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然侧头看到莫宁渝下巴冒出来的青色的胡渣，和他眉目间的疲倦，垂了垂眸说：“我不用你看着，我也不会自杀的，你……去休息吧，我没事儿了。”
莫宁渝本来板着的脸听到她这句话愣了一秒钟，随后咧开嘴说：“这是心疼我了？”
张薇然的神色没有多少起伏，但是抿了一下嘴，也没有回答。
莫宁渝一看就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乐着说：“我没事儿，一点都不累，我就在这儿待着。”
张薇然看了看他，张了张嘴终于又什么都没有说。
莫宁渝把凌乱的头发用手梳了一下，心疼的说：“倒是你折腾坏了，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张薇然摇了摇头说：“睡不着了。”
“那就躺着休息。”莫宁渝给她掖了掖被子，自己靠在床头。
张薇然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好久，看到眼睛都花了，才眨了眨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莫宁渝，脸上冷的吓人。
莫宁渝虽然说不累，但当他看到张薇然没有再挣扎害怕之后，心里的那根紧绷着的神经就松了下来，而后困意就慢慢的袭来，他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睡着了。
所以等穆向一上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幕，莫宁渝靠着床头睡，而张薇然还在一旁缩着睡。
张薇然现在很敏感，一听到声响后立马警惕的看向门口，一双眼瞪得老大。
穆向一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心里想着，这姑娘的威慑力够可以的啊。
他对着张薇然展笑，轻声打招呼：“嗨~”
张薇然看到来人之后，眼神的警惕放松了下来，对着穆向一扯了扯嘴角。
穆向一轻声走过来问：“我给你测测心跳，行吗？”
张薇然理所当然地点头：“嗯。”
看到现在又这么温顺的张薇然，让穆向一有一种恍惚之前那个发狂的张薇然是其他人。
穆向一拿着听诊器听了一下张薇然的心跳，一边说：“你知道我昨晚给你听诊的时候，你什么反应吗？”
张薇然摇了摇头，她好像有一段的记忆都是是模糊的。
穆向一笑道：“你推开我，还抓着渝儿的手就咬。”
“真的？”张薇然不敢相信。
穆向一严肃地点头：“那当然！你看渝儿的手，那可是证据。”
穆向一抬下巴冲莫宁渝拿只受伤的手抬了抬，“看见没？”
张薇然茫然的转头，看到莫宁渝的放在他和她之间的左手看发现，他的手上绑着纱布。
“这……我……咬的？”张薇然不可置信的问。
穆向一收了听诊器，好笑的说：“难道我咬的？”
张薇然抿了抿唇，不语。
穆向一也不逗她了，对她说：“没什么事儿了，你要继续躺着吗，还是起来活动活动？”
张薇然撇头看了一眼靠着床歪着头睡着的莫宁渝，想了想还是说：“我起来吧。”
“那好，我先下楼做个早餐吧。”穆向一说着朝门外走去。
张薇然动了动身子，轻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结果她才坐起来，莫宁渝就猛然醒了过来，转头看向张薇然。
那一瞬间，张薇然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担心。
她的心颤了颤……
“吵醒你了？”张薇然淡然的说，“你继续睡吧，我起床活动会儿。”
莫宁渝摇了摇头，“我不睡了，也起吧。”
张薇然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他，而是说：“那就起床吃了饭再睡吧，那个穆医生在楼下做饭。”
莫宁渝一听乐了，穆向一做饭不错，但很少下厨做给别人吃，莫宁渝都是有幸吃过几回。
他笑着说：“那你算是走运了，他做饭好吃，还很少做给别人吃的。”
张薇然淡淡的笑了，“那我真是幸运。”说罢，她就起身朝房间里的自带浴室走去。
莫宁渝皱了皱眉，心里敏感的觉得，张薇然变了，变的很大。要说她昨晚吵啊闹啊跟个疯子一样，那今天的她不吵不闹就跟得了抑郁症一样。
抑郁症？！
莫宁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千万不能让她有个什么病啊痛的，太糟心了。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里是一千一万个悔恨，全都怪自己没事闹什么脾气，知道周东文不是个东西还把张薇然往里面推，要不是王江固执的守着张薇然盯着，给他汇报，那他估计现在了还不知道张薇然发生了什么，张薇然也可能因此……
莫宁渝双手捂面，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一想下去，心就会跟疼……
张薇然进到浴室里之后才把伪装的面具卸下来，脸色阴沉下来，十分骇人。
虽然昨天回家之后的事情迷迷糊糊的记不太清楚了，但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到现在都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当时的场景，特别是她把烟灰缸砸进周东文后脑，溅出来的血的温热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觉得还残留在自己手上。
一想起那个场景，张薇然的呼吸就变得急促，浑身都好像抽搐了一半的疼，脸色刹一下变白，冷汗直冒。
张薇然不停的吞咽口水，双手抓着大理石洗漱台上，扣到指尖发疼，在指甲断裂之前，她的心才稍许的平复下来。
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张薇然吐出一口浊气，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害怕在她手里出两条人命，一个未成形的胎儿就足够让她发疯了，更别说再来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张薇然进到浴室里好久没动静，也没有出来，让莫宁渝有些后怕，他走到浴室敲了敲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好了吗？”
张薇然被莫宁渝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啊，还没。”
莫宁渝听到她的声音后吁了一口气，他现在是一点都受不得惊吓了，他感觉自己都快神经脆弱了。
张薇然回答了之后，没有听到回应，又问了一声：“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莫宁渝随口就扯，“我想上厕所，所以问问你。”
开玩笑，他总不能说我怕你在浴室里出事吧？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哦，那你去楼下的上吧。”
“好。”莫宁渝摸了摸鼻子说，“那你快点下来。”
“嗯。”
穆向一做的饭果然不错，光是早饭就足够丰盛了，看上去还是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一盘中式披萨，一大碗小米粥，几个饭团摆在盘上，看上去非常十分不错。
莫宁渝咂了一下嘴说：“不容易啊老穆，几百年才吃的到一次你做的饭。”
穆向一拍了拍手说：“别美啊，今天你是沾人家的光才吃得到的。”
莫宁渝才不管沾谁的光，吃得到就行，他就是一个讲结果不讲过程的人。
他走过来，迅速地下手捻了一个饭团在手里，穆向一哇哇大叫：“靠！你丫洗手没啊！你这是破坏我的整体美感！”
“我自己吃的，你管我洗没洗手。”莫宁渝把饭团扔到嘴里说，“你做的不是吃的吗，还在乎那些美感干嘛。”
“那人家张薇然没看到呢！你这直接给我毁了。”穆向一哀嚎。
张薇然从楼梯上下来，就听见穆向一的控诉了，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穆向一一看她来了，就直接对她继续抱怨：“张薇然你来的正好，给我评评理，我们这人还没到齐呢，他丫就直接上手了，你说他欠不欠，他就是不尊重你，我告诉你……”
莫宁渝拍了他一掌，瞪道：“说什么呢！少给我挑拨离间啊！再嚷嚷就给我走人，别吵着人家。”
“嘿！我这小暴脾气。”穆向一扬手就要打他，莫宁渝直接一个闪身躲到张薇然的身后，让张薇然保护自己。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插科打诨的样子，张薇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是真的从心底来的笑意，这两人三十的人了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莫宁渝一看张薇然笑了，心里也就恍然了，他就感觉张薇然不对劲，就是这里不对劲，不会笑不会闹的就像个雕塑，现在算是笑开了，也算是不憋着了。
穆向一一看她笑了，也算是放心了，他能看到张薇然把自己压抑起来，本来表面上就够冷冷清清的了，但至少说她逗她会生有情绪起伏，今天倒好了，直接由里到外都冷冷清清，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来来来，吃饭。”穆向一招呼道，“薇然，咱们不理他，就知道躲女人背后，不算个男人，快来尝尝我做的饭，那小子可稀罕的不得了，不过我今天为你做的。”
张薇然坐在座位上，很感激的看了一眼穆向一，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
“嗨，客气啥，我们也算是熟识了，应该的。”穆向一看了一眼莫宁渝，“要谢就谢他吧，我顶多跑个腿。”
张薇然看着莫宁渝，也十分真诚真挚的说：“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们。”张薇然说罢垂下眸，掩盖掉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要是没有莫宁渝，没有穆向一，那她可能就真的成了杀人犯了。
要是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差点在浴缸溺死，被他们两个人救了，估计这一辈子都要想着怎么换他们人情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吃饭吃饭。”穆向一说了一句之后，不等张薇然反驳，就连忙推销自己的早餐，“尝尝这个中式披萨，绝对不比西式的差。”
张薇然十分捧场的吃了，重重地点头说：“真的好吃！”
“诶，你喜欢吃，我也可以做，下次让你尝尝我的。”莫宁渝连忙说。
穆向一刚想吐槽一句，就被莫宁渝一眼瞪了回去，用眼神警告他：要是敢再拆他的台，他就死定了。
穆向一很快的把话收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