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阮梦羽突然赶来。
一路小跑去了陆泠月的屋子,急切道:“泠月,你可知今日外面都在传什么?”
陆泠月又怎会知道?
她仍旧歪靠在椅子上,慵懒随意。
静等着阮梦羽后面的话。
“如今都在到处传言你与昭月楼的老板不清不楚,否则他又为何会特意给你留了雅间?更有甚者,言道你是昭月楼老板的……外室。”
外室二字她说的格外轻,更是仔细盯着陆泠月的神色看。
可陆泠月听后却笑了出来。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此事都传开了!”阮梦羽急的头顶都要冒火,可陆泠月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陆泠月唇边笑意更浓,“这可是好事,我自然笑得出来。”
“好事?”阮梦羽摸了下她的额头,“也没烧糊涂啊,怎的开始说胡话了?”
若是旁的女子被传成是个外室,只怕早就要气的蹦起来了。
怎的到她这却成好事了?
陆泠月拍开她的手,“孙大人今日参了我爹爹一本,我爹爹如今被停职。这京城中又四处传言我与昭月楼何老板一事,定是孙雾安派人将此事传开了。”
“他父女二人出手越狠,日后的报应才更重!”
倘若那二人敢再狠些,她倒是更高兴。
日后也好一并算账!
“如此说来,你已经有法子应付此事了?”阮梦羽一脸好奇。
陆泠月点点头,“自是有法子,不过此事需得再等等。等过些时日,这些事在京城传开了,到时再出手。”
阮梦羽一脸的崇拜。
可转瞬,眼底就又化为惋惜。
“泠月,你若是个男子该多好?若是如此,我定然要嫁给你!”
话音刚落就被陆泠月用食指戳了下脑门,“又胡言乱语!”
阮梦羽嘿嘿一笑,去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我爹爹这两日就要离开了,又要去边疆驻守。这几日紧赶慢赶的又教了冥晏几套拳法,我瞧着,我爹爹倒像是恨不能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他。”
“当初教我时,也没见他如此上心。”
这话中莫名的带着股酸味。
可话音一转,又感叹:“不过凭心而论,那冥晏确实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爹爹交给他的那些拳法,至多给他打上两遍,他就都记下了,甚至还打的像模像样。”
陆泠月倒是不曾见过冥晏打拳。
但能让阮将军如此上心教的,定然是个听话又极有天赋的。
“义父此番前往边疆,只怕是要明年才能回来了。”
戍边将军,越是到年底,就越是不能离开。
每次总要挑别的日子才入京。
阮梦羽叹了口气,“是啊,以往我与娘同他一起前往边疆,但如今他二人顾及着我出嫁一事,爹爹便不准我二人跟着了。倘若日后我嫁了个将军,想来也能跟着爹爹一起去边疆。”
一家人总要在一起才好。
陆泠月听这话歪着头看她,欣慰不已,“看来你如今已经不再盼着嫁个读书人了。”
如此她倒是也放心了。
“以往总觉读书人好,便盼着能嫁个读书人。但如今看来,读书人也好,武将也罢,重在人品。”经历冯青莲一事,阮梦羽也彻底想开了。
但想到另一件事,她又刻意的压低嗓音。
“你可知镇远侯如今就在京城?”
镇远侯虽是侯爷,但与阮将军一样,时常戍守边疆。
但不同的是他是东境两州的戍边将军。
平日里除了被唤做侯爷,还会被边疆将军唤做镇远大将军,但后者却是百姓与将士赐予他的称呼。
他此时回京倒也不稀奇,但被阮梦羽突然问及,陆泠月反倒觉得怪异。
“此事我倒是不曾听闻,难不成出事了?”
阮梦羽警惕看了眼门口,低声道:“此事我爹爹也是昨日才知道。镇远侯病了,宫里太医也去过,但都没能医好他。听闻是感染风寒,足有三个月了,至今未愈。”
“但此事不可外传,否则东境那两州就危险了!”
镇远侯就是靠着赫赫威名震慑邻国。
若是邻国知晓此人病重,难保不会此时来犯。
“感染风寒三个月,只怕是难治了。”陆泠月喃喃道。
风寒看似是小病,但若是拖得久了仍未能治好,要人性命也是常有的。
莫说三个月,感染风寒者一个月就足以要半条命了!
就是不知这病晏大娘能否治好。
但她既是神医,想来应当不在话下……
“我爹爹说,这次镇远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他倒下了,东境那两州不知该交给何人前去镇守。”阮梦羽轻声叹气。
“或许我有法子能救他。”但就是需得先找到晏大娘才行。
阮梦羽却不信她这话,“你能有什么法子?你又不懂医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去了,也没能医好他,又何况是你!”
若换了别的事,她大抵也就信了陆泠月的话。
但这种事,她可不敢信。
陆泠月不曾与她争论,等阮梦羽离开后,她就找到了季思珩。
“你如今可还有法子找到那位神医?”
“晏神医?”季思珩轻轻挑眉,“陆夫人与她既是旧相识,你难道找不到她?”
说起这事陆泠月也觉懊恼。
上次竟不曾问日后去何处找晏大娘!
否则也不至于到如今还要来问季思珩了。
“找不到。你若是能找到她,尽早告知我。如今镇远侯病重,急需要她出手相救。”
“镇远侯病重?”
这种大事,他竟然不知道,“何时知道的此事?”
陆泠月这才将阮梦羽所言娓娓道来,末了又道:“想来镇远侯也不愿他人知晓此事,才刻意隐瞒。”
“我即刻派人去找,三日内定然能找到。”季思珩一口应下。
有了他这话,陆泠月也放心了。
入夜,前院。
陆谦一人坐在书房内,桌上摆着几个空酒壶。
他醉的趴在桌上,仍是不住的喃喃着唤:“宁安……”
桌上还放着穆宁安的画像。
是他亲手所画!
但画像中的穆宁安仍旧一副年轻貌美的模样,他却已然到了不惑之年。
恍惚间,隐隐听见书房的门被推开。
陆谦艰难睁眼看去,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模糊的看见一个身影。她手中似是还端着托盘,但进门后就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老爷醉了,奴婢扶老爷回屋歇息吧。”
屋内弥漫着饭菜香,陆谦摆手,“不,我不……不回去!你出去!”
今日为续弦一事,他与老夫人争执几句,自那会儿到现在他都在书房里。
桌上足足摆了六个酒壶。
他早已经醉的神志不清。
锦燕壮着胆子上前,强行将人扶起来,“老爷,我扶你回去歇息。”
大抵是真的醉了,陆谦被她扶起来以后,竟真的慢慢随着她的脚步往外走去。直到将他送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锦燕才敢大口喘气。
待将他扶到床榻上,又赶忙去把门关上。
折返回去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将身上衣衫褪尽躺在他身侧。
她极尽温柔道:“谦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