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放下帘子的那一刻,无名指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颤抖。
温七看着忽然放下的帘子,面上闪过焦急。
主子不让他说,还说着明日再来。
可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不见了。
如果他现在不说,那么明天再过来,主子也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这样,撞日不如今日,还是现在就告诉他吧。
“主子,梨萱小姐说你们已经两清,她希望你不要再来了,永远不要见”
永远,不要见嘛?
纵使温子澜不想听,想要拖一拖,可最后还是逃不过。
“……好,我知道了。”他嗓音微哑,透着一股无力之感。
温七心中一紧,“主子,我……”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温子澜再次打断他,“不用说了。”
“梨萱既然不想见我,那……就不见吧。”这句话,他说的万分艰难。
从这日之后,温子澜他们真的没有再来铁府敲门,也没什么说要见梨萱了。
铁府也相当的安静,大门依旧是紧紧闭合着,让人无法察觉里面是否有没有人。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半个月。
忽然有一天,有人找上了温子澜。
“温公子,我们小姐想要见你。”
“嘭”的茶杯掉到地上。
温子澜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同时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复杂。
那么些天,他想要见人,却一直被拒之门外,现在他都打算离开了,人家却主动找上门。
“好。”
自从回来后,温子澜就日日缩在院子消沉,回忆往昔,点点滴滴都是在铁府的那段时日。
越是回忆,他心底越是难受后悔。
随着在精神痛苦世界中折磨的时日,家中也传了消息,希望他快点回去。
于是,温子澜决定就在这两天西湖城。
没想到今日,却被铁府的人主动找上门,告诉他梨萱要见他。
真是,世事无常。
“小姐就在院子中,你过去吧。”老管家将人带到院子门口,就停了下来。
温子澜当即明白意思,点点头。
“多谢。”
他急步向院子里走去,手心紧紧收拢,心底是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紧张。
进入院子,女儿家景色雅致的小院映入眼帘,院中还种着一些花,最中央的一棵树上挂着一秋千。
看着人心旷神怡。
这还是他,第一进入梨萱的院子呢。
先前在铁家,他从没有进入过梨萱的内院,每次都是送到门口附近,他就停住了脚步。
在这里,陌生男子是不能进入女子闺阁的,更不要说是离得近的内院。
很快,温子澜就在一处躺椅上,看到了梨萱。
她歪着朝里,他这个方向,完全看不到人家的脸,尽管她身形看上去单薄了些,但他还是能认出他。
温子澜慢慢靠近。
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佳人一样。
最终,他在离梨萱三步的距离停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说好久不见,还是该问她最近好吗?
总感觉哪一个问出来,都不是很好。
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要是让皇城的人见了,肯定是要嘲笑他一番的。
堂堂温世子,竟也有不敢开口的时候。
唉……
温子澜无声苦笑了下。
仔细说起来,他好像还不知梨萱找他,是为了什么事,那会儿老管家来只说梨萱想见他,他便跟着人走了。
失策啊……
“梨,梨萱……”他不知道叫这个称呼,她还会不会生气。
“你派人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梨萱人一动未动,没有回复,见此,温子澜的心沉了一截。
所幸都这样了,他也自暴自弃起来,想到什么便想说什么。
“你近来身体可好?”
“我已经请求了父亲,让他请了一名御医过来,应该这两日就到了,到时候让他给你看看,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我这些时日总是在回想以前的事,发现亏欠你良多,总想怎么弥补你一下。”
温子澜说了这么多,躺椅上的还是丝毫未动,就在这时,盖在梨萱身上的毛毯,不知什么原因,忽的往地上滑去。
一截掉在半空中。
温子澜视线一凝,再看向未曾动过的梨萱。
“不会是睡着了吧?!”
他没有得到人家的回应,不禁摇头,“真是的……”
走到近前,他俯下身捏住毯子的两边,往上拉了拉,将梨萱盖紧了些。
整个过程动作很轻。
虽然说现在天气冷,但睡了觉,好歹也是要盖着些。
将人盖好,他又是弯了弯身,将跑出去掉在空中的毯子一角往回收。
无意中却碰到了梨萱的身体。
温子澜蓦地手指一紧,眼神慌乱的瞥向一边。
他他他……
他在怎么能碰到人家的身体呢!
虽然说只是身上的衣服,就轻轻的过了一下,连体温都没有触到。
等等……体温!!!
他为什么没有触到体温?
正常人身上都会有体温,更不要说梨萱躺在这里,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了。
那他碰的衣服上,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对,
不是没有,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感觉的,那就是——凉。
怎么会是凉的呢?
温子澜不敢置信,视线微微下移,锁定刚刚的位置。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最后还是理智站了上恐惧,手探了过去。
入手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
不信邪的他放开毯子,慌乱又颤抖,险些把毯子揉成一团,让自己手被困住。
最终还不容易掀开,他紧张的去抓梨萱的手。
“冷的,冷的……怎么会是冷的呢?”
他质问出声,可惜没有人会回答他。
“梨萱不怕,你一定是手冷了,我给你暖暖就好,暖暖就好了。”
温子澜眼中满是慌乱,其中夹杂着疯狂。说话间,他已抓着梨萱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仿佛是希望这样,她的手就能暖和起来。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弄出了这么一些动静,躺在躺椅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动过,就已经说明了有问题。
可有愧者,就是常常喜爱自欺欺人。
“梨萱,你不是说你想要见我吗?我现在来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我知道你肯定是困了,没关系,你困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他说完,来开衣袍,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竟是真的要在这里坐着,守着梨萱。
手里还抓着她的手。
可以说,这是温子澜和梨萱最亲密的一次。
温子澜坐在地上,眼神里暗淡无光,只盯着一处,瞳孔涣散。
他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来?
如果他早点进入铁府,还能在梨萱身边陪陪她,多看看她。
他也应该早点通知御医过来的,这样说不定她的病还有救,不说痊愈,好歹能多活几年。
这一切,都怨他……
难怪梨萱说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她却是是……真的没有再见到他了。
温子澜忽的一笑:“你是不是知道今天会如此,所以才让人去找我的?”
……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
就是当事人梨萱,也回答不了他了。
许久不见人出来的老管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于是进入了内院。
结果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躺在躺椅上的女子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男子坐在地上,手里抓着女子的手,眼神中没有一丝生气。
见此情况,老管家闭了闭眼,已是猜到了几分。
他想到当时离开这里的情形。
“管家,我昨晚忽然梦见了爹爹,我问他怎么来了,他说他是来接我的……你说,这是不是说明……”
老管家听了心尖一颤:“小姐,你可不要瞎说……梦都是相反的,老爷说是来接你,意思是指不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接不走,接不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