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西城中百姓的信任与支持,行起事来倒算是畅通无阻。
为了方便治疗,大致将城中百姓分为几批,每个批次的人染病程度皆不相同,还有数十个没有染病的,便带着面巾从旁协助煎药,这一日下来,总算是把城中百姓都安顿得差不多了,但草药与食物却所剩无多。
是夜,炎烈静静立在庭院中,片刻,四周风起,接着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暗卫还是那身黑袍,恭敬唤了声:“陛下。”
“事查得如何?”
“回陛下,已经查清楚了,原城的张知县,登州的孙州府,还有江都的李都台,都与这刘知县私交甚密,他们来往收受贿赂,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有证据?”
“有,”暗卫从兜里掏出一沓信封,交到炎烈手中,道:“这是他们私下来往的密信,此次附阳瘟疫,便是上游江都的李都台开闸放水,将附阳西城淹了大半,洪水退去,瘟疫肆虐,李都台比这刘知县官大半阶,事发之后只送来一千两银子,让刘知县自己解决此事,刘知县收了银子,却放着百姓不管不顾。”
听他娓娓道来,炎烈面若冰霜,周身气压极低。
半晌,炎烈又问:“草药呢?”
暗卫答:“之前我们从衎县带来的草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临时从各城征调的药草也还需几日才能到达。”
炎烈沉默不语。
暗卫心惊胆战立在他身旁,试探问道:“陛下,何时行动。”
炎烈眸光一紧,冷声道:“明日。”
这群败类,片刻也不能多留。
…………
宋良夜这一日跑前跑后,忙上忙下的着实累得很,回到房间,刚泡了个药浴,便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炎烈推门进来时,只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他轻轻走到床边,便看见她脸色红润,呼吸均匀地正在熟睡着。
他笑了笑,目光柔和地坐在床边,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无甚异样,这才稍稍安心。
今日明明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他要待在他身边一步也不离开的,结果才进城没多久便跑前跑后没个踪影,害他总是吊着一颗心,时时都在为她担忧。
看来,还真是要用根绳子将她绑在他身边,他才会真正放心。
静静望她良久,炎烈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
睡梦中的宋良夜觉得脸上一阵湿痒,抬手挠了挠,发出一声呓语,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炎烈不禁宠溺般笑笑,随即,脱鞋,翻身,上床,与她相拥而眠。
一夜好梦。
次日,宋良夜半梦半醒间觉得腰间有一股重力,四周温度有些高,她迷迷糊糊睁眼,却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她枕在炎烈的臂弯里,他的双手环在她的腰间,这姿势,让人有些脸红心跳。
她惊得下意识捂住了嘴,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炎烈仍旧睡着,宋良夜酝酿好久,才从他怀里微微抬头,眼睛看过他轻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宁静的眉眼,他的睫毛吸引了她的目光,长得又长又密,竟比女子的睫毛还要好看!
宋良夜看得入了神,忽听见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相公好看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好看。”
话一出口,宋良夜便后悔了,长着浓密睫毛的眼睛缓缓睁开,男人脸上尽是得意的笑。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哪成想他早已将她禁锢得死死的,任她怎么挣也只是徒劳。
宋良夜无奈泄气,干脆不再挣扎,狠狠地埋下头,却撞到他的胸膛。
炎烈低笑:“不是好看么?怎么不看了?”
宋良夜脸更红了,说话的声音细若蚊吟:“你…你怎么…睡在这儿?”
炎烈看着她像条蚯蚓一样直往自己怀里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是你相公,不睡这儿睡哪儿?”
听到相公二字时,炎烈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蚯蚓顿时被吓得背脊僵直。
炎烈玩心大起,故意凑到她耳边,呼吸扫过她的脖颈,泛起一阵心悸,他缓缓道:“娘子,一别两年,为夫我忍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今日,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一下?”
“!!!!”
炎烈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耳边,宋良夜彻底呆住,双腿发软。
只是一瞬间,她顾不得多想,张口便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炎烈吃痛,稍稍松开了她,趁此机会,宋良夜一把推开他,快速跳下了床。
炎烈翻了个身,撑手着半卧着看着床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宋良夜,她站在他抓不到的位置,踌躇着抠着手指。
每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她红着脸:“我…我…我…”
“我什么?”
她一愣:“你…你…你…”
“你什么?”
宋良夜一鼓作气:“我们还不熟!”
听此,炎烈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娘子真是好狠心,想想往日,你我何等恩爱,整日整夜翻云覆雨,鸳鸯交颈,如今娘子转身一走,一句‘我们不熟’,便要将曾经种种推脱得一干二净,就不想对为夫负责了吗?”
宋良夜看着他暗自神伤的模样,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狠心,内心不由得被道德所谴责,思量再三,她轻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们如今才重逢,我亦记不起前尘往事,故而…需要多些时间去接受。”
“要多久?”
宋良夜想了想:“三…三…三个月?”
“太久。”
又想了想:“两…两…两个月?”
“等不了。”
“一…一…一个月?”
“不要。”
“那…一个月。”
“……”
“不接受反驳。”在炎烈开口拒绝之前,她抢先一步道,若是不这样,她恐怕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炎烈轻叹一声,无奈,她倒是变聪明了。
不过也无妨,谁知道这一个月里会发生些什么呢?她今日不熟,不代表明日也不熟啊~
炎烈理了理衣衫,这才从床上起身,道:
“一个月就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