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也不是头一次丢脸了。”陆泠月意有所指,嗤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赵姨娘。
赵姨娘泪珠奇迹般的止住,仰头怒瞪着她。
贱人!
都这时候了还要带上陆娇娇!
“你与娇娇怎能一样?娇娇与徐公子是两情相悦,你可是养男宠!”赵姨娘忙自家女儿说话。
陆泠月故意叹气,“姨娘所言极是。可若非是妹妹与徐公子一事,我又怎会养男宠?姨娘也瞧见了,我面容丑陋,陛下纵然答应日后会再为我赐婚,可这京城之中只怕也没人愿意娶我。”
“既是嫁不出去,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养个男宠,倒也乐哉!”
她至今仍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倒像是不觉得养男宠是什么大事!
见陆谦气的吹胡子瞪眼,陆泠月又似玩笑口气道:“爹若是觉得女儿丢了陆家的脸,不如亲手杀了女儿,一了百了。”
赵姨娘顿时眼前一亮。
恨不能拿了刀剑来塞到陆谦手里!
可陆谦却只是一瞬不转的盯着她那半张脸,“我倒是想杀了你,以正家风!”
尽管是陆泠月提起的让他动手。
可此刻听见陆谦如此说,陆泠月仍觉心像是被针扎一样。
她亲爹,竟真的想杀了她!
陆泠月唇角玩味笑意愈显苦涩,她不禁想起了娘亲,还有娘亲给她留下的遗物……
“我娘若是还活着,定不会看着女儿被人如此欺辱,也绝不会被女儿活活气死。她只盼着女儿能无病无灾、日日欢愉。”
骤然弱下来的嗓音愈显委屈、可怜。
可她这话却也让陆谦想起亡妻。
依稀记得,穆宁安怀陆泠月的时候,也曾扶着孕肚,眉眼弯弯道:“生男生女都好,我啊,只盼着这孩子身子康健、高兴的过完这一生就好。”
往事犹在眼前,已过不惑之年的陆谦,忆起亡妻竟红了眼。
陆谦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压了压心中苦涩,抬眼看向陆泠月。
万幸徐公公离开时瞧着像是有愧的模样,男宠一事,想必东厂是不会说出去。
他迟疑许久才淡漠道:“今日一事,都不准传出去!”
言毕,宽袖一甩,转身离去。
赵姨娘愣了。
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她急忙爬起来跟上,但却被陆谦厉声喊道:“去祠堂跪着!”
陆泠月听这话不禁笑了。
真是自食恶果!
只可惜这次对赵姨娘的惩罚未免太轻了,改日还是要想法子再下猛药,让爹狠狠地罚她。
见那二人走远,陆泠月急忙折返回去。
推门而入,却见季思珩正强撑着歪坐在床头,面色煞白,屋内亦是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泠月冲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竟又裂开了。”
话音刚落季思珩双眸一闭,又晕了过去。
陆泠月也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去找春桃,吩咐春桃煎药。她跑着去拿了外用的药粉,前去给季思珩换药。
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
却不知季思珩并未彻底晕过去,只是虚弱无力,眼前朦胧。
他隐约看见陆泠月为他跑前跑后,忙的额头汗珠直流。
自从母妃死后,就再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她还是头一个……
祠堂内,赵姨娘跪了半个时辰,陆娇娇匆匆赶来。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府中上下都在传娘私通东厂?”
陆娇娇一脸焦急,赵姨娘却少有的淡然。
她双手合十,望向祠堂摆放的牌位,此刻心中明镜儿似的,“是我棋差一着,输给了陆泠月那个贱人!”
原以为刺客一事足以让陆泠月彻底倒下,没想到这次竟又被她逃过一劫。
可转瞬一想,赵姨娘双眸又缓缓眯起。
“不!我是输给了陆泠月的娘!”
即便刺客的事情未能将陆泠月扳倒,可单单是男宠一事,陆谦也该重罚陆泠月。
但没想到,到头来陆谦只是不准他们将男宠一事传出去。
居然不曾与陆泠月算账!
她在此跪了这么久,也彻底想明白,陆谦就是听陆泠月提及她娘,神色才骤然缓和。
他果然还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可陆泠月她娘都死那么多年了,娘怎会输给那个贱人的娘?”陆娇娇不解。
赵姨娘却明白,陆谦心中始终都有穆宁安。
就算穆宁安已经离世多年,但他心里仍有一块地方是留给她的!
“你爹心里,始终有她。”赵姨娘眼底尽是不甘。
她怒瞪着那些牌位,嗤笑的勾起唇,“亏我筹谋多年,算计至此,才让你爹对陆泠月那个贱人心生厌恶。没想到那贱人三言两语,就扭转局面了。”
说到底,全是因为穆宁安!
更是因为陆泠月那张脸!
赵姨娘一想到那张脸,就恨的浑身发抖,“倘若陆泠月的脸不曾被毁,你爹只会更宠她。”
“她的脸,当真与她娘那张脸一模一样?”陆娇娇实在好奇。
赵姨娘恶狠狠道:“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尽管如今陆泠月仅剩下半张脸。
但也足以让陆谦对她下不去狠手!
陆娇娇甚至不敢想,若是陆泠月的脸不曾被毁,他们母子在太师府会过的什么苦日子。
只怕连条活路都没有!
看来单单是毁了她的脸还不够,除非是杀了她。
他们母子才能高枕无忧!
东厂厂公府。
戴公公坐在椅子上,眉眼冷漠的睨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手里把玩着镶嵌宝石的匕首,“普天之下,竟还有人敢如此戏弄东厂!”
眉峰轻轻一挑,冲徐公公递个眼神。
“杀了他。”
轻飘飘的三个字听的沈玉不住地磕头求饶,“厂公饶命!小的绝非是在戏弄东厂,是太师府的赵姨娘!是那个贱人骗小的,小的才敢来厂公这禀报!”
可徐公公仍是走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就要将人拖出去。
沈玉吓得大喊:“求厂公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愿意戴罪立功!”
即便是到了院子里,他仍在喊着饶命。
戴公公眸光一沉,幽幽道:“等等!”
徐公公停步,手上顺势一松。
沈玉挣脱,从院内爬着去到戴公公面前,跪求:“求厂公饶命,日后小的愿为厂公当牛做马!”
倒是个识时务的!
“断他三根手指,留他狗命。”戴公公言毕起身离开。
沈玉再次求饶,想要保全手指。可戴公公已离开,徐公公终是将他拖出去,几个人摁着,手起刀落断了他三根手指。
“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出,沈玉面色惨白,疼的眉心抽搐。
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只是不知道赵姨娘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