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对妇好一连说了三个“在看着”,目光却是扫视着台下的客人。
每个与她对视上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种怎样的目光啊!
淡漠却又似充斥了刀光剑影,只要你敢阻了她的道,她便会一剑挥下,让一切阻碍灰飞烟灭。
在道姑说妇好的功绩的时候,众人就已经隐隐预感到,今天这场表演不是与众不同那么简单。
等后面小纨绔质疑,道姑讽刺世人和儒家时,每个人心中都咯噔了一声,头皮一阵阵发麻!
怪不得要在表演前要求保密,不得外传,原来是因为她们要捅马蜂窝啊!
虽然在场的人都默认会保密,但她们心里其实都清楚,所有人都保密是不可能!
毕竟有些人今天就是带着家族任务来的,她们不可能回去什么都不说!
然而就是在这种跟纸糊一样的承诺下,她们还敢这么演,就是摆明了不怕被别人知道!
她们是真的不怕吗?
还是她们有什么倚仗?
观众席一片沉默。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小纨绔震惊的张大嘴,仿若能塞进一个鸡蛋。
随即他跳脚道:
“你个妖道!真是越说越荒谬,几百年后的事情,你怎会知晓?”
道姑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
“你是凡人,自然只能看到当世那点事,我们修道人修到一定境界可以在历史长河中自由徜徉,有什么秘密能瞒过我们呢!”
小纨绔还在垂死挣扎:
“我不信,儒家圣言传承教诲世人千百年,我不信先辈们会做出篡改涂抹历史的事情,你污蔑儒家先贤,就不怕被世人唾骂吗?”
道姑轻蔑道:
“我乃道家人,尊我道家规矩就好,它儒家如何能管到我头上来!”
小纨绔一副三观炸裂,世界观重置的表情,完美演绎出观众的心声。
妇好在一旁兴致勃勃看了半天戏,好奇问道:
“这儒家是怎样的一种学说?道姑似乎不太喜欢他们?”
道姑到:“我不是不喜欢儒家,每个流派都有其可取之处,儒家在创立之初还是很好的,只可惜后世子孙不争气,领会不到先人言的真谛,多有曲解篡改,使得现在儒学越来越僵化,也越来越独裁,容不得丁点不同的声音。就如同一个朝代,开国之时大多欣欣向荣,等传世几代后,子孙不肖先祖,这基业也就败了。儒家也是如此,正在走向自毁之路!”
小纨绔一脸惨白,手指颤抖地指着道姑:“妖言惑众!我要将你的话昭告天下,让人砸了你的道观。”
道姑耸耸肩,对妇好道:“看吧,这就是儒家教出来的,霸道独裁,说不过就直接上手。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妇好担心道:“那你不怕吗?”
道姑哈哈一笑:“有何可怕的,等我解了术法,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又怎么去告状?”
小纨绔一听这话不对,转身撒腿就跑,却被道姑随手一指,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道姑云淡风轻地收回笛子,对妇好笑道:“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只是你在这片土地上滞留太久,魂体已有消散的迹象。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修道?”
妇好惊讶:“我可以吗?”
道姑点头:“当然可以,你身上可是有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功德,虽然这些年被人遗忘,功德为庇护你魂体消耗了不少,但剩下的也足够你入道了!”
妇好有些犹豫:“那我还能见到我的王和孩子们吗?”
道姑:“他们已经进入轮回,或许有一天你会遇见他们吧!只是你要记住,转世后,他们就是全新的人,前世恩怨前世了,不要试图再跟转世的人再续前缘!”
妇好叹息一声:“罢了!我们都已经死了,再见又有什么可说的呢!道姑带我走吧,我想修道,若有朝一日修道有成,就再继续庇护世人。”
道姑大喜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她举起笛子,吹着一首缥缈出尘的曲子,然后又白色的云雾从舞台两边向中间蔓延而来,将她们的身影遮住,红色的幕布也再次合上。
台下看戏的人已经麻了!
单从妇好的故事来看,妥妥的是个好结局,都修道成仙去了,能不好吗!
但对代表儒家的小纨绔可就不太友好了。
从头到尾都在扮演一个丑角,一个儒家教育的失败案例。
当丑角与儒家挂钩的时候,那从这幕戏中就能看出很多隐喻。
儒家教出了个当街调戏女子的纨绔!
儒家用暴力手段对付其他流派的人!
儒家在后世已经不是第一学说流派!
太后娘娘和德妃娘娘也看完了这场戏。
太后娘娘还好,她对儒家啊、政治啊啥的不感兴趣,就是觉得这台戏很新颖,很有趣。
而德妃娘娘心中已经在狂喝后悔药了!
她当初怎么就答应九格格和钮祜禄氏了呢?
这些公主们现在是一天不搞事就不舒服啊!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事儿公主们绝对早有预谋。
她们磨着她与太后娘娘穿着新版汉服出宫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她们说旗人女子都穿她们引领的新衣服了,没道理汉人女子还在穿着她们宽宽大大丑爆了的衣服,这不是不给她们面子吗?
她们要让汉人女子也穿上新衣服。
当时她想着,衣服什么的其实都是小事,她们又不是那些迂腐的汉人,穿就穿了,难得万岁爷同意她们出宫游玩。
结果,好嘛!
直接给她带到马蜂窝里了!
德妃娘娘心中将几个小辈打了一遍又一遍屁股,面上却是言笑晏晏,眼神瞥向旁边一个满脸铁青的夫人道:
“林夫人,可是不舒服?看你脸都青了。”
别以为她没听见,她骂这憩心阁的背后东家来着。
她也想骂来着,然后忽然想起她跟太后娘娘就是这背后东家。
哦!那这就是她的错了,她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那位林夫人闻言,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
“多谢德妃娘娘关心,臣妇无事。”
“哦,没事就好。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戏呢,还挺有趣,林夫人觉得如何?”德妃娘娘慢条斯理地喝着柠檬山楂荷叶茶。
那位林夫人似乎是控制了又控制,压抑了又压抑,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道:“臣妇也觉得不错!”
德妃娘娘一脸找到知己的样子,拉着她的手笑道:“难得我们品味一致,等改日我们再一块约着来此看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