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博炎止步于住院门前。
听着屋内传来的话,却不明白是何意。
认下,只能是尚书府的大少爷?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他并非徐尚书亲生?
屋内再度传来徐夫人的哭声:“他认与不认,我都是要去的,我要给博炎争一争!至少,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博炎就这么被毁了!”
“哪怕他不认博炎,我也要去!”
徐博炎只觉脚下如有千斤重。
却是半步都走不动。
直到不远处有丫鬟赶来,“大少爷。”
闻言徐博炎赶忙冲着她嘘了一声,“别说话。”
但屋内的二人还是听见了。
徐夫人一路小跑出来,正好看见徐博炎转身要走。
身后跟着的徐尚书也匆匆出来。
身上还穿着朝服,未曾褪下。
“博炎,你……”徐夫人嗓音发堵,说不出话。
徐尚书也不禁有些难以开口,“博炎,方才我同你母亲所说的那些话,你听见了?”
这下即便徐博炎想装着没听见,似乎也装不下去了。
僵硬的回过身,冲着那二人强颜欢笑。
一想到刚刚听见的那些话,他鼓足勇气,才问出口:“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当然是!”徐夫人脱口而出。
徐尚书亦是跟着言道:“你自是我二人亲生的,方才我正同你母亲说起一个远房亲戚,想让你去投奔他。不过你母亲怕他不认你,才想要前去见见他。”
可他一个尚书府的大少爷,还能去投奔谁呢?
这话连徐尚书自己都觉得圆不过去!
既是圆不过去,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徐尚书大喊一声:“你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你是我二人亲生的,就足够了。”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徐博炎心生怀疑。
“可方才那些话……”
“你别问那么多了,回去歇着!”徐尚书疾言厉色的打断他的话。
“不是亲生的,才会让我当替罪羊。”
难怪那时候不让徐如林当替罪羊。
竟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
可若不是他们亲生的,他又是谁的孩子?
听那二人的言外之意,像是对方的权势比整个尚书府还要大。
能会是谁呢……
天色渐晚,季思珩回到小院时,陆泠月正在房屋门前等着。
见他平安无事的回来,连陆泠月自己都不曾察觉,她亦是松了口气。
“今日东厂的人可曾对你出手?”
缓慢慵懒的语调更似玩笑话。
季思珩双臂伸展,笑的得意,“本公子毫发无伤。”
但并未否认,看来还是动手了。
陆泠月提脚上前,眉眼间忽地严肃起来。
“这次,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察觉自己似是过于认真了,她又忙补上一句:“就当我是为了穆家。”
穆家的仇,她虽谈不上恨的咬牙切齿。
但那毕竟是她母亲的娘家。
如此说,倒也能说得过去。
“陆小姐若是真想出手相帮,就在此等着,若是有人前来报信,陆小姐代为收下就是。”
“看来公子不想让我插手。”
陆泠月转身回了屋子,顺手拿出药膏和绢帛。
跟在后面进去的季思珩,抢先一步从她手里夺下了药膏。
“换药一事,还是本公子来吧。”
不与他客气,陆泠月去到一旁坐下。
绢帛慢慢拆开,季思珩看着她手上的伤口,低声叮嘱:“陆小姐这伤还需得再养几日,在此之前定要仔细。不能碰水,也不可再受伤。”
一字一句说的尤为温柔。
直到他察觉到异样,才忽地抬眼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陆泠月先垂眼看向掌心,避开了他的目光,“如今你才往宫里递信儿,说要这两日入宫,就被盯上了。真若是入宫,岂不是更危险?”
季思珩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事到如今终究是要直面入宫一事的。
他和东厂之间也迟早会动手!
“若是不出所料,明日戴公公就会出手。到时候若能提早除掉他,来日入宫倒也不必怕他出手了。”
“明日?”
陆泠月心下不由得一紧,“那你明日岂不是……”
戴公公的实力她即便没能亲眼目睹,但也有所耳闻。
是整个京城都难找出来的高手。
即便季思珩实力再强,只怕也难是他的对手。
“明日我二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低着头帮她上药,格外的仔细。
陆泠月静静的看着,不觉间目光落在他侧脸上。
她好像还从来没见过他的真实模样。
只听闻九王长相妖冶。
“陆小姐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入宫需得三日后才能入宫吗?”
季思珩的话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这个问题她还真想过。
但思前想后却也只想出来一个缘由。
“圣上应当也是不愿让殿下和东厂的人在宫里动手。”
至少圣上应当知道九王和东厂之间有过节,此次的事情又牵扯到东厂,动手是难免的。迫不得已,只能让九王和东厂的人在宫外先将此事办妥。
但如此一来,倒是苦了九王。
“陆小姐果真聪慧,不过还有一个缘由。”
季思珩迟疑一瞬,抬眼看她,“如今调查的此事,牵扯到穆家和陈家,实则也牵扯到前太子。当年前太子被污蔑是通敌叛国,圣上对其赐下一杯毒酒。如今查明前太子不曾通敌叛国,圣上自然也不愿面对此事。”
提及前太子,季思珩口气随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面上却带着一抹愧疚。
将陆泠月手上的伤包扎好。
“前太子于我有恩,我自是要帮他伸冤。”
“今日同陆小姐说这个,实则有一事相求。”事到如今他能信的人,除了手下,也就唯有她了。
陆泠月柔声问:“何事?”
片刻后,季思珩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出来:“倘若我出事,有劳陆小姐将冥晏安顿好。他是前太子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
屋内陡然静了下来。
陆泠月震惊的望着他。
冥晏竟然是前太子的血脉!
“除了此事,还有何事?”陆泠月压下心中震惊问。
季思珩想了片刻:“还有位严夫人,此人是冥晏的亲生母亲,但她如今被我安置在一处小院。来日她若要见冥晏,你带她去即可。”
尽管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戴公公,但这些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