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想不到会有人打自己给克里斯蒂娜的那个手机号码,虽然他当时说这个号码是不被窃听的。看来,克里斯蒂娜已经入局了,几乎抛开了曾经严格执行的接头规则。
到了假日酒店的房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
“我是李芬妮。”女孩请陈军进了房间。
又一个李芬妮,是克里斯蒂娜派的人,因为李芬妮一直是克里斯蒂娜的化名。
“狐狸最喜欢什么?”陈军还是按照原先的程序,先说一条暗语验证身份。
“北美红花。”李芬妮笑着说,接着又反问陈军:“北美红花长在什么对方?”
“芬妮家的窗台。”
货真价实,是克里斯蒂娜派的人。可为什么克里斯蒂娜突然不自己直接联系了呢?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吗?
李芬妮递给陈军一个厚厚的电脑包。陈军打开一看,是十万元人民币。
“我要的是先付十万元美元,其他的九十万存在我香港的户头。”
“在大陆,你拿着十万美元怎么花呢?存银行得话,银监局马上会调查你?”
“那也应该是六十万人民币。”
“这是订金,是对你昨天工作的肯定。后面还有呢!”李芬妮还是微笑着。
陈军掂了掂钱,这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很踏实。可惜这些都得交给曾敏。
“还是钱好,现在是个看谁口袋里钱多的年代。”陈军说完,将一个优盘交给李芬妮,“这是今天的实验情况汇总,实验明天结束。本来实验还要做几天的,总部的首长好像很着急,要求下周就进行实战试射,目标是一颗报废的卫星。”
陈军这一天送的优盘和临走的那句话,象在一锅烧开的油里泼进一瓢水,顿时炸了。A国国防部秘密要求海军、空军驻东亚的基地提高警戒,雷达和通信部门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密切监视中国方面的一切迹象。
也就是一天的功夫,A国的预警机在高空盘旋,载有最先进的舰载雷达的驱逐舰也不停地在巡航,西太平洋上空布满了各种加密的无线信号和雷达的信号反射波。
“老杨,你这事办得漂亮!一下把A国人的家伙都调出来了。”在北方一个军事情报基地里,一个将军冲杨知诚翘了个大拇指。
“这下你可以分析出他们的情况了吧。那些舰载雷达的战时频率,可是你做梦都想弄到。”
“当然,全靠你的猎狐行动。这些雷达,平时用的频率我们都可以弄到,但他们最核心的战时频率却是机密,现在他们竟然开了。只要他们一开,我们就可以捕捉到,就等于掌握了他们战时频率,那么我们手里就握住了他们的命门。”
“还有他们的军用卫星通信信号,这下弄到的都是战时才用的,我们的技术部会尽快给他们解密!”
杨知诚听着,脸上也乐开了花。当他刚听曾敏汇报说国安局有问题,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一个已经潜伏了多年的鼹鼠,必然是获得了信任的,抓了他无非是个死刑。可要是把他策反过来,为自己所用,那就是一张王牌。把对方的间谍策反过来,再用反间来提供假情报,是其他的渠道所无法比的。当然,还可以继续推进,把自己想让A国情报局知道的,都一幕幕演给他们看。
现在要做的是给这一幕,来个完美的谢幕,再接着上演后面的故事。
三天后,在中国西部的一个山区,两山之间有一片河谷,这里修建着一个类似发射场的军事基地。
一名指挥员用嘹亮的嗓音下达了命令。
“各就各位!”
队伍立即喊着番号跑开并进入各自岗位。发射场上停着那辆曾经出现在西都市的东风军用卡车,车厢已经打开,露出了象是探照灯的激光器。
“戴上这个。”林天阳递给陈军一副墨镜。
陈军戴上墨镜,只听到指挥员下达命令:“准备发射!”
“准备发射!”信号员重复了一遍。
“发射!”
只见那个激光器闪了一道蓝光,还发出一声巨响。
“这玩意是真的啊?”陈军摘下墨镜,吃惊地问。
林天阳笑而不答。
当陈军拖着疲惫地身子回到西都后,还没进家门,李芬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约他还是在酒店见面。
“这是你这次的酬劳,讲讲他们的情况吧。”一进房间,没对暗语,李芬妮就指指桌上的牛皮纸口袋。
陈军拿起口袋点了数。是五十万人民币!
“他们成功地进行了攻击实验,击毁了一颗固定轨道卫星。我想你们的卫星已经拍下了他们在地面的试验情况吧。”
“具体数据呢?”
具体数据?陈军心里惊了一跳,这次实验林天阳没给他任何资料。
“那么多人,我那能弄出资料来。”陈军反应还是很快,立即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李芬妮从陈军手里拿回了牛皮纸口袋,笑着说:“我的任务是拿口袋换资料,不是换一句话。你如果有什么可以交给我的,再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再见!”
陈军象是被人耍了的猴一样狼狈地离开了酒店。曾敏还在老地方等着他。
“怎么样?”曾敏钻进车里问。
“他们要这次实验的数据,可我没有啊。林天阳没给我。”
“当然没有,以前是你们在实验室里,有时间和机会可以秘密下载实验室数据,这次是发射,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能下载数据。所以才没给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口袋呢?”曾敏狡黠地问。
“什么?”
“钱呢?”
“没有。他们说,只有拿到资料才给钱。”
“不可能!说好的你给他们一次情报,他们给你钱。这次你都参与了发射实验,把你看到的告诉他们,那都是绝密情报。”
“他们真没给我。你们一直窃听着呢,我怎么可能骗你?”陈军委屈得很。
“他们那间屋子有屏蔽器,窃听器不起作用。”
曾敏无心说出的这句话,让陈军心里一亮。
曾敏又盘问一些情况,便相信了这个已经完全掌握在手心里的牌,小心地下车离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远处监视的国安局小组录了下来,崔仁杰恨得牙都快咬出血了。
在回去的路上,陈军这段时间从没象现在这么高兴,这是一种落水之后看到漂来的木头一样的感觉。酒店的那间屋子可以躲过曾敏的监视,这绝对是在西都最安全的地方,比在国安局还安全。科技情报局为了后面的工作,不会去弄掉屋子里的屏蔽器,免得打草惊蛇。这是一个缺口,陈军坚信,他将把这个缺口拉大,拉大到足够他从这个缺口逃出去,带着钱,既躲开科技情报局,也躲开克里斯蒂娜。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只要是个蛋,它总是有缝的。”陈军在心里说。