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着醒过来的老夫人，被李嬷嬷扶了起来。
连人都还没看清，就率先注意到了托盘里的汤药，瞬间眉头直皱，像是看见了什么厌恶的东西。
“拿走，这样我不喝了，喝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胸口还疼的厉害，有什么用。”
杏柳瞳孔一缩，这怎么行，她药都下好了。
现在端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一脸担心的劝诫道：“娘，良药苦口，你就是不为了身体着想，也要为了李家基业着想啊。”
“你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接着掌管家里。”
老夫人在听到杏柳的那声‘娘’，表情一顿，看是她，没来由的心底火起。
喝道：“闭嘴，谁让你叫娘的。”
她面容扭曲，完全没有了当初在婚宴上的那种高兴模样。
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条无用了狗。
当初她想着娶姨娘婚宴大办，为的就是做戏，给梨萱难堪。
结果难堪没给到，反还让人看笑话。
一看再看，李家的脸一丢再丢，而这些，全都要怪面前的这个丫鬟。
要不是她勾明儿，在生辰宴上何至于让人看笑话，要不是她没发挥作用，婚宴上何至于让李家再一次的丢了人。
婚宴白花了那么多银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她，都是因她而起的。
杏柳脸色一僵，慌不连迭，委屈的跪了下去。
“老夫人恕罪，都是妾不好，你千万不要气坏身子。”
她心里憋屈。
这个该死的老太婆。
杏柳虽说早预料到了她会翻脸，但是没想到会翻的这么快。
自己还想着她会装一装，不会那么快的发难，结果才一见到，她连装都不装。
一见人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老夫人心底的恶气消了些，但是并没有消多少，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就是轻蔑。
勾引她家明儿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你起来吧，伺候我喝药。”
杏柳面上一喜，心底却没高兴多少。
刚刚还发难，她不信老太婆会这么快的就消气，只怕……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果然，
她下一秒把药端上前，就见到了老太婆道：“等等，你是蠢吗？”
“我刚起来，这会儿当然要喝茶再喝药。”
“……”
喝茶？
杏柳向前走的动作一顿，停在了那里，只觉得老太婆在故意刁难她。
谁喝药的时候，会想着喝茶？
不过，为了能让人快一点把药喝了，她将手中让李嬷嬷拿着，自己转身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端到人面前。
姿态放的是低的不能再低。
反正就是这一会儿，熬熬就过去。
“噗——”
温热的茶水猛的喷到杏柳脸上，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经过这么一下，她脸上的被茶水打湿，贴在了脸上。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人，不敢置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老夫人撇撇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将杯子放到托盘，嘴里还不忘骂道。
“没眼力见的东西，这是丫鬟当了姨娘，就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了，看见我簌口，都不知道拿一个盆接着。”
杏柳回过神，隐忍的低下头。
这个老太婆……她要让她不得好死！
她柔弱，又十分恭敬的道：“老夫人，接下来还是让妾，来服侍你用药吧。”
“好。”
老夫人勾唇，眼里轻蔑，很满意杏柳的反应。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这个狐媚子，可比梨萱听话多了。
如果以后明儿的妻子，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老夫人已经在想，什么时候给李明轩娶妻的事了，李府不能一直没有主母，何况现在小妾都有了。
要是不娶门主母压着，只怕到时候李府变成妾室做主。
杏柳端过药，一勺一勺的喂着老夫人，见人喝下去，呼吸都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老夫人皱眉：“你抖什么，发羊癫疯了？”
杏柳呼吸一顿：“……”
下一秒控制了下呼吸，让呼吸顺畅了些，才回道一个没有。
老夫人冷哼了下，便没再说什么。
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明明碗里的是汤药，杏柳却在用力不停的搅。
杏柳微微勾唇，满意的看着碗里的汤，搅起一勺，喂给老夫人。
“说起来，昨天府中发生的事，老夫人还不知道吧？”
李老夫人还没反应，一边站着的李嬷嬷率先急了，她警告的咳嗽了一声，暗示杏柳不要乱说话。
老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这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得又气坏身子。
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昨日少爷吩咐，不要让老夫人知道。
只是没想到杏柳胆子这么大。
老夫人听到李嬷嬷的声音，她也是活了这么久的人，瞬间明白这事应该不小。
她一个眼神过去，狠狠的瞪了李嬷嬷一眼，对着杏柳道：“你说，什么事？”
她的口吻满是命令，就像是在吩咐什么丫鬟。
杏柳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的很开心，将空碗放下。
“就是昨日夫人……哦，不应该叫夫人了，应该是梨萱姑娘，昨日她回来拿走了自己的嫁妆，顺便……”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
老夫人在听到拿走嫁妆时，一脸肉疼，她一直掌管着家中的财物，自然知道梨萱嫁过来，带了多少的嫁妆。
那些嫁妆加起来，可以抵李府小大半的家产。
见杏柳话说到一半停了，她立马心底窜上一团火。
怒道：“说话做什么怪样子，顺便什么？”
李嬷嬷连忙出声：“老夫人，就是一些无关小事而已，你不用在意。”
她又对着杏柳道：“杏姨娘，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是快离开……”
“你给我闭嘴，我这个主子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老婆子下命令了？”
老夫人满脸的不悦。
李嬷嬷在听到‘老婆子’三个字后，脸上表情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
她跟了她也有十几年了，到头来，在她心里就只是一个低贱的老婆子。
亏她之前还因为被梨萱收买，在心底万分后悔过。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
李嬷嬷收起视线，低下头认错，然后退到了一边，再不说话。
杏柳勾唇，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老夫人还要继续听吗？”
老夫人：“说。”
“梨萱姑娘拿走了嫁妆，还顺便拿走了府中一半的家产，像银子地契，古董字画……我当时看一箱箱的搬出去，都排成一条街了。”
她语气里，满是羡慕之意。
而老夫人听了，却只觉得天塌了。
“什么！她敢！”
那可是李家一半的家产啊，她辛辛苦苦打理了府中这么些年，就是十分之三都没用到。
她凭什么一下都能拿走的？！
老夫人气急攻心，一把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杏柳装模作样的惊呼：“老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你身子还没好呢。”
“我……我要去报官，她凭什么能拿走李府的东西，那是她的吗？”
“老夫人，你不用去了。”她一把拉住，不让人走。
老夫人一怔，疑惑的扭头看她：“什么不用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昨天，是官府拿着白纸黑字的信条，上面还有手印，上的门让少爷阅现契约……还给帮忙押送。”
昨天是梨萱先上门的，李明轩当时还想挽回一下，结果知道人来是干什么的，瞬间泄气。
拿嫁妆可以，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的，但要是拿李家一半的家产，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还想抵赖一下。
结果在争执中，官府却拿着东西上了门。
李明轩就是再想抵赖，那也是不可能，只能无奈妥协，当时杏柳就在暗处看着，对着一切的发生很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