言挤了下眼,嘴角上扬。林珩的拳风凛然,打法稳健,只是力量差一些。随后林珩接连避让,在对手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拳重击,把人打倒,那人再没有爬起来。
有人欢呼有人嘘,压了林珩的赌徒疯了。林珩翻身下八角笼,拿掉手套,慢条斯理的解绷带。顾景言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林珩还在解绷带,俯身过去,“我的手占着呢。”
激烈的竞技运动,林珩赤裸着上身,露出精悍的肌肉。荷尔蒙爆棚,顾景言面对他的身体,简直有些呼吸困难。“啊?”
“喂我喝。”林珩压低嗓音,轻道,“还是我表达的太过含蓄让你听不懂?那是我的错了。”
顾景言简直想拔腿就走。
他举起手喂林珩喝水,说道,“还要打么?”
“嗯。”
“还有几场?”
“五场。”林珩拿掉手套,握住顾景言的手,就这么喝水。
顾景言被带的整个人都陷进了林珩的怀抱,林珩又没穿衣服,顾景言僵住,简直不敢动,林珩这喝水的姿势有些骚了。
“越到后面高手越多。”顾景言抽出理智,说道,“你缺多少钱?我这边还有一些。”
“你养我?”林珩抽走水瓶,喝完了剩余的水,好整以暇看顾景言。“那得养一辈子,养得起么?”
林珩的目光冷下去,顾景言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了,去后面。”林珩说,“今晚还有一场,打完带你去吃城南吃砂锅。”
顾景言看着林珩嘴角的伤,百味杂陈。
第二场一上去林珩就打的异常凶猛,压倒之势把号称西街扛把子的肌肉男打成了死狗,林珩从搏斗台上走下来。径直走向后台,威哥笑的见眉不见眼,要来抱林珩。
林珩侧身避开,说道,“威哥。”
“打的不错。”一开始王威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跟林珩签了合同,如果林珩输了,他也不亏什么。没想到林珩太超出预期了,今晚那两个拳手都是榜上有名,林珩看起来单薄,下手可是极其的狠。
“晚上一块喝酒?”
“不了,我弟弟在外面等我。”林珩摘掉拳击手套,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我爸妈不在,我得照顾他。”
林珩还有这么个坎坷身世,王威觉得这颗摇钱树稳了。父母不管事,下面还有弟弟要养,生活艰难,这种人一般都比较拼命。为了钱,什么事都干。
林珩拉上运动装的拉链,走出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抽烟的顾景言,顾景言看到他立刻就掐灭烟走过来,“林哥。”
“走了。”林珩骑单车,顾景言坐在后排。夜风微凉,林珩单手握把,另一手落下去握住顾景言的手。顾景言没抽回去,林珩嘴角上扬,顾景言是接受的吧。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林珩说。
“家里的事处理完就过来了。”顾景言浑身燥热,他很不适应这样。想抽出手,但又怕抽出来后林珩不再拉了。
“晚上回家么?”
顾景言抿紧嘴唇,头晕目眩,太快了吧?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家环境不太好。”
砂锅有些远,不过味道极好。林珩知道顾景言的口味,点菜很照顾他。海鲜锅上来,林珩给顾景言夹了两只虾。“你明天早上来我家吧。”
顾景言抬头,干净的眼看着他。
林珩把阳春面推到顾景言面前,“写作业。”
“嗯。”顾景言看面前的饭菜,现在林珩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这顿饭估计要吃完他的半个月生活费。
晚上林珩先送顾景言回家,才赶往自己家。拐进巷子撞上陈飞宇,林珩急刹蹙眉,“你有病吧?干什么?”
“林哥。”陈飞宇避开一些,捂着脸痛苦的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让我死也死的明白些。”
林珩刚想从他身边绕过去闻到了酒味,又停车,现在的陈飞宇确实没做错什么。
林珩认真思考片刻,“你对未来有想法么?你真的想去电子厂打工?”
陈飞宇放下手,眼睛通红看着林珩。
“我不想。”林珩说,“我想考大学,我想读书,我想让未来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夜色沉重,林珩的声音低沉认真,这不是开玩笑。他很认真的在讲述这件事,他不想继续堕落成废物,所以远离废物。
“你看这一片陈旧的矮楼,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林珩抬起头,随即嗤笑,想住一辈子这里也不给他们住一辈子的机会。很快这里就会被拆迁,小区的房租贵出天际,他们这群租房的人如果不能挣脱出去,就会被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淘汰。“你去电子厂打工,你打一辈子工?你去打工,同学们读大学,说句难听的,你觉得还是一个世界的人么?还能一块玩么?你跟董海不一样,他家里有钱,怎么都能让他混个大学。你有什么?陈飞宇,我们不会永远活在十七岁。”
陈飞宇似乎听懂了,又有些没懂,他还太年轻。即使家里穷,父母宠着,他也没体会过生活的艰辛。
“有堵我的时间,多做几道题吧。”林珩绕开陈飞宇径直走了,就事论事,现在的陈飞宇没罪。
晚上林珩做了一套新的高二数学试卷,到凌晨两点才睡。第二天林珩是被敲门声吵醒,他还没彻底醒,趿拉着拖鞋晃过去打开门。明媚的阳光落进来,顾景言穿着干净的白衬衣站在门外,干净的天使似的。
林珩靠在门边眯眼,懒洋洋的放松四肢。
“几点?”
“九点半。”
门比较窄,林珩挡着门,顾景言没法进去。林珩穿黑色背心,烟灰色的短裤,精瘦的腰就在眼前。顾景言的目光往上移,又看到他的喉结,随即是刚毅冷硬的下巴。
“看什么?嗯?”林珩还没睡醒,嗓音沙哑低沉,意味深长。
“没看。”
林珩轻笑,忽然俯身过去,靠近顾景言闭眼深呼吸,“我听到你在说,林珩长的真他妈帅,我快要爱上他了。”
求你了!要点脸吧。
林珩高大,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顾景言屏住呼吸,脸上通红。就听到林珩低笑,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很轻的撩了下,转身往里面走,“我有没有猜对?”
顾景言放下早餐,转移话题,“你昨晚几点睡的?”
“两点。”林珩进洗手间放完水开始刷牙,从镜子里打量自己。真是一个完美的英俊的男人,林珩对自己的肌肉很满意。
“你做的试卷?”
“嗯。”林珩洗完脸出门,晃到卧室看到顾景言坐在书桌前,他俯身从后面靠近顾景言,“看什么?”
“有一道题做错了。”
林珩:“……”
顾景言强压下心跳,林珩靠的近他就忍不住紧张。
“不过已经很好了,只错了一道。”顾景言从脖子到脸涨的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空气里全是林珩的气息,林珩的长手越过他落到书桌上,这个姿势太像从后面抱着了,顾景忍不住结巴。“你的进步很快。”
“离跟你考同一所大学还有多远?”林珩炽热的气息落在顾景言的脖颈上,嗓音沉沉,说道,“有没有希望。”
林珩这么拼命的读书是为了跟他读同一所大学?
顾景言被这记直球砸的半晌没回过神,他转头看林珩。林珩碰了下顾景言的额头,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有没有希望?”
顾景言倏然抓住林珩的手,“林哥?”
“嗯?”
顾景言垂下眼,浓密漆黑的睫毛微微颤抖。林珩停下动作,等顾景言的回应,顾景言似乎紧张的过了头,他的手心冰凉。
“想说什么?”林珩压低声音,柔了下去,道,“我等着你。”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顾景言转头看林珩,看的时候,他的睫毛仍是在颤抖。手心有汗,凉的很不正常。
“认识你那天。”林珩扣住顾景言的手。
顾景言攥紧了手,抿着嘴唇。
“怎么?不信?”
顾景言摇。
重生前,林珩对顾景言也是一见钟情。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比你想象的长。”林珩俯身亲了下顾景言的额头,顾景言脸皮也太薄了,就这么一会儿脸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他直起身,松开顾景言,说道,“错的帮我标出来,我先吃饭。”
顾景言带了小笼包和粥,味道很好。
卧室里,顾景言抬手捂着额头。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林珩把他圈在怀里,亲到额头上的时候,顾景言整个人都陷在林珩的怀里。
那样的一个人,极尽温柔。
顾景言抬手盖住脸,深呼吸,快要窒息了。
那视若珍宝的态度,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林珩吃完早饭,顾景言已经把他的试卷批改出来,顺便把书桌清理干净。林珩心情大好,靠在椅子上,翘起腿打量顾景言,“这么贤惠?”
“这一些试卷是你今天要做的。”顾景言对他调戏人的话置之不理,把一沓试卷放到林珩面前,“你打算选理科还是文科?”
“理科。”林珩拿起试卷翻开,咬开了笔帽。
“你的理科成绩不如文科。”
“高三要分文理班。”林珩的坐姿大刀阔斧,下笔龙飞凤舞。
顾景言的理科满分,物理竞赛状元,这个可怕的学霸。
“我可以选文科。”顾景言注视着林珩。
“你是觉得我理科不行?”林珩抬眸,撂了笔,“顾景言,你好像是拐着弯儿的打击我。”
顾景言的脸瞬间通红,摇头,“没有。”
“这话谁信呢?”林珩摊开手臂搭在书桌上,偏头,“要不你亲我一下,亲了我才信你说的是真话。”
这人要不要脸了?
顾景言腾地起身,原地走了两步,一头冲到外面忍无可忍,“你不要这样。”
林珩懒洋洋的靠着,提高声音,“小顾同学,我怎么样了?你说清楚。”
顾景言冲出门在走廊里点了一支烟,林珩也没追出去。顾景言抽完一支烟才冷静下来,林珩应该是回来了,他到底喜欢了多久?
如果重生前他也喜欢自己——顾景言不敢想下去。
感情上,他亏欠了林珩太多。
脚步声响,顾景言回头看到陈飞宇上楼,两人对上视线。顾景言的目光瞬间阴沉下去,冷冷看着陈飞宇。
“你怎么在这里?”陈飞宇一惊,上次被顾景言揍的他都有后遗症了,看到顾景言抬手就往后面躲。
顾景言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审视陈飞宇,“有事?”
“我找林哥——”陈飞宇说完才反应过来,怂个几把?他就是来找林珩的。顾景言是谁?凭什么要跟顾景言报备?他昂首挺胸,咳嗽一声,“我找林珩,关你屁事?”
顾景言单手插兜,脚尖踩了下地面,“他在写作业,你确定进去打扰不会被揍死,你去吧。”
陈飞宇:“……”
顾景言极度厌恶陈飞宇,不单单是因为陈飞宇坑过林珩,这货对林珩的心思也不单纯。别看现在是个小胖子,小胖子野心勃勃呢。
陈飞宇蹭到门口又挪出来,脑筋转的飞快,抬起肉嘟嘟的下巴质问,“你来林哥家干什么?”
陈飞宇比顾景言矮,这质问毫无力度,甚至有些滑稽。
顾景言冷笑,居高临下睥睨他。
陈飞宇:“……”
陈飞宇畏手畏脚的进门就看到认真写试卷的林珩,他有种江山要亡的感觉,敲门。林珩转头看到他,皱眉,“你来干什么?”
陈飞宇从背后拿出书,唯唯诺诺道,“我有很多题不会。”
林珩的目光沉下去,陈飞宇硬着头皮说,“不会的我能问你么?”
陈飞宇这个人,蠢大于坏。
林珩从书桌另一边翻出高一的教科书试卷,厚厚的一沓砸给了陈飞宇,陈飞宇差点被砸趴下,从书后面探出头。“林哥?”
“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不过前提是你把这些书看完。”林珩说,“走吧。”
陈飞宇抱着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想借着补课的机会接近林珩,谁想看书啊!他就是个废物学渣。
“还不走?”林珩扬眉,凌厉目光落过来。
陈飞宇老鼠似的抱着书蹿出了门,林珩坐回去继续写试卷。顾景言进门,林珩一心两用的用长腿勾过椅子,“坐这里。”
顾景言坐下,趴在书桌上。
林珩心里燥热,顾景言在身边他是无心学习,转头看顾景言,“待得累了么?要不要去看电影。”
“你对他还挺好。”顾景言注视着林珩。
林珩刚要说话,忽然发觉顾景言的语气不太对,“你不高兴?”
“没有。”
“吃醋了?”林珩说完自己都笑了,推开试卷抬手搭在顾景言身后的椅子上,偏头,“不是吧?真当你林哥不挑呢?”
顾景言的脸微热,坚持道,“没有。”
林珩笑起来格外有魅力,张扬又自信,剑眉星目流光溢彩。“顾景言。”
顾景言坐直,林珩说,“每个人都有重生的机会。”
一瞬间,顾景言以为林珩发现了什么,他的脊背紧紧绷着。林珩的手落下去,握住他的手,淡淡道,“他愿意脱离废物的标签,我会帮他。”
林珩想说我也是这么走过来,又觉得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顾景言不知道他是重生,说多了吓着顾景言。
“中午走么?”林珩转移了话题。
“家里有点事。”顾景言是不想走,他很喜欢待在林珩身边。
林珩很夸张的叹气,“本来想做饭给你吃。”
顾景言心里一紧,试探着说,“那我不回去了?”
“要是有重要的事,也不能因为我耽误。”
顾景言低声说,“没有重要的事。”
林珩观察顾景言的表情,心情大好,捡起笔继续做题。所有事都没他重要,这个答案林珩很满意。
晚上还有两场自由搏击,这两个人水平水了些,林珩打的轻松。结束之后,林珩在更衣室换衣服,威哥进门大笑着过来强行抱了林珩。林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威哥长的可太不堪入目。
“晚上去百威喝酒,我请客。”
“我——”
“你弟弟是门口等你的那个是吧?一块叫上。”
林珩:“……”
“打的真不错。”威哥笑的格外油腻,说道,“年轻就是好,无所畏惧。”
林珩借着喝水把威哥的手推开,说道,“我带我弟弟过去。”
威哥这个人,林珩不想得罪。
“行,我的车在外面等你。”
林珩换好衣服出门,顾景言快步上前要帮林珩拿包,林珩避开把包甩到肩膀上,“威哥请喝酒,过去待一会儿?”
“就刚刚那个矮子?”
林珩一把捂住顾景言的嘴,把人圈在怀里带着往外面走,靠近顾景言的耳朵嗓音低沉道,“这话太得罪人了,现在我兜不住。”
林珩的手臂是绕过顾景言的肩膀落过去捂着顾景言的嘴,顾景言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耳朵边是林珩炽热的呼吸。
林珩说的什么,顾景言一句没听清。
“到地方不要说话,哥给你找果汁喝。”
顾景言被林珩塞进车里的时候,还在想刚刚那个怀抱。
“这是我弟弟,叫小景。”
王威打量顾景言,之前没注意看,现在看顾景言长的是真绝了。跟林珩长的不像,完全可以用俊美这个词来形容。
王威有些词穷,伸出手,“你好,叫我威哥就行。”
顾景言没搭理他,林珩说,“我弟性格内向,怕跟人交流,你别见怪。”
王威欣赏着顾景言的美貌,说道,“小孩子嘛,能理解的。”
顾景言往林珩这边靠了些,林珩也觉出不对劲,王威看顾景言的眼神太赤裸了吧?妈的!这狗比东西。
到了包房,还有两男三女,那个女人一看到林珩就笑着说,“这小孩拳打的真漂亮。”
林珩现在已经看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是混上去的,什么东西没见过?
“这是百威的刘总。”王威介绍那个中年女人。
林珩后悔带顾景言过来了,他当年见过的傻逼可是成打,这些都是小场面了。可现在顾景言在这里,林珩舍不得顾景言看到这些脏东西。
“威哥,我弟弟不舒服,我先送我弟弟回去。”林珩一手拉着顾景言的手腕,面上还带着笑,跟王威说道,“抱歉,先走一步了。”
“别给脸不要脸。”王威转头看过来,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没意思了。”
顾景言是立刻变脸,林珩按了下顾景言的手心,把顾景言推到身后。走过去拿起一瓶酒,打开举起瓶仰头喝完。
林珩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嗓音平稳道,“赔罪了。”他看着为首姓刘的女人,这个人林珩有印象,所以看到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弟弟身体不大好,我不知道是刘总的场子才带他过来,扫了你的兴。”
林珩挺上道,话也说很老司机,刘总饶有兴趣看他,“你多大?”
“十七。”
“出来打拳养弟弟?”
林珩:“……”
他满嘴跑火车的话,这当着顾景言的面有些丢份儿了。
“刘总?”
“有意思。”刘总点了下桌面,说道,“走吧,赶快送你弟回家。”
林珩拉着顾景言往外面走,他一路走的很快,长腿凛然。出了会所,林珩忽然转身把顾景言狠狠搂进怀里。
“对不起。”
顾景言的愤怒瞬间偃旗息鼓,垂在身侧的手半晌才小心翼翼放到林珩的腰上,“林哥?”
林珩抱完就松开,揉了揉额头,酒劲上来是有些晕。深吸气,林珩走向路边招手拦车,顾景言快步跟上林珩,伸手扶他,“你没事吧?”
林珩摇头。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急刹停住,探头,“坐车么?”
“不坐车我招手干什么?我当街蹦迪么?”林珩拉开车门把顾景言先推进去,说道,“开车,天晟小区。”
顾景言倏然转头看林珩,林珩靠在座位上,抬手盖住脸。一路上林珩没有说话,到了小区,林珩似乎才清醒,放下手注视着林珩,“我不送你了。”
顾景言蹙眉,林珩说,“下车吧。”
“明天我去找你。”
“不用,晚上我来找你。”林珩说。
顾景言的喉结滚动,转身下车,推开车门听到林珩低沉嗓音,“小景。”
顾景言身体僵住,回头。随即人被林珩抱住,林珩的声音沉哑,“别去看我打拳了,最后两场。”林珩顿了下才继续道,“你在我赢不了。”
顾景言的大脑一片空白,林珩松开他,“走吧。”
今晚的两个人都不算实力特别强的,林珩打的过,明天两场玩命。顾景言在,林珩会忍不住想顾景言会不会心疼。
顾景言麻木的下车,林珩拉上车门跟司机说道,“走。”
林珩喝多了,头疼的很,他不知道顾景言会怎么想,会不会看不起他。林珩支着下巴转头看窗外的璀璨灯火,目光沉下去。
林珩没跟顾景言联系,顾景言也没找过来。操!这小子是实在还是对昨晚的事有阴影?林珩难免想到多,昨天顾景言的脸色可不好看。
想到下午没想出所以然,林珩昨天把话放下了,今天又不能舔着脸提前去找顾景言。他就直接赶往拳场,第一场他要的打的人外号金刚,听名字就很凶残。长的也凶残,脱掉衣服全是肌肉。
林珩看了他一眼,蛮横的肌肉真辣眼睛。
金刚斜睨林珩,露出轻蔑的笑,抬手一抹脖子走出更衣室。
林珩穿上黑色的短裤,慢条斯理的缠绷带,威哥进门咳嗽一声,跟嗓子生了蛆似的恶心巴拉开口,“今天你那个弟弟没来?”
林珩垂下视线,这逼是不想活了。
“他要读书。”
“你弟弟多大?”
林珩抬眸,骤然的冷光,威哥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不过林珩很快就移开视线,“十六。”
“长的挺漂亮。”
林珩活动骨关节,发出脆响,你会死的很漂亮,草你爹!
“还在读书?”
“嗯。”
威哥啧了一声,“长的漂亮的学生,价格可观。”
林珩忽然转身一拳砸了过去,距离威哥几毫米的地方移开轻飘飘的落到了墙上,他偏了下头笑道,“我这个拳击手套力度怎么样?”
威哥:“……”
林珩浑身戾气,那种狠厉不像这个年纪所拥有。比他这个真刀口上舔血的人戾气还重,威哥愣了下才说,“你想干什么?你想跟我动手?小子,你知道自己的斤两么?”
“我哪敢跟威哥您动手,只是想让您欣赏下我的拳击手套。”林珩的语气格外诚恳。
威哥记仇了,但现在又不能动林珩,他在林珩身上压了不少钱。阴测测的眼扫过林珩,说道,“那今晚你最好赢,不然你等着。”
威哥离开,林珩磨了磨牙,眯眼活动手腕。
前面四场,林珩锋芒毕露,但真正的赌家却依旧不敢压他。这跟赌球似的,毕竟林珩太年轻,也太不稳定,金刚是这里固定的拳击手,打法稳健。
林珩披着毛巾上场,他拿下毛巾露出精悍的肌肉,有女人尖叫。林珩冷漠的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拳击手金刚身上。
金刚来势汹汹,随着哨声响,他的拳头疾驰而来。林珩侧头避开,拳头打过去,预计会落在金刚的太阳穴。林珩的力量欠缺,所以必须要一击致命。下一刻拳头被架住,金刚抬腿膝盖攻击林珩的肚子,林珩弯腰。金刚抓住林珩的脖子,用手肘狠狠击打肩部,林珩倒地。
严重的犯规,但在这里,没人在意规则。
林珩的视线模糊,刚喘过一口气。金刚的脚已经狠狠踹过来,林珩忍着疼猛地滚开,裁判才慢悠悠的吹哨,倒地已经结束,这人是想要他的命。裁判读秒,林珩咬牙爬起来,刚站起来,金刚一拳砸向他的脸。
瞬间世界一片花白,林珩恍惚了一下,脑袋嗡的一声。他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去,金刚上了头,乘胜追击。他想弄死这小子很久了,林珩太嚣张。林珩迅速避开,绕到后面一拳砸向金刚的侧脸太阳穴位置。这个位置非常刁钻,金刚晃了下一头栽到地上。林珩抬起下巴,他的耳朵还嗡嗡响着。
裁判数秒,金刚没有站起来。
灯光聚集之下,林珩仰起头,他的眼睛已经迅速的肿胀起来。金刚被拖了下去,林珩没有中场休息,他进行下一轮的搏斗。
赢了,他拿走全部的奖金三万块。
林珩吐出牙套,拿过水漱口,吐出了血沫。揉了一把脸,才重新戴上牙套,缠绷带的时候他盯着对面刚上场的亿森。
亿森技术还不如金刚,一直到结束,只踢了林珩一脚。林珩的拳头密不透风,一记一记砸在对方的肩膀以及头部,直到最后一击,亿森倒地。
裁判抓住林珩的手举起来。
三万块现金放到了林珩的怀里,林珩擦了把脸上的血,在疯狂的嘶吼和喊叫辱骂声中离开了竞赛台。他走进后台先把钱装进背包,迅速的换衣服。
刚套上短袖,王威进门说道,“晚上为你准备了庆功宴,刘总也在。”
林珩穿上裤子把拳击手套塞回背包,“抱歉,我去不了。”
王威本来想弄林珩,这小子有点膨胀了。但现在他改变主意,林珩是摇钱树,他得把这棵树握在手里。
“什么意思?不给哥哥面子?”
“我家还有事。”林珩说,“谢谢刘总赏脸了。”
王威的目光阴沉下去,“小林,你就满足这三万块?”
“威哥。”林珩肿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看向王威,“我感谢您的提拔,只是我怕我没命赚其他的。”
林珩越过王威往门口走,王威的目光冷下去,“你以为你真走的出去?”
林珩冷笑,“怎么?威哥是打算送我一条命?附带赠品?”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装什么逼呢?
王威怒气腾起,“操!你他妈也太狂妄——”
下一刻声音压在喉咙里,林珩手里的刀片卡在他的喉咙上。刀片锋利,已经划破了油皮,血往外涌。林珩笑的懒散,另一手还悠闲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吩咐王威,“劳烦您帮我点上。”
王威出来混这么多年,起初生生死死,现在已经稳下局面,很少遇到过这种事。突然落入林珩的手里,他懵了几秒,摸出打火机帮林珩点上烟。
措不及防,林珩太突然了。
林珩咬着烟,手上的刀片还放在王威的脖子上,“威哥,别跟我计较啊,我这人就是脾气不太好,喜欢玩人命。”
操你妈啊!
“为了钱什么事都干。”林珩拿下烟吐出烟雾,看门口那些人,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带来那男孩也不是我弟弟,那是我姘头。我他妈就光棍一个,活了今天没明天的人。”
“让开,让他走。”王威突然提高声音,林珩的手加重了,是要他命的节奏。王威头皮发麻,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下一刻林珩就会割断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让他血流而死。“让他走。”
林珩礼貌的收回手,还跟王威握了握手,“回见了威哥。”
大步从正门走出去,谁也没敢去拦。
林珩出门掐灭烟抽纸狠狠擦手,连纸带烟头一块扔进垃圾桶。林珩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就听到熟悉的铃声,林珩抬头看到马路对面跨坐在自行车上的顾景言。
顾景言的头发略长,被风吹的凌乱。他穿着浅蓝色的牛仔外套,里面搭配白T,同样浅色的牛仔裤。白皙的肌肤,干净的眉眼,在这夜色下格外的清俊勾人。
林珩把背包甩到肩膀上,眯眼吹了声流氓哨,他的嗓音沙哑痞痞的,“顾同学,等谁呢?”
顾景言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骑车过来,林珩抬腿上车毫不客气的揽住顾景言的腰,“累了,不想骑车,带我去吃饭。”
顾景言很低的嗯了一声,林珩的长手横在他的腰上,非常有分量。顾景言想到他在拳击台上的样子,目光凶狠,身形矫健。
顾景言骑到了非机动车道上,腰上那手不老实了,顾景言手一抖直接把车歪到了绿化带里。林珩一把捞住顾景言,另一手扶住自行车,“没事吧?”
林珩的掌心炽热,顾景言屏住呼吸,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林珩。
“傻了?”林珩笑的时候浓眉上扬,他肿了的那只眼看起来有些滑稽,顾景言抬手抱住了林珩,林珩就是大傻子。
林珩一怔,“投怀送抱?”
顾景言就要松开,林珩哪能真让他松,紧抱着顾景言的腰,“你爸妈在么?”
“什么?”
“你家。”
顾景言瞬间满脸通红,猛的推开林珩,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他们今天上午回B市了。”
林珩乐了,“又不会欺负你,脸红什么?嗯?”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景言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林哥——”
林珩上车,换他骑车,“来,哥赚钱了,带你吃好的去。”
顾景言上车的动作僵了下,垂下头,眼睛发红,攥着林珩的衣服,“嗯。”
半个小时他们在C市最贵的法式餐厅停下,顾景言看了眼招牌直接拉着林珩就打算掉头,林珩强行搂住顾景言的脖子,“要我抱你进去么?小顾同学。”
顾景言的脸滚烫,林珩已经把他拖进了餐厅。进门的时候餐厅服务员打量林珩,眼神挑剔,林珩放开顾景言穿好了外套,微颔首往里面走。
“两位么?”
“要靠窗的位置。”林珩说。
服务员皱眉,但也没把两个小屁孩赶出去,领他们走到靠窗位置。风景很好,这里能看到C市江景,璀璨灯光,林珩拿过菜单就送到顾景言面前,“想吃什么?”
林珩的半边脸都肿了,英俊的五官变形,脖颈下方还有一块淤青。顾景言看着鼻子发酸,低头翻看菜单。
“我不是很想吃西餐。”
“第一次约会。”林珩伸长手臂过来,点了下桌面,“给哥点面子行么?”
服务员瞪大眼,两个男孩?约会?
林珩回头笑眯眯看着她,“没见过GAY?”
服务员蹙眉,随即摇头。顾景言点了份普通的意面,林珩拿过去说道,“他们家的牛排和清汤不错,要试试么?”
顾景言注视着林珩,林珩说,“可以多点,吃的完。”他刚要解释分量,想到顾景言的家庭,这位小少爷的经济条件这些真是便饭了。
“赚了多少?”
林珩从背包里取出三万块现金放到顾景言面前,“够吃饭,放心。”
顾景言:“……”
林珩擅自改动菜单,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才想起来。“喝酒么?”林珩问完自顾自答道,“还没成年,别喝酒了。”
昨天林珩说请他喝果汁,结果让他看到那么不堪的场合。林珩点了两杯橙汁,靠在沙发上。餐厅里在放着巴赫,他支着下巴看顾景言。
“打算做什么?”顾景言问。
“炒股。”林珩说,“想做生意没本钱。”
顾景言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林珩真的回来了,顾景言拿起橙汁喝了一口,又看向林珩,“炒股不一定能赚到。”
“时机对,一定能赚到。”林珩坐直,手肘压在桌子上。
餐厅灯光幽然静谧。
“你了解股市?”
“你了解就够了。”林珩笑的迷人,嗓音沉缓下去,“其实不需要了解股市,足够了解资本家,就能赢到想要的数目。”
顾景言笑了下,抬起浓密睫毛。
“也有道理。”
顾景言把钱推回去,“你先收着。”
林珩从里面取出两千,剩余的放到顾景言面前,“具体操作你来,我只能估出一个大概方向,怎么买进你最擅长。”
林珩的全部身家,现在放到了顾景言这里。
顾景言敛起笑,看着那些钱,这上面沾着林珩的血。“你放心我?”
“为什么不放心?”我可以把命交给你,只要你要。
林珩坦然的让顾景言无所适从,半晌顾景言才把钱收起来,“你想买那几支股票明天写给我,我帮你做详细分析。”
顾景言试探过好几次,林珩似乎不知道他也回来了。让他帮忙炒股,可能是因为上次借用电脑看到的。林珩不是十七岁的林珩,他是林总,这些东西他看一眼就懂。
现在林珩把一切交给他,顾景言也不是太意外。
晚饭结束是十点半,买完单两千块就剩下六十,林珩出门就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买了两串塞给顾景言。上车,说道,“送你回家。”
顾景言看着糖葫芦,身体里老成的灵魂颤抖了下。
他是清楚林珩的情况,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老脸有点挂不住。加一块六十多岁的人,骑单车吃糖葫芦。
这操作太骚。
林珩不想立刻回家,就带顾景言去庙街绕了两圈,才把顾景言送到天晟小区。林珩把自行车还给顾景言,单手插兜看他,“晚安。”
顾景言走了两步,回头撞上林珩漆黑的眼,他抿了抿嘴唇,“要不要进去坐坐?”
林珩嘴角上扬,进去可不就是坐坐了。
“方便么?”
“嗯。”
林珩抽出手,大步走向顾景言,假惺惺道,“打扰了。”
顾景言:“……”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顾景言打开灯取了拖鞋给林珩,余光瞥到林珩手腕上的血。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不过在外面,顾景言不好拉着林珩的手看。
“你的手受伤了?”
“没有。”林珩抬起手看到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换上拖鞋进去,“这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他们伤不了我。”
林珩发现身上沾了威哥的血只觉得恶心,连忙走向洗手间。顾景言拿了医药箱过来,林珩已经洗好手。安静的客厅,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上,一瞬间有种微妙的暧昧感。顾景言结巴了一下,涨红着脸,“要……涂药么?”
林珩也觉得气氛有些过分的好了,压下内心悸动,“不用,没事。”
他坐下,顾景言放下药箱打开冰箱取出冰水放到林珩面前,“喝水么?”
林珩喝水,身子放松靠着沙发,盯着顾景言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GAY?”
顾景言只觉得空气燥热,喘气都艰难,拼命转移话题。“你的作业都写完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写?”
“你喜欢我?”
“你要不要看看最近的股市走势?我给你推荐几支股票。”
“都跟我约会了,这个问题很难么?”林珩把瓶盖拧上,漆黑沉邃的眼凝视顾景言,“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好。”
“嗯。”
“嗯是还是不是?”
“是。”顾景言在对面坐下,不看林珩,“我最近在——”
“过来。”
顾景言倏然抬头,声音卡在喉咙里。
林珩说,“过来亲一下,再讨论股票的事。”
顾景言呆呆看着林珩,哪有林珩这样的?说亲就要亲。
林珩霍然起身,一步跨过茶几,顾景言本能的往后躲。林珩猛地欺身而来,手撑在顾景言的头侧,嗓音暗哑,“喜欢我还不亲我?嗯?小顾同学跟别人亲过么?”
顾景言迅速摇头,林珩的呼吸落到他的皮肤上,灼烧着他。顾景言的喉结滚动,喘不过气了,疯了,大脑一片空白。
“可以开口说话么?”林珩的手指缓慢的划过顾景言的腰一寸寸往上,他的腿挤开顾景言的膝盖,半跪在沙发上。手指最后停在顾景言的喉结上,缓缓的抚摸,“是不是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顾景言抿了抿嘴唇,喉结滑过林珩的手指。
“你坐回去我再跟你说。”
“不行。”
顾景言一把抓住林珩的手,大脑烧的乱七八糟,“不要摸。”
“不喜欢?”
“不是。”
“不是为什么不让摸?”顾景言的反应太他妈可爱了,林珩亲在顾景言的额头上,下移又亲眼睛,“来,跟哥说说,为什么不让?”
顾景言抬手就推林珩,林珩直接把顾景言给压沙发上了,距离他的嘴唇还有几毫米,沙哑嗓音询问,“小顾同学,我可以亲你么?”
顾景言快要窒息,指尖颤抖的厉害,睫毛也在颤抖。
“林珩?”
“嗯。”林珩碰到他的嘴唇,顾景言紧张的太厉害了,嘴唇冰凉。林珩放缓了动作,这已经不是情趣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不喜欢接吻?”
顾景言心跳的快要疯了,满眼都是林珩,他无处可躲。
“……不知道。”
“难受么?”林珩握住他的手亲了下,说道,“不要紧张。”
顾景言其实挺想跟林珩接吻,他很想亲林珩。但林珩靠近,他就忍不住的紧张心跳加速,激动到他无法控制自己。
顾景言抿紧嘴唇,“……林哥。”
林珩也发现顾景言的状态不太对,便松开顾景言,拉开距离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过烟盒拆开取出一支递给顾景言,顾景言颤抖的手接过烟放到嘴边咬着。
林珩按下打火机,送到顾景言面前,“你确定你喜欢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