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
晴空丽日,万里无云。
致知斋门口,人头攒动。
今天是《致知旬报》正式发行的日子,三天前就传出消息,以后《神雕侠侣》会在报纸上连载刊登,十日一回。
富察.康茂小少年,又一次排在前面,只是这次不是他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他国子监的几个好友,几人嘻嘻哈哈,很快便排到他们。
拿着报纸,几人找了个茶楼,便迫不及待地各自低头看了起来。
报纸折叠起来,也只有两本书的宽度,然而展开后,却有臂半长,上面的字也只有绿豆大小,翻动间,一股独特的油墨气味。
《神雕侠侣》就刊登在报纸正面,大大的标题下面,满满一篇全是。
这么大的版面,这么小的字,算下来,可是有万字了,作者这次可是诚意满满。
一炷香后,康茂少年率先放下报纸,一口气读完,畅快淋漓。
佚名先生的写作功力似乎有进步了,让看文的人欲罢不能。
想到,下回还要等十天,康茂少年忧愁地叹了口气。
见小伙伴们还在埋头苦读,他将报纸翻了个面,买都买了,看看后面写的什么也无妨。
“咦?”
“哇!”
“哦~”
陆续看完连载的小伙伴,就行康茂小少年一惊一乍的,不由嫌弃道:“作甚发出这等怪声?影响人看书。”
“你们快看报纸背面。朝廷竟然要推广标点符号了!”康茂少年激动道。
不枉他在他老子面前大力推荐,看报纸上写,他老子在朝堂上为标点符号据理力争,为标点符号的推广落实出了很大的力。
“看见了吗?上面还记载了我阿玛说的话呢!”康茂小少年与有荣焉地挺了挺小胸膛。
“哈哈!我也看见我阿玛说的话了!”又一个小伙伴激动地拽着身边人的袖子大力摇晃道。
其余小伙伴心里略酸,他们家阿玛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都只会动手。
看吧!不说话就没人记得,报纸上也只有个“某某某等”。
不行,回去,得让自家老子多看点书,下次,朝堂争辩,也不至于只会“阿巴阿巴”了。
国子监,博士厅。
王永贞刚放下报纸,就见缪子墨手中摇着折扇,跨进大门,笑道:“王兄,一朝出名天下知了啊!”
苏子怡和单宏伯也紧随其后,笑吟吟地进门。
“好一句:圣人可没教导我们迂腐守旧,故步自封。王兄思维敏捷,苏某佩服佩服啊!”苏子怡平日常与缪子墨斗嘴,但其实说起来,性情最相似的也是这两个人。
被二人打趣,王永贞淡定道:“诸兄若是羡慕,下次何不亲自上场?”
“啧啧,愚兄倒是不怕,只是怕是没有机会喽!”缪子墨摇着扇子笑道。
“那可不见得,你们看这报纸如何?”王永贞意味深长道。
“闲暇时可堪一读。文章并无甚出彩之处。”
“这文章可不是给我们这些读书人看的。”王永贞指着报纸上的一则消息道:“达官贵人们可不在乎谁家儿子不孝,谁又与豆腐西施暧昧不清。但是,与这些事息息相关的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可是喜欢得很。”缪子墨扇子一拍手心道。
“王兄,你是说,这幕后之人,意在启民智?”单宏伯眼中精光一闪道。
“嗯,正有此猜测。”王永贞点头道。
“那这背后之人有何企图?可会对朝廷不利?”
“不知,但是应不会对朝廷不利。朝中刚决定推行标点符号不久,这报纸就能事无巨细地描述朝堂上的一言一行,可见此人应是官场中人,或者家中有人是官场中人,甚至很可能身份不低。”
普通的官员可没这个胆子,这幕后之人敢这么做,就是笃定自己不会被怀疑,那他的身份就必定是为上位者信任的。
“如此,那这报纸日后不容小觑啊!”苏子怡兴味道。
“就是不知道,咱们祭酒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他前段时间找了一堆人去人书铺门口闹事儿,结果人书铺刚的很,任他们怎么嚷嚷,人家该干嘛干嘛,闹得厉害了,就有官兵来赶人。”缪子墨也幸灾乐祸道。
以类似于反派的形式扬名,这位视名声如性命的祭酒大人,现在脸上应该不好看吧1
岂止是不好看,简直是面色狰狞。
地上一片狼藉,报纸碎片被打翻的茶水浸湿,墨色晕染开来。
乔英博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呼吸粗重,脸色黑沉。
监正站在门口,看他怒气正盛,也讷讷不敢言,生怕惹火上身。
许久,乔祭酒停下脚步道:“可有查到,这书铺幕后东家是谁?”
“回大人,属下只查到,这铺子之前是礼部一个小官钮祜禄.凌柱的,后来就把铺子转到贺知行名下,现在的幕后主人是谁,属下无能,没有查出来。”监正恭敬的道。
“钮祜禄.凌柱?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父母均已过世,家里老妻一人,育有四子一女。长子伊通阿,任二等侍卫。次子伊松阿和三子伊三泰,都任三等侍卫。四子伊绅泰尚且年幼,仍在读书习武。对了,他唯一的女儿于今天大选后,被赐给了四贝勒做格格。”
“四贝勒?”乔祭酒神色一动。
钮祜禄氏,四贝勒,致知斋。
找到了,原来这背后之人竟然是皇四子胤禛。
怪不得,朝堂之上,四贝勒会那么尽心尽力。
“呵!咱们这么四贝勒藏的可够深的啊。”乔祭酒意味不明道。
“大人,你是说,致知斋这背后之人是四贝勒?”监正惊道。
他们得罪的竟然是皇子?
这些皇子一个个可都不是善茬,若是背后搞他们?
监正心中恐慌,面上就带了些出来。
“怕什么?他还只是个贝勒,朝堂可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乔祭酒眯着眼睛,沉声道。
“是是,大人说的是,不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监正擦了擦汗,连声道。
乔祭酒思索片刻,朝监正招了招手。
监正会意,凑上前。
两人低声耳语一阵。
“这......这可以吗?”监正犹豫道。
“可不可以的,试试不就知道了。”乔祭酒胸有成竹道。
贝勒爷?
哼!
就是不知道下次你还担不担的起这爵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