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炎边境。
一场激战过后,天地昏暗,遍地狼藉,白骨露野,血流成河,哀鸿万里,秃鹫在天空中悲鸣盘旋,时而飞到低空,啃食满地的尸体腐肉。
中营内。
炎烈立在案前,认真端详着眼前的防布图,尉迟将军恭敬站在一旁,道:“禀陛下,此次敌军袭击中营,我方死伤将士一千余人。”
听此,炎烈皱眉,沉沉叹了一声,目光随着布防图上的红色路线移动,半晌,他眼光一凛,忽道:“不对!”
尉迟将军一愣,忙问:“陛下此话何意?”
炎烈沉了沉眸子,道:“此次中营之战,持续了五日,敌军一共进攻三次,可每次都是点到即止,而上次南营之战,才持续一日不到,”他顿了顿,手指这布防图上的一处,继续道:“你看看敌军大部队的移动方向。”
尉迟将军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接着道:“敌军主力在往南营移动?”他有些惊讶,问:“这是否是敌军隐藏北营方向的障眼法?”
“不,”炎烈摇头,严肃道:“这次中营之战,才是他们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的主力困在中营,”他冷哼一声,继续道:“朕早该想到的,北疆皇帝向来野心极重,又心计深沉,又怎会孤注一掷地将主力全放在最难攻下的北营上?”
“陛下是说,敌军改变了战略,将目标定在了南营?”尉迟将军问。
“不,”炎烈道,“他们并未改变目标,相反,北营和南营…都是他们的目标。”
“可…他们这样分散主力,对作战并没有多大好处啊……”
“他们的大部分主力都在往南营移动,所以南营,会是他们的主战场…至于北营,便是他们留的后手了……”
“后手?”尉迟将军疑惑重复。
炎烈目光一冷,沉声道:“传朕之令,将中营大部分主力调去南营,再从里面抽调三千人,随我前往北营。”
“陛下三思!”尉迟将军忙道:“那北疆人手段极多,如今还不知他们的后手是什么,陛下前去北营,怕是会遇上危险。”
炎烈冷然,道:“这修罗场上,何处不是危险…正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后手有可能是什么,朕才一定要去。”
说罢,他毅然迈步,朝营外走去,刚没走几步,突然觉得心中一热,接着四肢百骸都跟着剧烈地疼痛起来,炎烈粗声喘着气,双手痛苦地捂在心口处,浑身如同被成千上万的尖针猛刺般剧痛,他口中一阵腥甜,接着吐出一大口血水。
“陛下!!!”
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有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响起,他眼前渐渐模糊,最终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
炎烈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他缓缓睁开眼,觉得全身依旧疼得厉害。
“醒了?”
身旁淡淡的声音响起,炎烈缓缓转过头,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白尘。
“你为何在此?”炎烈开口,声音异常的沙哑。
白尘淡淡盯了他一眼,道:“我若不在此,你怕是已经醒不过来了。”
炎烈缓了缓,努力从床上撑起身,白尘见此,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冷冷道:“你若还想多活两天,就乖乖躺下。”
炎烈看了看他,半晌,叹了一声,又躺了回去,白尘将桌上的药碗递给他,看着他一饮而尽后,道:“这反噬的滋味可还好受?你本来还有一两个月可活,但自你来了军营,日以继夜,宵衣旰食地处理军务,既没好好休息,又没按时吃药,如此便加快了毒火的发作,现在…你只怕是……没剩几日了。”
“呵,”炎烈轻笑了一声,道:“如此,也好。”
白尘淡淡望着他,良久,轻叹了一声。
此时,帐篷被人掀开,尉迟将军从帐外疾步进来,朝炎烈作了个揖,担忧问:“陛下可好些了?”
“朕好多了,”炎烈道,“不过是旧疾发作,将军不必担忧。”
听此,尉迟将军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炎烈问:“现在营中情况如何?”
“末将正要与陛下说此事,”尉迟将军忙道,“不知为何,原本小心翼翼的敌军前日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行动,此时敌军主力已快到南营外,北营也传来消息,说是敌军有了异样。”
“朕命令的事办得如何了?”
“中营的大半主力已抵达了南营,至于陛下的三千将士,此刻正在帐外。”
听此,炎烈眸光一沉,立即从床上下来,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此刻,立即动身前往北营。”
尉迟金听此,严肃答了声:“是!”
此时,白尘从凳子上缓缓起身,叫住了炎烈,道:“我也去吧,至少,还能让你多活两天。”
他话一落,炎烈顿了顿,半晌,微微侧过头来,道:“多谢。”
“我说过,我帮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