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过后,关琅静深呼吸了口气,强行将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她笑,笑得豁达也牵强,“阿姒,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无论你怎么怨我,我从来都不后悔的。”
“你江叔千不好万不好都不重要,他有钱,他舍得给我花钱,这就够了,”关琅静抬头,直视着她的双眼,“这世上唯有金钱最可靠,懂吗?”
沈姒不想懂,她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刚才所听到的那一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父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明明在记忆中,父亲一直都很敬爱外公,当初外公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也常常奔波于医院和公司,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苍老许多,她认识的所有人,甚至连关琅静娘家那边的人都在夸她父亲有孝心。
那些片段还那般清晰,难不成都是假的?
可如果真是假的,那为什么关琅静的难过那么真实?眼底的恨意又那般明显?
沈姒不懂。
她内心混乱,表面却不得不保持平静,闭了闭眼,一言不发。
见状,关琅静失望地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关门声响起的瞬间,沈姒就像是刹那被抽尽所有力气一般,痛苦地原地蹲下,她抱着膝盖,抬头往摇椅看去,恍惚间又看到那位慈爱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冲她笑,耳边是熟悉的欢声笑语。
父母恩爱地坐在沙发上,脑袋挨着脑袋说着悄悄话。
一切都没变。
一切都变了,房子不再是那栋房子,摇椅不再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就连看起来温暖的沙发也变得冰冷。
世界太安静,连带着沈姒难过的心跳声都那般明显。
她双眼发红,怔愣地看向窗外。
窗外是骄阳,阳光灿烂又耀眼,她所在的地方却满是阴霾,黑暗将影子拉得孤独又漫长,她独自蹲在空无一人的世界,耳边连蝉鸣都寂静。
沈姒将自己困住了,困在十几年前,父母离婚,支离破碎的那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拽回沈姒的思绪。
她慌乱地擦干眼泪,平复好呼吸才过去开门,未曾抬眼,有些无精打采地说,“怎么下班这么早,我买了西瓜要吃吗?”
问出去的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沈姒奇怪地抬头。
还没等看清眼前人,一只宽厚的大手径直靠近,轻柔又缓慢地蹭了下她的眼角,靠近的指腹温热又柔.软,他问,“怎么哭了?”
那温暖的触感再加上好似随意的关心差点让沈姒溃不成军。
她长又密的睫毛轻颤,刚憋回去不久的泪水差点又汹涌落下,她抽了下鼻子,倔强地别过头,躲开他的触碰,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霍叙垂眸盯着她泛红的眼角看了会儿,才说,“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沈姒瞪眼,“可我又没答应!”
霍叙淡淡地哦了声,自然地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往里推,边走边问,“刚才有人过来了?关琅静还是岑赴延?”
他手下的肩膀在某个瞬间僵硬。
霍叙了然,“关琅静?她来找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