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回过头来,瞧着云弋阳的背影。
难道,我变成了透明的?
小伍不甘心的爬起身来,站在云弋阳身边,用力喊道,“师父!师父!笨蛋师父!长尾巴师父!……”
任凭她怎样用力呼喊,眼前的人都是无动于衷。
彼时的小伍,还没有懂得很多这个世间的道理,所以完完全全被眼前的景象骇了住。
“师父……”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师父听不见她,看不见她,全不理她,她竟抹起眼泪来了。
待到没多久,云弋阳止住了箫声。
他缓缓抬头,呆望一眼天空,不知是在瞧着什么。许久,眸光下移。嘴里,轻轻哼出一个笑声来,好生落寞。
随即,整个人站起身来,蹭蹭几步便移出了小伍的视线。
唔,师父走得好快!
小伍见原本还立在亭子旁的云弋阳转个眼的工夫就没影了,心里很是郁郁。可就在她正准备追着师父而去的时候,打亭子的另一端忽然化出了一个姑娘来。
这姑娘着了一身甚飘逸的水色衣衫,将将化出来的时候,瞧着就像天边一朵淡淡的云。
待到走近了,便可看见她头上挽着好几个馒头大的包包,瞧着还挺好看的。
小伍眼见着那姑娘从院落的那一端“蹭蹭蹭”几下,就到了面前,有些发愣。
“公子~~~公子~~~~”包包头姑娘连声唤道,声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一路疾奔过来的。
包包头姑娘向着云弋阳离去的方向使劲儿瞧了瞧,叹了口气。“哎呀,小姐闹肚子来不了,来不了啊。公子,你慢些走……”
这姑娘念叨了几句,便又追着云弋阳离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她人虽远去了,却有一句话悠悠然飘进了小伍耳朵里。这句话照比方才包包头姑娘说话的语气,要平稳的多,且有些喃喃自语的意思。
“这事没转告给公子,小姐定会怪罪我的。公子走得那么快,可要累死我哟。不如,我就告诉小姐,其实云公子没有来……”
这一句话罢,小伍灵台一亮。这句当是……那姑娘心底里的自白。
小伍还没来得及惊讶自己竟能知道别人心里的话,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莫问前尘,幽幽如梦。】
这是小伍记忆中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过去。
脱离云弋阳的神识,她与师父同一时间醒来。
云弋阳歪头看着面前的小伍,额前发遮了眼眸,那样一双眸光看着有些凶。
久久,眸光才缓缓柔和了些。
询问之下,小伍将看到云弋阳吹箫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将包包头姑娘的事隐了没有说。
事情交待完毕,小伍忐忑的望着师父,原以为师父会因着小伍误闯了他的神识而生气,却没想师父竟是一脸得意的呆像。
据云弋阳说,小伍这个异能,上古洪荒时期,有一位神祇也曾拥有过类似的仙法,叫做往生歌。然,那位神祇后来莫名的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莫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如今,小伍既是有了这个异能,正是印证着她与仙界还是有着几分渊源的。
师父云弋阳素来是希望小伍能够修道成仙。而小伍自己却只是想拥有保护自己珍爱之人的能力……
为了表达对那位神祇的敬讳,师父给小伍这个异能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做幽梦吟。
小伍敛了发散已久的神思,文夫人已然停住了脚步。
她回身,恭恭敬敬候在面前,小伍举目向文夫人身后看了看。
哦,是间厢房。估计,这就是文峥静养的屋子了吧。
小伍下意识朝房子的四角瞧了瞧,这屋子的四角隐藏着的是一股子微薄的气息。这起居的房子四角所隐藏的气息,映衬的正是房子主人的精气。由此可见,这房子的主人,自是气息微弱的紧了。
房门一开,里头竟是一丝光也无。
黑漆漆的一片,隐隐,还能看到几缕青烟飘渺。
“公子可是畏光?”云弋阳问道。
“唉。”文夫人点点头。“小儿数日前违忧,之后就怕了这光。头几日请来的道长,点上三根蜡烛,小儿便痛苦难眠。”
“噢噢。那些个道士,可都看出公子这违忧是什么缘故?”
“最后一位道长说,小儿是被法术高超的妖精迷了心智。依他的道行也收服不了这妖精,遂劝我另请高明。”文夫人话说到这儿,略略颔首。
“待我去看看公子。”话罢,云弋阳已然一步踏进了这漆黑的屋子。
小伍皱了皱眉,也跟着进了屋。
黑暗里,一双干涸的眼窝深陷,一双眸子投出两道阴森森的光。
那是充斥着恨意的眸光。
没有丝毫缓和。
再看看这人面上的神情,已然是没了意识了。
“公子这样已经几日了?”云弋阳问道。
“自上个月晦日到今日,已有二十多日了。”文夫人回道。
“二十多日啊。”云弋阳甚为夸张的叹了一声。
小伍撇了一眼师父。人家是富贵人家,儿子病了,自是先请大夫看,大夫看不好再请道士看。道士再看不好,才会请你来死马当活马医啊。你吓唬人家做什么。
“可还救得回来?”文夫人果真是做了真,满面郁郁的问。
“噢,能救是能救……”云弋阳接着卖关子。
“只要是能救得了小儿,这个大恩,我文家自是不会忘的。”文夫人话说到这儿,躬身给云弋阳深深鞠了一躬。
“哎哎,夫人请起。莫要这般客气。”云弋阳伸手将文夫人扶起。
“在下所想,并不是这个。只是,你也看得出,公子现在已是神志不清,且又拖了这么久。这神识怕是已经损了大半了。性命倒是无忧,可这神识却难补得完全啊。”云弋阳又是叹了一声。
文夫人瞧着瘫倒在床空睁得一双眼睛,俨然已是半个入土之人的儿子,终是落了眼泪。“我这苦命的儿啊。能活得下来就好,求云师父救救我儿吧。”
“夫人莫哭。恐扰了公子神思。”云弋阳劝诫道。
“哦,好,好。”文夫人接过管家递来的巾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痕。
“那么,夫人。若是可以,在下现在就施法替公子除去这困扰神思的心魔。烦请夫人回避。”
“好,好。若有什么需要,云师父就叫高徒出屋来与管家说一声。”文夫人嘱咐道。
“大致是没有什么需求。只是,施法期间,不论是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亦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可擅进这屋子。否则,公子性命难保。切记。”
文夫人听了这话,眸光顿了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