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看着车窗外，大约是车内外的温差太大，车窗玻璃上泛起了几滴水珠，随着车速的变化，水珠在玻璃上缓慢滑动，车外街道的景物快速倒退，徒然留下一阵模糊的残影。
城市的轮廓在沈姒眸中模糊成一片斑驳的色块，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树与树的缝隙中，瘦弱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像是低语也像是挥手说‘不’。
沈姒的视线并没有真正地聚焦在这些风景上，而是透过它们落在更远的地方。
她目光沉静，眼里的那抹漠然始终没有改变。
趁着红绿灯，王欣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过来，“沈小姐，是霍总。”
沈姒面无表情地垂眸，好似忽然觉得有些疲倦，身子朝后靠去，缓缓闭上双眼。
她摆明不愿交流。
此时，车里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凝固，王欣尴尬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亮着的屏幕，深吸了口气，艰难地对霍叙说，“霍总，沈小姐刚睡着了，恐怕没法接电话。”
太容易被戳破的谎言。
另一边，同样坐在车内的霍叙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他清楚沈姒还在生他的气，这不算坏事，至少能够催促着她尽快知道自己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对待这段关系。
他纵容地说，“不愿意接就算了，她伤口怎么样？还在流血吗？”
王欣回答，“不流了，我刚才仔细看了下，血已经止住了。”
闻言，霍叙勉强安心，“嗯，送她去医院，让医生给她包扎好再送她回去。”
王欣说好，短暂迟疑后问道，“霍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霍叙眸色微动，“说。”
“既然你也要送江小姐去医院，为什么不直接带上沈小姐？”王欣的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刻意避着沈姒。
骤然听到这个问题，霍叙表情平静地回头看了眼躺在后座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江敏雪，薄唇微动，他看着窗外，车子飞速行驶，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他说，“不合适。”
这根本算不上解释，连充作借口都敷衍。
王欣啊了声，显然没想到会听见这个回答，不过她也算机警，大概意识到霍叙是不方便明说，了然不再追问。
霍叙提醒道，“送她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等挂断电话，旁边驾驶座的邱翊担心地问，“是沈小姐生气了吗？要不要我去解释下？”
霍叙垂眸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他抬头说，“不用。”
邱翊跟他共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看了眼导航说，“还剩下两分钟就能到了。”
霍叙嗯了声。
见状，邱翊鼓起勇气继续说，“霍总，其实我觉得有时候解释也不算是件坏事，刚才王欣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明明知道沈小姐也会在旁边听，为什么不明说呢？明说你要带江小姐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医院，明说因为戴总的出现，为了守护住公司，你必须得与之周旋，这些说辞都很简单，三言两句就能解释得很清楚，但你刚才却是那个回答，我觉得很不合适。”
霍叙冷漠地说，“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这又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而且就算告诉沈姒又能如何，只不过这世上又多了个烦心人罢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让她别掺和进这潭浑水。
可能就是如此才让人觉得讨厌。
邱翊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霍叙没给他这个机会，食指蜷起，掂了掂车窗，“到了。”
车子刚停下。
等候许久的关琅静就急匆匆地带着人迎了上来，门刚打开，她就着急地问，“敏雪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脸上的担心关切不似作假。
霍叙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冷漠未语。
见状，邱翊赶紧指着后座的位置说，“江小姐在后面，节目拍摄的过程中，主持人没把控好尺度，江小姐可能有点应激，一时冲动就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想起当时的情况，邱翊还心有余悸，“我看撞得不轻，真不需要送去医院吗？”
关琅静没搭理他，招呼着佣人赶紧将江敏雪搬了下来，私人医生已经抵达，看到这种情况，飞快地做出对策，“先送去客厅，我简单检查下，如果问题严重必须送去医院。”
听到要送去医院，关琅静显然有些不情愿，“先看看情况再说。”
江敏雪被打横抱起，平稳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医生拿着听诊器上前，就在他检查的时候，江天和戴绝两人匆匆赶到，戴绝平时常常带着笑的脸此时难掩慌张。
他急切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