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明察,奴婢实在被逼无奈。是二小姐逼着奴婢去买的,奴婢也曾劝她,不可如此行事,可二小姐不听奴婢的,奴婢也实在没法子。”锦燕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陆泠月冲着春桃摆手,春桃忙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二人,陆泠月才道:“你可知陆娇娇为何让你去买毒药?”
锦燕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拽着衣角。
良久才僵硬点点头。
“知道。”
无非是为了借此事拿捏她罢了。
日后好借此事威胁她!
锦燕哭诉道:“奴婢也是没法子,二小姐吩咐,奴婢不敢不从啊。”
“她答应要帮你拿回卖身契?”陆泠月问。
“是。二小姐是答应过奴婢。”锦燕泪水不住的掉落在地上,怕的浑身都在发抖,“此事……尚书府可会告到衙门?”
真若是告到衙门,她也别想逃得掉。
“眼下尚且不曾告到衙门,但日后可就难保了。”
陆泠月故意叹气,“你跟在赵姨娘身边那么多年,是个机灵的,怎么这次却在此事上被陆娇娇算计了?难道就只是为了那张卖身契?”
锦燕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接连数日的委屈和惧怕,倒像是要在今日都哭出来。
“自打赵姨娘不在了,奴婢在府中的日子就愈发难过。这府里的人,任谁都能骂奴婢两句,更有甚者对奴婢动手也是有的。”
说着就将衣袖撸起,露出手臂上乌紫痕迹。
“奴婢实在没法子,只想要拿到卖身契早日离开。”
陆泠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离开后呢?嫁人生子?”
锦燕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是有此意。”
“你跟在赵姨娘身边多年,也算见过、吃过好的,真若离开太师府,找个寻常百姓嫁了,你当真过得了苦日子?”陆泠月倒像是刻意在引着她问。
锦燕面露难色,“此事……奴婢不曾细想。”
屋内静了几息。
陆泠月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笑意,“如今毒药一事,难保不会被陆娇娇当做把柄,日后还会借此事威胁你。唯一的法子,便是找个更大的靠山。”
“靠山?”锦燕不解,“大小姐是说让奴婢找您当靠山?”
“将我当靠山无用,倒不如找我爹爹。”
陆泠月一句话说的锦燕愈发疑惑。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可能让太师给她当靠山?
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陆泠月笑道:“如今老夫人有意给我爹爹续弦,你与其一心想着拿到卖身契出府嫁人,为何不想法子留在府中呢?”
“即便是在府中当个妾室,日子也比外面好过许多。”
锦燕惊得身子一晃,坐在了地上。
她从来都没敢想过这事。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做得了太师的妾室?
“可奴婢只是个丫鬟,怎能……”
“丫鬟又如何?你若成了妾室,日后就不再是了,甚至还会有别的丫鬟伺候你。”陆泠月出声打断她的话。
知道她一时许是无法接受此事。
陆泠月又道:“此事你且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再来找我。别的我帮不了你,但你这衣裳和你身上这些疤痕,总归还能出手帮你。”
“是、是。”锦燕连连应话。
起身后,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陆泠月的小院。
直到回到厨房,屋子里的嬷嬷突然大喝一声:“锦燕,你又去哪偷懒了!都什么时辰了,你个死丫头,还以为自个是赵姨娘的贴身丫鬟呢!”
说着就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柴,朝着锦燕打去。
锦燕躲闪不及,脊背被硬生生打了两棍子。
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还不快去烧火!”嬷嬷大喊。
锦燕怯懦去到灶台前,慢吞吞的开始烧火。
可目光却在打量着四周。
倘若她成了府中姨娘,这些人见她自是要恭恭敬敬,跟伺候主子一样伺候她。
主子,她也能成主子吗?
入夜。
陆泠月才刚查看了竹云的伤势,还没来得及回屋,院内就传来季思珩的声音。
“那位冯公子去了青楼。陆小姐若要带着阮小姐前往,此刻前去,正好捉奸。”
闻言陆泠月匆匆出来。
身后还跟着春桃,“捉奸?小姐要去吗?带着奴婢一起吧?”
“……”还挺爱凑热闹!
陆泠月回头看向屋子里的竹云,“你留下照顾竹云。”
春桃不情不愿的皱起眉,只好答应,“好,奴婢听小姐的。”
随即陆泠月就带着季思珩出府,直奔阮家,接上阮梦羽一并赶赴青楼。
路上阮梦羽还在疑惑,“都这个时辰了,你将我找来做什么?到底出了何事?”
“是那位冯公子,他去了青楼。”
陆泠月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亲眼瞧见了,才能信此人绝非良人。”
阮梦羽更是震惊,“这几日你都派人盯着他?”
“那是自然!”陆泠月紧紧地握了下她的手,“梦羽,你我自幼相识,我视你如亲姐妹般,冯公子一事,我是绝不会看着你跳进火坑的。”
“哪怕日后你想起此事会怨恨我,我也绝无怨言。”
不可置疑的是冯青莲确有文采。
否则也不会高中状元!
但即便是个状元,她也绝不会让阮梦羽嫁给他。
却不料阮梦羽一脸尴尬的笑笑,“这两日我娘也同我说了许多,我也明白那些查出来的事多数都是真的,至少你不会骗我。所以,我如今也已经不再与他见面,也已经断了跟他继续的念头。”
“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没想到你竟还派人在盯着他!”
猝不及防的反转!
陆泠月和季思珩对视一眼。
两人只觉哭笑不得。
他二人为此事派人盯着冯青莲,结果阮梦羽已经放弃他了。
“多此一举了。”陆泠月笑道。
但阮梦羽能提早想开,她反倒更欢喜。
季思珩漫不经心道:“既是已经查到了,二位可要前去瞧个热闹?”
陆泠月和阮梦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勾起唇角笑了。
这样的热闹,千载难逢,不看白不看!
“去啊,为何不去!”
阮梦羽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正好也让我彻彻底底的死心。”
初尝男女之情,她即便是逼着自己放弃。
但不可否认的是心底仍留有一线期许。
或许亲眼见了,才能让她彻底死心!
随着马车前往前楼,却恰好经过昭月楼门前,穆淮站在三楼雅间窗前,正听着身后之人禀报尚书府将陆泠月带去一事。
忽地看见太师府的马车途径门前,眼眸眯起。
“月儿……”他近乎下意识唤了声。
马车并未停下,反倒接着前行。
穆淮转身往楼下去,小厮忙跟上去,“公子要去哪?”
“不必管我,盯着昭月楼!”丢下这话穆淮已然去到一楼。
跑出去时,正好还能看见那辆马车的影子。
当即便吩咐门前的伙计,将后院的马牵来,翻身上马直接追了上去。
等追上马车,他却又忽地拉紧缰绳,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低声叹气,“追上又能如何?又不能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