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如今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季思珩听着楼下那些人谈论盈安郡主被绑架一事,又偏头看向门外。
这个时辰了,若是昨日已经将那些山匪审问出结果了,今日应当会升堂审问与此事有关的那些人。
也不知这个时候可曾升堂。
恰在此时,何林急匆匆的赶来,在穆淮耳边低语几句。
穆淮听后登时拧眉,“当真?”
“千真万确。”何林道。
穆淮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等人走远,穆淮才道:“盈安郡主一事只怕是要拖着了。方才何林来说,今日尚书府、东厂和镇远侯府都派人去了衙门。孟大人被这么多人施压,至今没有升堂。”
“东厂竟也跟着掺和了!”
季思珩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
此次东厂冒险为尚书府出头,倒不像是往日的作风。
定然是为了尚书府!
穆淮像是意有所指,“给东厂的人找点事做。”
季思珩顿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三日后便可为穆家、陈家和北境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入宫伸冤。”
人证物证俱在,此事也已经无需再拖。
只等着三日后直接带着穆淮一同入宫即可!
“三日后?”
这未免也太快了点。
穆淮急忙问:“你何时带我见九王?我这倒是还有一封信要交给他。”
“什么信?”季思珩脱口而出。
可穆淮却摇头,“这信只能给九王,不能给你。”
还真是麻烦。
但思及三日后就要带着他去宫里了,他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季思珩只得朝着雅间走去。
穆淮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进门后,季思珩就冲他示意将门关上。
随着房门被慢慢关上,穆淮也越来越疑惑。
直到看见季思珩抬手摸向下颌,转而便当着他的面,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
赫然入目一张极尽妖冶的脸!
穆淮彻底愣住。
难道他就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九王。”
季思珩将人皮面具放在一旁,宽袖一甩,慢慢坐下,“那封信如今能给本王了?还是说需得本王拿了腰牌出来,你才肯信我就是九王?”
上次已经掏过一次腰牌了。
如今自然是不需要再拿了。
可穆淮看着那张脸却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突然来了句:“这么久以来,我在找的人竟然就在身边!”
“何老板也是被逼无奈,毕竟你如今的身份一旦暴露,东厂的人应当很快就会找上你了。”季思珩倾身倒了杯茶,“不过等三日后入宫将穆家的冤情奏明,到时候东厂的人应当就不会动你了。”
闻言穆淮去到他对面坐下。
“你是说应当?”而非是肯定!
季思珩也不想瞒着他,“是。穆家的事情确实是天大的仇,这其中甚至还有陈家的仇,还有北境那些百姓的仇恨。这些事本该足以要了东厂狗贼的命,但眼下东厂势大。”
“若要杀了东厂那些人,单单是这些还不够!”
事情本身自然是能杀了东厂。
可如今就连圣上也不敢轻易动东厂。
这才是最关键的!
“倘若东厂不能被斩杀,到时候难保他们不会对你出手。你若是怕了,如今反悔不做证人,倒是也可以。”季思珩不愿强求他人。
尤其是前去作证人至少也要大胆些。
若从一开始就怕了,这证人也不必做了!
穆淮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摇头,“穆家的仇,我即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报仇。否则来日九泉之下,无颜见穆家人。况且从一开始我也没想过报仇后能活下来,既如此,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那封信并不在我身上,我需得去取来。你先在此等着。”
季思珩嗯了声,等穆淮离开,他又将人皮面具戴上了。
待穆淮折返回来,他再次恢复进屋前的模样。
一封放了近十八年的信,直至今日才被另一个人看见。
他颤着手将信放在季思珩的面前。
信封上还沾染了血迹。
但放的久了,颜色已然变了。
打开信,拿出里面的信纸。季思珩看到信上所写时,冷眸森寒如幽潭。
“当年东厂让穆家帮忙做事,这封信就是证据。那时穆家不同意,便多留了个心眼,将这封信藏了起来。后来东厂知道穆家不愿意出手,气急败坏,就直接将穆家满门灭门。”
“但信上所写一事,即便穆家不做,其他家族也还是被逼无奈的做了。”
季思珩像是没听见穆淮的话一样。
他只是盯着信看了许久。
尽管就只是那么几句话!
“没想到东厂从十几年前就对前太子如此忌惮。”季思珩冷嗤。
信上所写,要穆家人伪造十八年的袁太师通敌叛国,还要将太子三师一并污蔑了。这其中还特意言明要用不同的法子,避免被圣上怀疑。
贪污受贿、通敌叛国、强抢民女之类的法子,统统都写上了。
就等着穆家人挑选了!
可惜,穆家没听东厂的。
甚至还被东厂灭门了。
但即便如此后来的袁太师以及太子三师,还是被污蔑了。甚至直到被下狱,都还在高喊着冤枉。
那四人更是前太子身边最信任之人!
为此前太子不惜跪在养心殿外,求圣上查明此事,言道那些事定然有人恶意污蔑。
可最终却是证据确凿,前太子也没能救下他们。
除掉前太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只留下一个前太子,又怎会是东厂的对手?
于是八年前又二次对前太子出手!
这次,是直接除掉了他。
季思珩越看越觉得可悲,“十几年前东厂就已经着手控制朝堂,到如今势力大的连圣上也不敢轻易动他们,当真是可悲。”
可如今的太子却还与东厂勾结。
真不知这样的太子来日若是登基为帝,会是何等的窝囊?
定然与傀儡无异!
“当年穆家是不愿意掺和朝堂这些事,但是没想到竟被东厂灭门了。”穆淮只觉得可笑。
季思珩将信收起来,“此事等三日后一同入宫禀报,这封信也是证据。正好到时候带进宫,也让父皇看看东厂到底都做了何事。”
说话间便站起身。
“明日我便命人前去宫里禀报,最迟三日后入宫。你且等信儿吧,入宫前一日记得沐浴更衣。”
穆淮拱手弯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