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一开始，杏柳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事，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她是想让她生气，加快体内药效的发作。
看起来受气柔弱可欺，这些都是她装的。
毒妇……
“你这个毒妇，我的明儿……是不会放过你的。”
老夫人硬是趁着一口气，把这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之后再难抵挡毒药的侵蚀。
脸软趴趴的贴在地上。
她竟是连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什么已经到了倒计时。
老夫人挣着眼，只能一点一点感受胃里的绞疼。
杏柳看出人快不行了，就贴近，声音压低：“你放心，不用等他放过我，我自然会送他去见你的。”
“……”
闻言，老夫人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睁大眼狠狠瞪着杏柳。
微微能张合的嘴里，却是什么声音也再发不出。
“娘——”
就在这时，李明轩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
前一刻还在笑的杏柳，下一秒立马变脸，换上了一副无辜害怕的神情。
对着地上的老夫人哽咽，宽慰道：“娘，你不要怕，少爷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
老夫人见证了她变脸的全程，气的身体直发抖，活生生的，嘴里竟又吐出了一口血。
此时老夫人身下的地面，已经积累了一滩的血迹。
全都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
杏柳看了，直接皱眉远离了一些，免得沾到自己衣服上。
对付这种老婆子，除了下毒，其他的根本不用她费力，自己气都能把自己气走。
“娘！”
李明轩进来，看到的就是他娘躺在血泊中的一幕，脸色霎时一白。
连忙跌跌撞撞的跑上前。
一把将一旁的杏柳推开，杏柳被推的一个惊呼。
可惜李明轩没功夫管她，他扶起了地上还剩一口气的老夫人。
“娘，你不要吓我。”
他是哭喊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
在李家，他父亲走的早，只有他娘照顾着他，一边还要管理家中的铺子。
现在她人要是出了事，那这以后这李家的基业，担子就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老夫人见到是儿子，瞳孔里闪过一丝喜意，眼神去看像杏柳，同时还用尽全力，抬手去指杏柳。
想告诉李明轩，是杏柳在她眼里下毒。
杏柳瞳孔一缩，迅速意识到这老太婆要干什么，连忙扑了上去。
哭嚎道：“老夫人你不要说话，等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她这一嗓子，比李明轩之前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迅速吸引了人的注意。
置于大夫会不会来，从李明轩的到来就知道。
因为近几日老夫人生病，府中就暂时招致了一名大夫府上，好随时替人诊治。
而现在李明轩想到，那说明大夫是不会来了。
至少这会儿是来不了。
李明轩听到杏柳的话，将注意力集中到老夫人的脸上，丝毫没注意她手里的动作。
他连忙问道：“娘，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
老夫人张了张嘴，喉咙里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继续伸出手指，指着杏柳，希望儿子能看见。
李明轩见她这样，着急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倒是出一点声啊。”
杏柳趁此机会，在李明轩身后，露出一个只有老夫人能看见的挑衅的笑。
像是再说我就在这儿，你指了又有什么用？
“咳……”
老夫人气急攻心，那一口撑着的气，终是再也撑不住的，让她闭上了眼，死在了自己的儿子的怀里。
“娘！”
李明轩发现他娘在咳了一声后，再没说出半个字，一抬头才发现，他娘早已经闭上了眼。
他心跳一紧，瞬间意识到什么。
颤抖的伸出手，去探鼻息。
结果……没有！
李明轩后背一寒，手一松，抱着的人就从他手里滑到了地上。
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人。
他惊恐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瞳孔里的光暗淡下去。
“不会的……我娘不会有事的，她只是生一个病，怎么就死了呢？”李明轩失神的喃喃道。
杏柳在一旁看的，只觉得快意。
原来堂堂少爷，也会露出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恨不得此时能笑出声，好好欣赏李明轩的窘态。
这时的李明轩，仿佛才想起这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猛的回头。
“杏柳你说，我娘只是生一个病，她怎么就死了呢？”
李明轩眼中带着阴冷的疯狂。
杏柳看的脸色一白，脊背不禁的一寒，她顿时明白此刻不能乱说话，否则李明轩要是暴怒起来。
会杀了她也不一定。
之前她还想说，是自己不知道情况，才告诉的老夫人李家一半家产被搬走的事，这样就能让人觉得她是接受不了，被气死的。
而不会猜测是下毒了。
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这事，绝对不能跟她有关系！
几个思绪间，杏柳已经想好了打算。
在李明轩眼神越来越危险时，她装做害怕的开口：“少爷，妾也不知道啊，老夫人喝了丫鬟送过来的药后，就和我聊了几句，然后突然就吐血不止……妾很害怕，什么也不知道。”
“药？”李明轩皱眉，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丫鬟送的药。
他往地上一扫，很快在他娘尸体的附近看到了一只空碗。
那是杏柳方才拿到这里，为了刺激老夫人的，用完也没放回原位。
不过此时在娘死了，没缓过来的李明轩来说，丝毫没意识到这碗为什么在这里。
他紧紧盯着药碗。
杏柳精神紧绷了一下，紧张的开口：“少爷，妾现在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让大夫给娘检查一番的……你说，是吗？”
“恩。”李明轩点头，同意了杏柳的提议。
之后便自顾自的，去拿起了地上的碗，仔细盯着……
杏柳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出了屋子。
在确定李明轩没注意自己后。
连忙跌跌撞撞跑出去。
她现在，不担心老夫人被查出下毒，因为她早已经收买好了府中的大夫。
如今唯一要担心的是李嬷嬷。
当时李嬷嬷在场，是唯一知道她把昨日消息告诉老太婆的人，要是到时候李明轩询问起来了。
只怕李明轩会不管不顾的牵罪她。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杏柳在院中跑了没一会儿，很快就遇到带着大夫来的李嬷嬷。
她忙上前抓住大夫，吩咐道：“你快点过去，少爷正等着。”
“哦，好好好。”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没多想，连连点头。
然后提着医药箱，继续往老夫人住处赶。
李嬷嬷在后面也要跟上去，被杏柳一把拉住。
她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问道：“杏姨娘是有什么事吗？”
杏柳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这才凑近她，满脸害怕的道：“嬷嬷，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长相偏艳，但是这会儿装起害怕来，也是那么一丝柔弱的感觉。
李嬷嬷眯起眼，这个时候能找上她的事，只怕不是什么简单事。
别看人现在一副无害的样子，她活了大半辈子，可不会吃她这一套。
李嬷嬷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态度恭顺：“姨娘说笑了，我就是一个下人，有什么能帮你的。”
杏柳咬牙。
这个老妪妇，不愧是在老太婆身边的人，这个时候还和她装。
既然她装，那自己就不装了。
杏柳收起害怕，勾唇：“嬷嬷不要妄自菲薄，你当初既然能帮助夫人，那自是也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