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被猪油蒙蔽了心,又怎么会事到如今才醒悟。
雨意朦胧,像断了线的珍珠,打在身上并不足以淋湿,但还有些烦躁,被抵在柱子上的沈姒仰起头的瞬间,好似,回到十年前。
那时,中考刚结束,她满心期待能够拿到个好成绩,让母亲另眼相看,但,想起过去的天真,沈姒忍不住笑了。
人心莫测,不爱就是不爱,哪怕之前装得再好都毫无意义。
沈姒失望,难过,也有片刻说不上来的迷茫,大吵大闹一通,冒着雨跑出家门,不,那甚至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彻底消失。
她像是无根的浮萍,也像四处流浪的乞儿,漫无目的地走到某处公园外,那天和此时一样,也下着雨,雨下得并不大,但实在恼人。
沈姒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伞,湿漉漉地坐在路边长椅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就像刚被抛弃的小猫。
那时,世界灰暗,乌云遍布。
就在沈姒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时,穿着球衣的岑赴延宛若绝地逢生时的一缕阳光,翩翩然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喏,这把伞给你。”
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明黄色的雨伞。
沈姒怔愣地接过。
那是他们的初见,也是沈姒心动的开始,说不上来缘由,或许因为那时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送上一把伞。
整整十年。
沈姒一直把那把伞珍藏得很好,宝贝地放在父亲临走前送给她的那栋房子里,那里的东西不多,甚至不满两箱,可却是这么大个世界中为数不多独属于她的宝物。
回忆起过去。
沈姒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直直地看着岑赴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答案,“你是不是不喜欢明黄色?”
整整七年,他从未见过岑赴延身上出现任何和黄色有关的东西。
岑赴延觉得莫名其妙。
他虽然不知道沈姒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本能让他谨慎,他紧蹙着眉试探,“怎么突然问这个?”
岑赴延很蠢。
他并不是个擅于隐藏的人,眼底迟疑那般明显,看得清清楚楚的沈姒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忽地冷笑,“果然。”
果然,她这双眼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瞎得彻底。
沈姒深呼吸了口气,尽量维持平静,“那把伞是谁的?”
这个话题毫无来由,好端端地怎么问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来?岑赴延不懂,也想不明白,本能地抗拒让他越发烦躁,“那把伞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那为什么是明黄色?!”他盛气凌人,沈姒也不逞多让,她咄咄逼近,厉声质问,“我问你,为什么偏偏是明黄色?!”
“我不知道!随手拿的,家里佣人买的,就是把伞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岑赴延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
就是把伞而已?
呵,就是把伞而已。
沈姒笑了,自嘲地笑出声来,双眸冷漠又薄凉,“你懂个屁!要是没有那把伞,你连站在这里冲我吼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