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模特，彭远志知之不多，很快就把肚子里的货倒空了。
既然郑星云如此感兴趣，他索性带她去书店买了一些关于模特方面的书。
傍晚，他吃了郑星云亲手做的“开口笑”馒头、小米粥、猪肉白菜炖粉条，直到天黑好久，他才开车回铁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的服装生意越来越好，每日的营业额又达到了3万多。
这是因为，李若水选了市面上最流行的几款冬装，在老贺的服装厂仿制之后，又做了一些细节上的改变，居然比正品更受欢迎。
尤其是一款“滑雪衫”，李若水比原设计师更大胆，全部采用红、黄、蓝等面料搭配缝制，一经推出，立即成了爆款。
对此，彭远志非常理解。在之前的几十年里，老百姓过着灰色的日子，观念一经开放，肯定要有一个追光、追色、追时尚的小高潮。
在他们这个团队中，其他人都是翻领的毛呢大衣配喇叭裤，只有他是毛呢大衣下面配西装、西裤。
手里有了钱，彭远志就把这段时间赵东海为他赊的部分建材款给付了，又支付了前一段时间的工钱。
这么大方的甲方，在苏北地区独此一家。建筑站的职工大受鼓舞，他们的工作效率也高了起来。
12月19，距离工程开工刚刚40天，“海明商厦”的第三层已经完成浇筑了。
按照国家规定的建筑物施工标准，楼房浇筑后，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拆模板，但是，在现实施工中，还没有哪一家会这么严格地遵守这个章程。
所以，赵东海才有把握说，“海明商厦”年前确保封顶。
1989年1月1日，很多单位都放元旦假了，但是彭远志的“海明商贸”团队还都在努力工作，趁着大家都不上班，他们争取提升一下销售额。
“海明商厦”那边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工人们已经完成了第四层的浇筑，下面三层的墙体全部完工，窗框、门框全部安装完成，钢质的楼梯扶手正在焊接。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忙碌，胡大海、阎明、李若水他们在铁山服装厂代加工的业务已经走上正轨，款式早已全部确定，服装的原材料也全部到位，只要派一个人在厂里盯着质量问题就行了。
今天，在服装厂盯着的是胡大海，李若水负责在县城的两个摊点。阎明则请假回家了。
阎明自家没什么事，有事的是小鸽家。起因是，小鸽见阎明最近每个月都能给她500块钱，十分心动，就让阎明把她哥哥也带着干，工资不要高，每月给200多就行。
阎明不同意，她就大吵大闹。阎明今天是请假回家哄她去了。
对此，彭远志本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态度，不作任何评判，一切让阎明自己处理。
然后，他就开着“女神”出来送货了。
在钟楼区的一店和百丈山区的二店，彭远志都先向大家“致以节日的问候”，然后每个人奖励了50块钱。
从开设分店的第一天，彭远志和李若水就定下规矩：
任何人只要没有急事，都不得擅自回家。谁想回家，需要先打报告，然后由送货的车带他回来，第二天再跟送货的车回去；
而且，任何一个分店，每次只允许回家一人，否则会影响请假期间的销售工作。
可是，彭远志把事情想得太坏了。这帮年轻人的心也太野了，他们自从出来，没有一个人主动要求回家的。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
年轻人在一起，工作顺心、生活也很滋润，白天卖货，晚上还能看看书、打打牌，比在家听父母唠叨好多了。
最后，反倒是彭远志担心他们的家人不放心，硬逼着他们每半个月跟送货车回家一趟。
彭远志是在二店和卫东他们吃的午饭。
此时，正值顾客稀少，彭远志就给大家讲一讲铁山那边发生的事。
如“海明商贸”创立；“海明商厦”年底封顶；公司管理框架初步建成；正在招聘会计；股东各自的股份，以及大家未来都会有原始股……
听说李若水占了5%的股份，宝琴突然大发感慨：“表姐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了！”
彭远志虽然早就知道李若水是单亲妈妈，但是他和李若水聊了多次，她对自己的过往一直讳莫如深。
“是啊，我早就应该向宝琴打听啊！”
等到大家吃好，他把宝琴叫到分店的外面：“你刚才说李姐苦尽甘来，她先前到底吃的是什么苦？”
宝琴叹息道：“她吃的是男人的苦！
表姐十八岁的时候，和一个从魔都来铁山插队的小伙毛维高谈了恋爱。
那一年正赶上恢复高考，毛维高也想参加高考。但是，因为他得罪了当地的一个人，那人就暗里使坏，不给他开证明。
表姐托人给这个人送礼，但是对方不收礼，只要表姐陪他一晚。表姐为了自己的男人能够逃出苦海，只好从了。
事后，毛维高对表姐的付出十分感激，并且发誓要爱她一辈子。
那一年，毛维高考上了魔都的大学。就在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表姐也怀孕了。
结果，毛维高变心了。他说表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回到魔都就再也不与表姐联系。
表姐憋着一口气，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毛志雄，小名毛毛！”
彭远志完全没想到，李若水竟然有这么曲折的过往。
“她和毛维高是怎么谈上的？”
“据说，毛维高是插队青年里的诗人，表姐就是被他的才华给迷住的！”
彭远志哀叹：“一入诗歌误终身啊！”
然后，他又问道：“你表姐好象不太疼毛毛！”
“当妈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表姐的想法是，让毛毛早点独立，将来到魔都上大学，找到他那个忘恩负义的爹。让他爹看看，这毛毛到底是谁的种！”
“如果毛毛被他爹认下了，不回来了，你表姐岂不是很失落！”
“不一定，我觉得可能这就是表姐想要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