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愿吵醒隔壁房间的小兰,看着皎洁的月色,她的心绪渐渐平复。
“咦,姑娘,你今晚怎么没睡?”小兰迷糊醒了,揉着眼睛走过来。
“我睡不着。”清棠随口道。
她看向小兰,“小兰,我今晚能和你一块儿睡吗?”
小兰呆滞地看了她半晌,然后扑哧笑出声。
“姑娘,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小兰笑嘻嘻道,“行啊,我巴不得呢。”
清棠瞪了她一眼,“我才没害羞。”
“好啦好啦,奴婢错了。”小兰笑嘻嘻的,“姑娘,您赶紧休息吧,我给你铺床。”
“嗯。”清棠道,转身往卧房走去。
等小兰收拾好屋子,关灯躺下时,清棠却久久未能入眠。
她翻来覆去,一直在想着刚刚刘师傅说的话。
越想,清棠就越心烦意乱,索性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书册,认真读起来。
清棠一边看,一边思索,不知不觉,天光泛亮,清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
“姑娘,起来吃饭吧。”外面传来小兰温柔的声音。
清棠撑着额头坐起身,叹了口气,准备穿鞋子去洗漱。
“姑娘,您昨日又熬夜读书了?”小兰端着水盆进来,担忧地问。
“没有,只是失眠了而已。”清棠漫不经心道,“我喝点粥就好。”
从小兰手里接过碗,清棠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地吃完。
擦了嘴角,这才起身去梳妆台梳头发,“我去佛殿求个签。”
“求签啊?”小兰笑眯眯道,“好呀,您快去快回,奴婢替您把门守好。”
“好。”清棠朝她挥挥手,转身出了门。
佛殿供奉着三尊金身塑像,每座佛像都是一副不同的表情,栩栩如生。
清棠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虔诚祷告。
求个好卦,希望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以一帆风顺,成功找到自己的父母亲。
她在菩萨面前拜了三拜,这才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忽然,一个女尼缓缓走近,挡在了清棠面前。
“你是何人?”清棠冷声问。
“女施主,贫尼观你印堂发黑,近期必有血光之灾。”女尼缓缓道,“还望女施主避让,免遭横祸。”
清棠微怔,“这……”
她不禁怀疑,难道她最近真的霉运缠身?
清棠摇了摇头,“谢谢你提醒,但是我不信这些。”
她说完,绕过女尼,打算离开。
“女施主!”女尼叫住了她,“我劝你,还是信一次。你命格贵不可言,若是不信佛祖,将来必定会有大祸!”
清棠皱了皱眉,仍是决然离开。
她不信这种东西。
但是,她也没有继续走远,就站在庙宇外面的树荫底下,低头冥想。
正当此时,清棠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逼近。
她倏尔抬头,就见一抹银色飞速袭来。
清棠吓得惊呼出声。
她尚未看清楚来者是谁,对方手中长剑刺破空气,带着凌厉锋芒而至。
那柄长剑,似要贯穿清棠的喉咙。
清棠瞳孔骤缩,猛然闭上了眼睛。
她死死咬牙,心跳几乎凝滞,不敢睁眼。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降临。
她忍不住睁开眼,只见那柄长剑,悬浮在距离她的脖子一尺处,剑尖抵着肌肤,丝毫没有落下。
清棠惊魂甫定。
下一秒,清棠就看到一名青衫文士,立于身侧五步远,眸光深邃,宛如星辰浩瀚,熠熠发亮。
此人正是自己前几天救下的白帆。
果然,沈明哲走出来,“白帆退下,不准对救命恩人无礼。”
沈明哲虽是个商贾之子,为人谦逊、知恩图报,故而在京城颇有威望。
白帆听了沈明哲的呵斥,不甘不愿地拔高了剑,重新归鞘,立在一旁。
沈明哲抱拳,对清棠致歉:“在下的侍卫顽劣,冲撞了小姐。”
他姿态恭敬且彬彬有礼。
清棠连忙摆手。
“不碍事的,我并非计较之人。”清棠说道,语调里透出了疲惫与倦怠。
她的脸色苍白,显然精神极差。
沈明哲瞧着她的样子,略略蹙眉,但很快就猜到了缘由,问她:“姑娘昨夜没睡好?”
清棠抿唇,“嗯。”
她确实失眠。
沈明哲看向清棠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小姐,你的病是否需要寻医诊治?”沈明哲问。
“暂时不用。”清棠说道,“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失眠。”
她不肯多谈。
沈明哲便不再多言。
二人闲聊了片刻,沈明哲见清棠神情恍惚,便道:“既然如此,姑娘请回罢。”
清棠颔首,朝沈明哲告辞,转身离开了佛寺。
她沿路走去,不知为什么,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那座宏伟巍峨的佛寺。
“阿弥陀佛。”她默念佛号,轻声道。
沈明哲走后,清棠又在白马寺内待了两三日。
直到第四日傍晚,清棠来到主持的禅房。
“师傅,我要离开了,此行特意来和您道别。”她笑盈盈对主持道。
主持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贫僧送女施主出门吧。”
“师傅客气了。”清棠道,“您留步即可。”
见清棠坚持,住持也就没有继续。
清棠便带着小兰二人一起往山下走。
走到半路,迎面有一辆华丽奢靡的马车经过。
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脆响。
车帘被风吹起,里面的人居然是长公主。
清棠正准备躲开,却被长公主看见了。长公主面色复杂。
“清棠。”
听到长公主的呼唤声,清棠敛了神色,来到长公主的仪仗前福了福身子。
她从容淡定,没有露出丝毫异常。
长公主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吩咐车夫放慢车速。
“清棠。”长公主突然开口道,听不出她的情绪如何,“你是否怪罪本宫,当初为了明德屡次找你麻烦?”
清棠愣了下。
“怎会。”她笑了笑,“公主殿下英明睿智。臣女愚钝,哪能与公主相比呢?”
长公主垂眸,叹息了一声。
“怪只怪你的身份配不上将军,好在你看得清,自请合离,不然……”她欲言又止。
清棠的指节捏紧。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表现出太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