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因为有轻微中风,所以行动也变得有些不便,出院那天,莫宁渝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拐杖,张薇然只看一眼就知道很贵,她外婆虽然思维不太敏捷了,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个拐杖很贵,她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样好的拐杖,这拐杖上的花纹可是上等的,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外婆吓得一直拉着张薇然问:“这个东西是不是很贵啊,你叫你男朋友把这个退回去吧,我不要,我回家找根木头也能当拐杖的,哪里用得着这个啊。”
“外婆……这个东西买了就不能退了,你安心用着。”张薇然搀着她往外走去。
莫宁渝打开车门,帮她扶上车,“这个东西不贵,我有朋友就做这个生意,他送给我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外婆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还给人家,想了一圈自己没有什么值钱货,有些沮丧的垂了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这根昂贵的拐杖。
外婆的家在很偏的乡下,张薇然的舅舅一家因为赚了一些钱,重新盖了一个新房子,留外婆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
莫宁渝艰难地把车开到村子路口就再也开不进去了,两个人下车搀着老太太往里面走,里面的路甚至还不是水泥路,就是在黄泥路上铺了石子,正常人在上面很难走,更别说是这个轻微中风了的老太太了,莫宁渝见她走的太艰难了,索性蹲到她面前来,“外婆来,我背您。”
外婆和张薇然都被莫宁渝的这个举动吓到了,张薇然根本没有想过莫宁渝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是那么高高在上,优雅贵气,能陪着她来到这种地方看她外婆,她都很感动了,现在他这个动作,更是让她的心颤了颤,陷得更深了。
莫宁渝蹲在那里见两个人都没反应,就转头对张薇然说:“薇然愣着干什么,扶外婆上来。”
张薇然没有应他,莫宁渝能看的出来她眼睛里的震惊和为难,他又提醒一句:“快点,听话。”
张薇然想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刚好对外婆说话的,外婆自己反应过来了说:“别别别,哪能让你背着啊,要让人笑话的,我慢慢走,能走回去。”
“这路不好走,您先上来,没人笑您的。”莫宁渝劝说。
张薇然也加入劝说行列,“外婆您听他的吧,他力气很大的,不怕。”
“我一个老太婆,怎么能让小伙子背啊。”
“那要不我背您?”张薇然问。
“哎呦……”外婆叹气。
“好了,快点,他要蹲不住了。”张薇然不容分说的扶着外婆趴在莫宁渝的背上,自己拿着外婆的拐杖走在一旁。
莫宁渝可能是不太习惯走这样的路,在阳光下张薇然能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突然一下子,她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像是被阳光刺到了一样的想流泪,这样的场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现在竟然如梦一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张薇然突然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欲望。
这个男人,总是让她爱到骨子里。
张薇然外婆的家在村子的最里面,靠着山,虽然蚊虫多了些,但好在凉快。
老房子自带一个院子,院子里架着葡萄架,这个季节已经有了葡萄,一串串的挂着煞是好看。
老房子没有多少房间,一间堂屋,一间是厨房带餐厅,还有两间卧室,一间简陋的浴室。
莫宁渝直接把外婆背到她的房间里,亲自给她脱了鞋子,给她盖被子,弄的外婆很不好意思。
一直说:“不要管我了,你们去歇着吧,我睡会儿。”
两个人这才离开她的卧室,走到另一间卧室里,这个房间原本是瞿伟和蔡晓芳结婚时的房子,里面贴着的大红喜字还在,就是有些破旧,瞿伟知道他们要过来住,所以早就过来把房间收拾了,床上铺的被子居然是龙凤被!
张薇然被这床被子吓到了,莫宁渝却格外兴奋,拉着张薇然躺在床上,说着说:“像不像我们结婚了?”
“像这样?”张薇然环顾了四周,然后摇摇头说,“我不要,我要我的婚房是超级豪华的那种,大到没边的床,大的沙发,大的落地窗,大的大的,都要大的。”
张薇然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但莫宁渝却牢牢地记在心里,他宠溺的说:“好,我一定努力把什么都变成大的。”
张薇然转头拍了拍他的脸说:“那你要努力哦,养我可是很费钱的。”
“养你足够了。”莫宁渝凑过去亲了她一口,随后很严肃地问她,“你准备怎么处理外婆的事情?”
这个问题问到张薇然的难处了,她垂眸说:“我想请个人照顾她,我……肯定照顾不了她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你想不想听听我怎么安排的?”莫宁渝问。
张薇然点头,这个时候身边有个人就是好,她可以依靠着他,心里很安稳。
“我打算把外婆接到咱们家去,家里有杨姨在可以跟她有个伴,再请一个护工,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你也每天都能见到她,如果身体出现状况,老穆也能及时赶过来,非常方便。”莫宁渝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其实那天他会对瞿伟提那个要求,就是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了。
这个方法固然是好,但是张薇然却觉得她外婆不会同意的,她沉默着。
“那等晚上问问她,如果同意,我们就一起回去,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请护工过来照顾她,有时间的话我们就一个月回来一次,好吗?”
“好。”张薇然点头,爬到莫宁渝的身上贴着他,闭着眼睛说,“真好,莫莫……有你真好。”
莫宁渝勉强接受了自己这个昵称,抱着张薇然亲了亲她的发顶。
晚饭是个大问题,张薇然和莫宁渝都是不会做饭的主,两个人盯着灶台不知所措。
“你说这里会有外卖吗?”莫宁渝问。
张薇然翻了个白眼给他,咬咬牙说:“不就做饭嘛,我来!”
“别!”莫宁渝拦住张薇然,很严肃地说,“外婆吃完会拉肚子的。”
张薇然瞪着眼睛看他,“你嫌弃我?”
“说的是实话啊。”莫宁渝哭笑不得。
“好吧……”张薇然泄气的说。
就在两个人互相干瞪眼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小莲?听说你医院回来了啊?”
张薇然听到声音立马站起来,来到堂屋一看,是个老阿公,老阿公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是小花的女儿?!”
“嗯……是我。”张薇然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您是……王阿公?”
“哎呦,是我啊。”王阿公大喜的走过来,看着张薇然感叹,“哎呦,真是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啊,你这多少年没有来过了,这次来看你外婆的吧?”
张薇然点点头,“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多亏你们照顾我外婆了。”
“我们啊,互相照顾罢了。”王阿公说着,看向她身后的莫宁渝,“这是?男朋友?”
张薇然转身牵起莫宁渝的手介绍道:“嗯,男朋友。”
“真好啊,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真好。”王阿公感叹,“以前都担心你活不下去了,现在看看活的真好啊,你妈妈也安心了。”
张薇然被说红了眼眶,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莫宁渝连忙说:“您来找外婆的吧?我带你去吧。”
“我本来是叫你外婆来我家吃饭的,现在你们也在,一起来我家吃点吧。”王阿公热情的邀请道。
“啊?”张薇然眨了眨眼睛,还是先推辞,“还是不了吧,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种的东西,你们家也没有菜了吧,晚上先来吃,你去喊你外婆来,快来。”王阿公招了招手,就又回到自己家去了。
“去吗?”张薇然转头问莫宁渝。
“去啊。”莫宁渝失笑,“没想到我们还要蹭饭吃。”
张薇然嘿嘿的笑了,下定决心回去要学做饭。
其实这个村子里没有多少人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王阿公家里还有一个老伴儿还好些,像张薇然外婆这样的,就显得可怜多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来了,王阿婆还多加了几道菜,看上去真的都是自家的东西,但还是摆了满满一桌子。
王阿婆说:“不知道你们来了,家里没有买肉,晚上就将就吃些。”
张薇然十分难为情的说:“您快别这么说了,本来应该我请你们吃饭的,现在来蹭你们的,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的像是拿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一样,都是自家田里的,不值钱。”
说实话,这些菜不算好吃,老人家的口味偏淡,但莫宁渝还是吃了满满一碗,把老人家高兴坏了,“我看你这样的还以为吃不惯这些,都不些好东西,你要好吃就多吃点,饭管够。”
莫宁渝笑着说:“您不知道,在我们那里,您这样一桌子菜是要卖到上千的,这叫农家乐,可贵了。”
老人家听了吓了一跳,看着王阿婆说:“这城里人也是傻子不成吗,这些东西在我们这里可不值钱的,那我们要是拿去你们城里买,可不就发了嘛。”
“可不是嘛。”
几个老人家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