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心慌蔓延至全身。
梨萱身体一软,就向下倒去。
温子澜急急扶住。
“萱儿,怎么会这样?”他颤抖着手,在梨萱的嘴边想要为她擦去血迹,可到了脸边,却怎么也不敢去碰。
温子澜满脑子都是害怕,眼前出现重影,恐慌于她会因此出事。
就像铁中堂一样,突然的没了。
“温七!你快去请大夫来。”
梨萱的突然吐血,让众人都慌了手脚。
柳拂衣趁此机会,退出了众人视野,趁他们没人关注她,转身离开了铁府。
“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温子澜明明嘴里说着叫着梨萱别怕,可他的声音的颤抖,倒向那个害怕的人。
这一刻他才惊觉,他不光害了铁中堂。
还害了梨萱。
害的她没了最亲的人,害她现在变成了如此。
深深的愧疚,在击打着温子澜的精神世界。
吐了血,梨萱人感觉好像好了很多。
她推开温子澜的怀抱,撑着地面,从地上坐了起来。
顺手,她还抹了下嘴边的血。
“萱儿……”被人推开,温子澜茫然的失措了下,不过见到人起身,他很快便将这点情绪淡忘。
也跟着起了身。
梨萱抬眼,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了去纠正称呼的心思,而是很平静,又很冰冷的看着温子澜。
仿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温子澜心中一刺疼。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难道是还要打算同他算账?可……现在她都什么样子了,为什么就不能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温子澜。”梨萱淡淡的叫道。
听不出喜怒。
温子澜呼吸一滞,“如果你想要我给你父亲偿命……可以。”
“但是恐怕不是现在,你可能要等些天,等我处理一些事后……我愿意将这条命还给你。”
这次是真的还了,而不是让梨萱刺那么几簪子。
她力气太小了,刺了簪子都没有杀掉他……可见她并不想要他的命。
但是没关系,这次他自己来动手,亲手将这条命还给她。
原以为做这个决定会很难,没想到真的说出口后,他反而一身神清气爽,压在心底的阴霾,也随之散去。
如果她能高兴的话,他会如她所愿。
只是在那之前,他可能要把自己这边处理好……他世子的身份,他的家里。
铁家不过是有些钱的商户,算是平民百姓,如果他真的将命留在这里,搞不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他需要将自己世子的位置退去,再找个长期不归家的理由,最好是十年五年……当长时间不回家后,家里人自然会将他给淡忘了。
这样他在外是死是活,他们也不会知道。
家族里也会,重新选个合适继承爵位的人出来。
这样,对两边都好,也不会有伤害。
梨萱:“不用。”
“什么?”温子澜一惊,不敢相信她这是会说出了的话。
她不是一直想要,罪魁祸首为她爹爹偿命吗?
为什么现在说‘不用’了?
温子澜匪夷所思,也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我刺你的那几簪子,当时说了是还完了,那就是还完了……从此以后,我们也不再有关系。”
“你也不要出现在铁府了。”
说完,梨萱转身离开。
进入府门后,还吩咐了小厮将门给关了起来。
“轰”的一声,厚重的大府门,在温子澜面前重重的闭合上。
那道纤细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可是,那不算啊……”
温子澜站在铁府大门外,身子久久未曾动,声音被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吹散在了空气之中。
他最后的话,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听见。
……
“主子,你不离开西湖城吗?”
一间茶室里,一身简单的蓝衣男子坐在房间里靠窗的位置,瞭望着远处的一道街口。
那个位置是铁府人出行的街道,他们凡是想要出门,都会从那里出来。
自那日之后,温子澜已经来了这间茶楼半个月了。
每次都会来这里,看着同一个地方,待上一两个时辰。
温七看到他这样,心里不好受。
他的主子是皇城的贵公子,也是身份贵重的世子爷,被侯爷看好,从没受过什么苦,要什么有什么,何曾像这样折磨过自己,日复一日的来这,人都见不到。
却非要在这里苦受着,连铁府的大门都不敢靠近。
从没见过他如此憋屈又窝囊过。
人家叫他不许靠近,他还真就不靠近了。
如果他真的喜欢人家,去偷偷看看又何妨,总比现在在这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强。
据他所知,三皇子都早已经离开了这里,侯爷也催过几次让他回去。
可他都无动于衷,每天都来这里坐会儿。
就那样什么话也不说的,在那里看着。
说实话,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也搞不明白这样的人。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去找人家,哪怕死缠烂打也好啊。
“温七,你出去吧。”温子澜头也没转的说道。
温七:“……”
“主子属下错了,还请你不要生气。”他恭恭敬敬的低头主动认错。
以为是他问的问题,惹他生气了。
毕竟他看着,一点没有想离开西湖城的意思。
像是……有了常住下去的打算。
“……”温子澜静默了一瞬,“我并没有怪你,只是你太吵了。”
他……吵?
“……”温七再次无言。
心底直喊冤枉。
他明明就问了一句话‘你不离开西湖城吗’,怎么就变成他吵了?
但作为属下,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反驳不了。
于是,温七低垂着头,默默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且在门外守着。
没一会儿,
‘嘎吱’一声身后的门被打开。
温七疑惑的回头。
怎么回事?主子怎么出来了?
难道是有什么吩咐他的事没说?
温七心底这样想,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的目光太强烈,温子澜就算是想要不注意都难。
温七被问的一懵,不过他咽了咽口水,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问出口。
“主子,你这是?”出来干什么?
“离开啊。”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温七人还是懵的,一听离开,面上一喜,还以为他说的离开,是同意了离开西湖城回皇城。
直到他看到温子澜出了房间,顺便带上门,表情一歇。
瞬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离开,是指今天到时间了,他们该离开了。
温七仔细一回想,算了算了时间,他们来了这里一个时辰了,确实是差不多该离开了。
那么嫌他吵,让他出来……是?
“……”
多此一举呗?
温七瞬间整个人傻了。
温子澜出了门抬脚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温七好像没有跟上来,不由回头:“温七,跟上。”
“……”温七一怔,“是。”
连忙几步来了温子澜的身边。
“温七,做事不可松懈。”
温子澜这是对他,刚刚在原地没有跟上,有些不满。
温七:“……是。”
主子发话,他还能说还能说什么呢。
“唉!你知道铁府的事吗?”
温子澜下楼梯的脚步一顿,往说楼,也就是楼下的一桌看去。
那桌子此时正坐着两个人,是两名大汉,说话的那位脚踩在椅凳上,脚底还沾着泥土。
他们的话,瞬间让他没了想走的心思,于是他带着温七,来到大汉的隔壁桌坐下。
“什么事?哪个铁府?”大汉对面的人问道。
“嗐,还能那个铁府,当然是哪个铁府啊。”
“是又出了什么事吗?我前段时间看见他们府出殡,铁老爷死了,这不会又是谁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