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客房。
兰欣跟贾、史、王、薛四女围坐在八仙桌旁边。
“丘道长,不知今日找我们姐妹有何事?”薛若南开口问道。
她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性格也最是沉稳,因此,她们四人隐隐是以她为首。
此时,自然也是她出面与兰欣交流。
“不知四位姑娘,以后有何打算?”兰欣笑着开口问道。
“打算?我等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说不得以后还得被送回去,再被人杀一次呢。”王惜贞经历了被父母活埋的事情后,性情就有些尖锐敏感,此时,一张口就有些冲。
“惜贞!”薛若南呵斥住王惜贞,又对兰欣道:“丘道长,莫怪我这妹妹说话不好听,只是我们身为女子,哪由得我们想怎样就怎样?道长若是有话就直说吧。”
“抱歉,是贫道冒失了。不过贫道确实有事想找诸位商量。”兰欣歉然道:“我师妹想开一家胭脂铺,有意想请薛姑娘担任掌柜,其他三位姑娘也可在胭脂铺做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当真?”王惜贞眼前一亮,急声问道。
史云绣、贾芷柔性格相对腼腆些,之前一直没有搭话,此时也眼神灼灼,满脸期待地看着兰欣。
她们这些女子离开家族,没有家人庇护,便连生活都困难,之前全靠恩人风倾香照顾,只是,恩人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怎么顾得上她们?
她们也想过出去找活干,可是太难了。
商铺掌柜一听是几个女子,便连连摇头。
浆洗的活计,她们也做过,只是她们自小娇生惯养,力气小洗不了几件,干了几天就被人嫌弃辞退了。
最近,她们也只能做绣活换点钱,只是那绣坊老板看她们几个弱女子,总是会压价。
若是长久下去,她们说不得会流落街头,或者被人卖到烟花之地。
看不到生的希望,那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然而,此时,有人给她们递上了重入人间的天梯。
“自是当真。”兰欣肯定道。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王惜贞、史云绣、贾芷柔都面露欣喜,只有薛若南神情未动。
“丘道长,你可知,等这个案件结束,我们姐妹的事便会人尽皆知,你就不怕你这新铺子还没开业就黄了?”
听到薛若南的话,其余三女瞬间脸色惨白。
“我师妹这胭脂铺子卖的可与普通的胭脂不同。只要用过,就无人会不为之疯狂,你们的事情还影响不到铺子的销量。”兰欣自信地笑着道:
“若你们担心自己身份带来麻烦,我师妹也可以教你们改变容貌,保准没人能认出你们来。只是身为女子出门行商,仍会受人指指点点。你们可能接受?”
“不怕!我们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能好好活着,又怎么会惧怕他人的指指点点。”王惜贞脆生生地急切道。
“对,我们只要能有一条路,就能自己走下去。”贾芷柔也附声道。
史云绣则在旁边不停点头,小脸儿通红。
三人都已经表态,如今只剩下薛若南,众人都目光殷切地等着她的回答。
许久,她终于开口道:“道长师妹可是可怜我等?或者需要我等付出什么代价?”
来之前,兰欣只是单纯地想找几个好员工,然而在了解过她们的真实情况后,心情不由沉甸甸的。
在这个封建社会,女子被掐断了自我谋生的手段,使得她们只能攀附他人生活,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
一代代,一辈辈,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或许更久。
兰欣又感觉到久违的窒息,深感任重而道远,沉默许久,她开口道:
“是也不是,我师妹确实心地善良,对姑娘们的遭遇甚是同情,但更多的是确实需要愿意出门做生意的女子。”
“我师妹这胭脂铺会是只面向女子的高档场所,若是有男子,会很不方便。”
“届时,你们会接触到一些核心机密,所以,师妹希望,可以跟你们签订10年契约。这10年内,你们不可泄露铺子的任何机密。”
若是单纯的善心无法让他们感到安心,那便给她们10年的契约保障。
她相信,十年后,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她们的群体也会越来越强大。
“卖身契?”薛若南挑眉。
“非也,你们是自由的,只是不能泄露与铺子有关的信息给他人。”兰欣解释道。
“我们需要做什么?”
听到她这么问,兰欣就知道她已经同意,不禁开怀道:“既然诸位都已经同意,那回头我把师妹制定的契约合同拿给诸位。”
“好,我们就等道长消息。”薛若南颔首,顿了下又问道:“不知,可否方便跟道长师妹见上一面?”
“时机到了,自会相见。”兰欣故作神秘一笑道。
她未来要做的事可能会有无数刀光剑影,所以她这真正的身份还是能晚暴露一天就晚暴露一天,越少人知道越好,贺叔那边也得交代下,让他不要露了自己的底。
搞定了新员工,兰欣心情大好,决定顺道去看望下自愿陪姐姐坐牢的自家研发大师。
刑部,大牢。
兰欣一进去,就见原先破落的牢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新铺的稻草上铺着崭新的被褥。
慕风正狗腿地一会儿给姐姐捏肩,一会儿给姐姐倒茶,姐姐长姐姐短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自从入了溪春院,他就是一副冷淡厌世脸,也只有谈起香粉研制的时候,会稍微开怀一些。
没想到在亲人面前,他是这个样子的,兰欣咂舌,开口调笑道:
“哟,这笑得一脸蠢样的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